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覺他慈祥的笑沒有一點親切,在他滿臉通紅的襯托下,只有疏離和看不起。
我也是如此,你對我好,我便對你好,你對我不好,我絕不會熱臉貼屁股。
▪ттkan▪CΟ
但我看在他是長輩,又是許偉澤父親的份上,賠着臉笑了笑,跟着他一起到沙發上坐下。
以前葉藍總說我變了,在這一刻,我覺得我真的變了。
孫燕芳哄了許家欣一會兒,她才終於不哭泣了,牽着她一起到沙發上坐下。
“管家,沏茶。”許老爺喚了一聲。
管家很快就端着幾杯茶水上來了,遠遠的就能聞到茶水的香味,濃厚而甘甜。
許老爺親切的招待我的樣子,還是讓我感到疏離與冷硬,彷彿一張笑臉的下面,是面無表情,“來,喝茶。”隨即他又問:“不知道小姑娘你叫什麼?”
還跪在地上的許偉澤,在這一刻什麼恨意都沒了,豎起雙耳,認真地聽着,頭也擡了起來,心裡十分的緊張,怕許老爺和孫燕芳會爲難我。
畢竟老爺子,現在跟這個孫燕芳是一夥的,他們兩個人簡直就是一個鼻孔出氣。如果他們兩個人合起夥來,欺負我的話,那該怎麼辦?
“叔叔,我叫樂米。”我並沒有往裡面坐,只着半個臀部坐着沙發,雙腿擺放合起來,坐姿十分的端正,臉上掛着得體的笑容,非常有禮貌的說道。
我是從律師事務所裡被許偉澤拉出來的,所以我現在穿着一身黑色的白領工作服,是傭人替我選的拉夏爾拉的品牌,價值三萬多塊。
整套西裝上,有一個亮光的設計,於是只要熨一下,一整天都處在嶄新之中,褶皺得各種立體起來的衣服,更加烘托出我修長筆直的身材,頭髮綁了一個高高的馬尾,乾淨利索的同時,給我整個人添加了一抹精神,右手的無名指上帶着一枚,傭人口說所說的配飾戒指,卻是來自潘多拉的品牌,價值五萬塊。
只要我稍微一笑,身上的氣質就如蝴蝶一般,一展開便飛了過來,把溫婉大方的氣質,展現得淋漓盡致。
“好名字,好名字。”許老爺帶笑的眼睛閃過一絲異樣,我知道,他又在打量我……這女孩子,着實不錯,不管是私底下的還是檯面上的,都表現得很好,是個拿得出手,又聰明的人。
可惜,家庭背景不好。
許家,是不允許這樣的女人進門的。這樣的女人,就算再怎麼優秀,他也是不會喜歡的,而且也絕對不允許這樣的女人,一直纏着自己的兒子!
“哦對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叔叔阿姨,來得着急,所以我沒給您二老帶什麼禮物。”我真誠的表示歉意。
“沒關係沒關係。”許老爺親切的笑意下,盛滿了虛僞。
可能是因爲年輕時奮鬥於事業,現在的他,相貌長得有些着急,彷彿能看得到,那些年裡,許多個熬夜的夜晚,與奔波勞累留下來的痕跡,但依稀能透過這張臉,看到他年輕時的帥氣,與許偉澤幾乎是一個樣子刻出來的。
特別是他眉宇間,一言一笑,都能看得到他陽光的一面。
只是現在被年老與疲憊所掩蓋,周身跟着年齡與環境,那抹威嚴也慢慢的顯露了出來。
像他這種人,應該是十分威嚴或者嚴厲,此時卻在那樣的臉龐下,無比的慈祥和親切,所以我才覺得虛僞。
“倒挺沒禮貌的。”孫燕芳脫口而出。接收到許老爺劈過來的眼神,立刻尷尬着改口:“呃,不過倒也沒關係。”
許老爺是知道她的爲人的,在他眼裡,孫燕芳這個人不算好,也不算不好,因爲沒幹過什麼缺德犯罪的事。
她對許偉澤,也沒什麼,因爲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所以她總是看在他的面上,勉強接受她。
而許偉澤呢,一次次的冒犯她,讓他們本就有些破碎的關係,變得更破碎。
她這種人,性格就是這樣,惹人討厭,有時又討厭不起來,什麼事都得諷刺調侃一番,加上他們的關係變得破碎,孫燕芳就再也毫無顧忌,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許老爺以爲,他很瞭解孫燕芳,殊不知,這一切她都是故意的。
這從頭到腳都是品牌,讓許老爺不禁有些納悶,下面的人查了不是說,這樂米是從鄉下出生,她的父母至今也在做農活,怎麼有錢買得起品牌?
“樂小姐你是,做什麼的?”許老爺嚴肅的臉龐,揚起一抹試探性的微笑,慈祥的意味仍然沒有散去,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與其說嚴肅,倒不如說有些陰陰的,所以才讓我一直覺得,他說什麼都不懷好意,或者是不是發自內心的。
經他這一問,孫燕芳這才注意到,剛纔一直在吵架,根本沒心思去理會,現在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這女孩身上穿的,竟都是品牌!
現在有哪位千金,不是從頭到腳都是品牌的?
話雖是這麼說,可她身上,竟有超過兩萬塊的品牌!
她都沒錢穿得起超過兩萬塊的,買什麼都是在兩萬之內,可她竟然!
她記得我手上那枚戒指,價值五萬塊,以年輕爲目的而設計,她一直很想買來着……這丫頭,到底是什麼來歷?
如果娶一個比許家更有錢的,那她們豈不是很危險?
不行,這段戀情,她非得阻止不可!
加上這丫頭聰明,到時,一進門,聯合起許偉澤,兩三下就把她們三娘倆都轟出家門!
“我是做律師的,在飛騰律師事務所上班。”我不管他有什麼目的,是看不起我,還是怎麼,仍然掛着得體、禮貌的笑容,有問必答。
飛騰律師事務所,據他所知,這家只是間小律師事務所,背後也沒什麼靠山,怎麼僅靠那一點工資,就買得起品牌?
難道,她的父母幹農活幹到發大財了?
許老爺將自己拉回現實中,瞭解的點了點頭,又進一步試探:“那你爸媽是做什麼的?”
許偉澤一驚,趕在我前頭說道:“你是在查戶口嗎?”
他太瞭解自己的爸爸了,深知他爸爸,在他的婚事上,是有門當戶對的規則,我出生於農村,一方面是怕他爸爸發現,一方面是怕不允許他和我來往。
從此斷了追求的機會。
不管是追求,還是未來,他都決定,非跟我在一起不可。
非我,不娶!
有了許偉澤的打岔,許老爺意識到了什麼,加上捕捉到他眼裡一閃而過的慌亂,他更加確定了。
只是,他還是不明白,我身上這身名牌,到底是誰給買的?
許偉澤嗎?
不可能,早就在他十六歲的時候,斷了他的經濟,連零花錢都沒有,他怎麼可能有錢買得起這一身名牌?
難道……這女孩,自身不檢點?
不行,家庭背景這件事,他就很在意,如果娶進來的兒媳,是自身不檢點的女人,他更介意!
許偉澤,你這麼維護她,是不是想忤逆我的意思,想跟她在一起啊?
好,那我就陪你玩玩!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許老爺臉上的笑容與慈祥,頓時垮了下來,嚴肅的一一給他說道:“一,有你這麼在客人面前說話的嗎?二,你就這麼跟父親說話的嗎?你是不是又想喲動用家法?!”
威嚴夾雜着火氣,濃厚的傳遍了整個客廳,讓人不敢喘一口大氣,更不敢忽視。
“偉澤,既然你有意跟這女孩在一起,那我們做父母的,當然得問問清楚,這是每一個父母,都會做的事。瞧你,這麼跟你爸爸說話,太過於緊張了。”孫燕芳柔着嗓子,連說句話,都不忘了展現出她的嬌媚。
每一個父母都會做的事?我看你是,早就查好了,才這麼說的吧!
許偉澤想到了什麼,心裡燃起一股火氣,難怪爸會無緣無故生氣,原來,是這賤人,早就安排好的了,要不然,怎麼只是因爲他交女朋友,沒有告訴家裡人,就氣成這樣?
原來是把我們叫回來羞辱一頓!
“你媽媽說得對!”許老爺大聲說道。
繼而還沒等許偉澤反應過來,又朝我揚起一抹慈祥的微笑,能隨機切換,我真不知道該說他,薑還是老的辣,還是虛僞,“樂小姐舉止行爲都那麼得體、禮貌,一定是出生於哪家的小姐吧?父母是不是和你叔叔阿姨一樣,是生意人?”
許偉澤將計就計,搶先我一步說道:“是,樂米她和可萱一樣,是千金小姐,父母是生意人。”
我算是聽清楚了,一個一直問我的出生背景,一個對於我的出生背景着急說謊,原來,這是想要一個門當戶對的兒媳。
許老爺怒瞪了許偉澤一眼,朝我揚起的微笑,更慈祥、親切,眉宇間清晰的露出,年輕時的陽光帥氣,“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父母是做什麼生意的?”
“你糊塗了嗎?樂米姓樂,她當然是樂家的千金,至於她父母,是做房地產的。”許偉澤閃躲這與老爺的眼神,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許老爺心裡冷哼了一聲,樂家的千金,做房地產的,這小子,倒挺聰明的,知道他父親的生意,與房地產根本沒有沾邊,以爲他說了一個他不知道的,他就真的不知道嗎?
如他所緣,他的確不知道,但是,你以爲,因爲他不知道,就能蒙過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