雷子明趁機開槍亂射,一梭子子彈打完之後,鬼子的隊伍被幹掉了一半人,剩下的僥倖沒死的人對着山崖開槍射擊,雷子明居高臨下,不時插在子彈的空隙裡射擊,對射的結果還是他佔了大便宜,打得鬼子不敢露頭,只要一露頭,準保中槍,不管是躺着還是臥着,中槍的結果只能是去見日照大神。
當雷子明的槍裡只剩下三顆子彈的時候,下面久久沒有槍聲了,趴在不遠處的楊春看得呆了,這就是戰鬥力,真正的戰鬥力啊,一個人,毫髮無損,竟然消滅了這麼多的鬼子。
雷子明在下面喊道:“你過去看看,還有活着的沒有?”
他趴在岩石的後面,卻讓楊春出去查看戰場,楊春在肚子裡腹誹了一下之後,還是乖乖地出來打掃戰場,他打開槍保險,推上子彈,小心翼翼地順着山坡下來了,他的小心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山下平安無事,每一個鬼子的頭上都中了一槍,一槍就把腦瓜蓋子揭開了,連傷兵都不存在,都是被直接射殺的,一槍斃命。
楊春高興壞了,大聲喊道:“沒活着的人了,都死了,都死了。”
雷子明撇撇嘴,自言自語地說道:“死了人,你還這麼高興啊?”
他從山上走下來,對楊春說道:“趕緊打掃戰場,把這些人的武器裝備什麼的都拿回去,下一波鬼子不知道啥時候能來,我們不能耽擱太久的時間。”讓楊春一個人打掃戰場,的確是一件很繁重的工作,他充分發揚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把鬼子遺留下來的槍支彈藥都搬了上去,一趟趟揮汗如雨的,雷子明卻只撿了一些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十幾個手雷和一支三八步槍,上千發子彈,揹着這些東西,回到了山上,找到寧玲,把步槍遞給她,說道:“你拿着這把步槍,三八步槍的設計精良,射擊的準確度非常高,最適合練習槍法,這些子彈也足夠把你培養成一個槍手的了。”
“大哥,你對我真好。”寧玲歡跳起來。
雷子明說道:“你只要跟着我,幫我忙就成,你要練習那麼好的槍法幹啥?難道你也想親手殺人?”
寧玲瞪着眼睛說道:“我要學着保護自己,不受別人的欺負。”
雷子明笑道:“好啊,我還以爲你會說出報國鬧革命的理想呢,沒想到只是爲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不錯,很不錯,這個理想纔是最偉大的,一個人連自己的小命惡保不住的話,談什麼保家衛國啊,那都是說出來騙人的,不管是誰,只要能活着,就不要去死。”
“哥哥,你經歷過死亡嗎?”寧玲好奇地說道。
“經歷過,就在我們見面之前的一天裡,也有三十多個鬼子,在後面追我,那個時候啊,我的子彈打完了,留在馬鞍山的房子裡的手槍不是還有一發子彈嗎?那發子彈就是我留給自己的,沒想到,沒有用得上,最後還是用肉搏的方式殺了那些鬼子,當時的情況十分危險,還有十多個鬼子把我給包圍了,我想,死就死了吧,我早就是一個該死的人了,沒想到還能活下來。”
“你活着,有什麼感想?”
“活着的感想?就是殺鬼子,再沒其他的什麼感想了。”雷子明搖搖頭,他可不是什麼受過黨派和愛國主義教育的人,不懂啥叫愛國,反正,鬼子跑到自己家的跟前來殺人放火,那就是錯誤的,必須要殺掉,然後,過太太平平的日子這沒啥不對的。
寧玲撅着嘴巴,說道:“死裡逃生啊,應該有一些感慨的。”
雷子明好奇地看着她,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這麼說,於是說道:“那你說說,你的感慨是啥?”
寧玲的眼睛看着他,說道:“我的感慨啊,就是跟着哥哥,哥哥做啥我就做啥,哥哥讓我做啥我就做啥。”
“這也算是感慨?這就是跟屁蟲嘛。”雷子明失聲而笑,這個寧玲,可真是有意思,說了半天,就是當一個跟屁蟲,還當得很有感慨的樣子,都什麼跟什麼啊,真是的,亂七八糟的。
“什麼跟屁蟲嘛,好難聽的。”寧玲不依不饒地說道。
在雷子明跟寧玲認識了之後,她處處表現得理智,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小孩子黏人的一面,他沒有哄孩子的經驗,只好舉手投降說道:“好好好,你不是跟屁蟲,你是哥哥的小妹妹好了吧?”
“這纔像話。”寧玲高興了,四處採摘野山花,自己的頭上插一朵,給雷子明的長頭髮上面插一朵,坐在距離雷子明不遠處的大樹下編織着花環,她倒是很有精力的樣子,雷子明卻依着大樹慢慢睡着了。
楊春的戰友很快就趕來幫忙了,一些老鄉也從山裡面出來,刨開山腳下的泥土把鬼子的屍體掩埋了,這些人比較仗義,雖然把屍體剝光了衣服下葬,卻是一個屍體一個坑,即使是沒有棺木草蓆什麼的,也終究是入土爲安了,後來,這個地方被人叫做鬼子冢,上古時期凡掘塘穴葬棺木,蓋土與推平,不植樹者稱墓。墳與墓,墳字繁體從土從賁,“賁”意爲“前衝”,“土”與“賁”聯合起來表示“沖天而起的墓”。墓字從莫,莫字意爲日在草叢之中,時當黃昏,太陽下山,死者此時下葬,與太陽一起隱沒,故墓葬不壘墳包。結論:墳者有土包聳起,表示死者有冤屈,心中不平,如周武王克商,命令加高殷王子比干之墳,即表示比干死得冤;墓者地表平平,表示墓主系正常死亡,沒有冤屈,這片墳地平平的,沒有留下任何墳包,只是留下來一個傳說,一個名稱作爲紀念。
讓人鄙視到死的卻是雷子明這個極度無情無義的傢伙,他是典型的管殺不管埋,躺在大樹下睡着了,寧玲像是一個忠誠的小天使一樣守護在他的身邊,最後,這個小天使也昏昏沉沉睡着了。換成是被楊春叫來的劉青青來看護着他們休息。
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時分了,雷子明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劉青青關心的眼睛緊緊盯着他,雷子明裂開嘴巴笑了笑,說道:“大姐,那麼看着我啊,真是不好意思。”
劉青青的臉色一紅,很不自然地說道:“山上的蚊蟲比較多,還有毒蛇,我就是看着一點,別讓蟲豸什麼的禍害了你。”
“謝謝。”雷子明很真誠地說道。
“說謝謝的應該是我,隊長說了,若不是有你在,游擊隊多半頂不住鬼子兩面夾擊,是你保護了游擊隊,也保住了我們的村子。”
雷子明搖搖頭說道:“殺鬼子,那是每一箇中國人的責任,不要那麼說,做別的什麼,我也不會,只會殺鬼子了。”
“你這就是謙虛吧?隊長很佩服你的,說你一個人,抵得上一百個人呢,還說,你吃的少,好伺候,嘻嘻嘻……”說着說着,劉青青笑了起來。
雷子明醒來之後,發現寧玲還沒醒,就讓劉青青幫着把她背到自己的背上,寧玲睡得很沉,即使是被翻來覆去地折騰,也沒醒過來,小嘴嘟嘟囔囔說了句什麼接着就昏昏沉沉地繼續睡覺,雷子明和劉青青相視一眼,覺得寧玲真是可愛,這纔是真正的心地純潔,不帶有絲毫的其他想法,沒有那麼多的塵念。
劉青青帶着雷子明和寧玲來到山裡,這是一個絕壁下的山洞,裡面十分寬敞,還有生火做飯燒的碳木灰,附近到處是翠綠的藤蔓遮蔽了洞口,一條小溪在距離洞口一百多米遠的地方無聲地流淌,小鳥在樹林間嘰嘰喳喳地叫着,好一派世外桃源的風光,這就是人間的樂土。
山洞裡面的人有百十口子,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地住在一起,大都數都是老幼婦孺,年輕的壯年很少,即使偶爾能看見的也都是傻子或身有殘疾的人。那些青壯年不是被國軍抓去當兵了,就是被鬼子抓着當了勞工,只有極少數的人蔘加了游擊隊。
游擊隊的人到了晚上纔來到這裡,除了同來的一些傷病員之外,還有大批的戰利品。
爲首的人竟然就是雷子明和寧玲進村之後見着的那個男子,他的名字叫做曹元真,是這支游擊隊的隊長,是一個很有作戰經驗的老戰士。他的大手緊緊握着雷子明的手,說道:“謝謝,謝謝你,如果沒有你,今天我們一定會損失更大。”
雷子明笑着說道:“都是抗日嘛,沒啥的,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地域南北,皆有抗日衛國之責。”
曹元真聽到雷子明說話文縐縐的,像是一個讀書的人,像是有一些經歷的,而且,打槍打得那麼準,還預先知道鬼子的動向,一定是有來歷的人,於是問道:“你以前是哪一支部隊的?”
雷子明笑了笑,說道:“那都是老黃曆了,部隊被鬼子打散了,已經沒有編號了,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