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小看他這個父親了吧,他好歹在商場上摸魚打滾、爾虞我詐了十幾年了,就這麼點事,能瞞得過他?
我對許偉澤的做法,感到不滿,我不是一個喜歡說謊的人,這次來,爲的也是幫他一把,假裝他的女朋友,即便我是他真的女朋友,我也不想說謊,去騙長輩……慢慢的側過頭,看向他,眼裡有着詢問你的意味,他對我眨了眨眼睛,故作左右扭動了下脖子,我知道他在搖頭,告訴我暫時先別說實話。
“可是你那個可萱卻說,這樂小姐的爸爸不是做房地產的,他是跟你爸爸一樣,是樂氏集團。”孫燕芳故意不經意的說道。
一來,是要讓他知道,他剛剛對她的污衊與冤枉,是多麼的愚蠢,挖不到任何消息,還被許老爺當着自己心上人的面,怒罵,動用家法。二來,藉此告訴他,這件事就是你那所謂的好妹妹,告訴我們的。
前前後後聯想起來,她現在有些懷疑楚可萱,懷疑她是故意這麼做的。
她都活到這把年紀了,什麼事是看得最清的,尤其是小情侶之間的眉來眼去,雖說,許偉澤對楚可萱並沒有好感,只把她當作妹妹,但楚可萱每次一來到這裡,她都能看得出,這楚可萱對許偉澤有意思,看他的眼神,與由她引起來的微妙氣氛,是完全不一樣的,常人是不會這樣看一個人的。
起初她還有些擔心,怕許偉澤娶了一個,家世與許家不相上下的女人,合夥起來對付她們。
現在,明明對許偉澤有意思,卻表現出一副開心的樣子,當事人還沒說,外人就先跑過來說了。
說是今天剛好有空,過來坐坐,可從她無意間說出許偉澤有女朋友的事之後,沒過多久就說有事走了。
她以爲,她做得滴水不漏,殊不知漏洞多多,這不是故意的,那會是什麼?!
是可萱告訴的?
可萱爲什麼要這麼說,她是知道的,我和樂米,並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她這麼做,肯定是別有目的,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居然會如此的心機……
許偉澤知道她這番話的目的,是可萱說的又怎樣?他不會與她一般計較,做什麼事,說什麼話,都是要看人的,如果換作是她,結果就不一樣了。
不屑的瞥了她一眼,懶得多理會她。
孫燕芳也無所謂,反正她的話已傳達成功,就繼續看他怎麼愚蠢吧。
許老爺嚴肅、陰沉的臉龐,不易察覺的露出一絲冷笑,冰冷的眼神,直直落在許偉澤的身上,看他怎麼回答。
許偉澤接收到了許老爺的眼神,有一瞬間的,他察覺到了,許老爺好像知道這整件事,只不過在配合他演戲,等着看他笑話。
或許是因爲孫燕芳說出了這句話,讓他想起了什麼,以爲他在騙他,才知道的吧。
無論如何,今天他一定要矇混過去。
“可能是因爲她聽錯了。”許偉澤沒有一絲心虛,一點都沒有暴露出來,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糟糕,這丫頭的父親,真的是在做房地產,真的是出生於有錢人家嗎?孫燕芳彷彿看到,在未來的日子,她的地位將不保!如果真的找了一個做房地產的有錢人,兩家強強聯合的話,那對自己的地位,真的是很不利的。她可不想這樣這樣,感覺很不安。
“父母是做房地產的,不知道樂小姐可懂個一二?以後好這方面的意向,好找樂小姐談談。”許老爺說道。
已進行第一步拆穿的計劃。
陰陰的,猶如一頭惡獸猛地撲向食物一般。
我該怎麼回答?
我雖不喜歡說謊,但已答應了要幫許偉澤。
其實,往深一步講,就算二老知道了我並不是豪門出生,那又如何?大不了,斷了來往,或者是與我這個假女朋友分手,正好可以迴歸真正的朋友。
這時候的我,心繫已嚮往顧維,根本忘了,我倆之前是互相有好感,而且早就在重遇之前,許偉澤就向我坦白了,十幾年前他對我的感情,包括現在,自始至終都沒變。
我卻因爲不想說謊,從而忘了顧及他的感受。
“我,不懂。”我還是說了這句話,選擇幫許偉澤。
幾乎是從我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聲音勉強而僵硬。
你當然不懂,因爲你根本就是個冒牌貨。
許老爺點了點頭,作出可惜的樣子,轉而想到了什麼,又問:“你父親,是做哪一帶的房地產?”
許偉澤微微蹙眉,因此感到不滿,爸這是在幹什麼?
試探嗎?
他真的早就知道了,所以現在對於他們的謊話,感到懷疑,因此而盤問,拆穿我們?
在那帶做房地產?這我,怎麼知道……從大學後出來三年,一直在家裡呆着,離婚後也只接觸過法律方面的,怎麼會知道有關於房地產的?
許偉澤在我陷入慌亂、爲難的時候,搶先一步說道:“樂叔叔是在b市那一帶,做房地產的。”
許老爺無視許偉澤,卻是將他的話聽進去了,轉頭又笑着對我說:“你爸爸的生意,近來可好?做房地產的,總有危機,就連我這個幾方面的涉及的,常常都遇到資金欠缺……”
他的這抹慈祥而又親切的態度,熱情得完全沒有一點生意人的架子,很平易近人,讓人沒有感到半分壓力,如果換作是剛成年時的我,肯定會被這副假象所欺騙,矇蔽了自己所能辯解的能力,可我現在,已不是小女生,我能充分且清晰的,從他那雙暗淡的眸子裡,看出些冰冷,笑容亦是讓我感到冰冷,皮笑肉不笑的那種,令人毛骨悚然。
我知道,他在試探我。
許老爺進入了正常的問話,許偉澤以爲,他已消了對我們的懷疑,或者是他想多了。
卻忘了,他父親原本就是一個老奸巨猾的人,怎麼會輕易放棄呢?
“我父親,最近的生意挺好的。”我嘴皮子向上扯了扯,虛假到讓我滿腹都能感到這點。
心裡和腦袋都空空的,頭一次不用真心與頭腦說話。
“那我怎麼聽說,b市最近都陷入了危機呢?幾家做房地產的公司,都經不住經濟的危機,快要倒閉了,怎麼,你父親的公司一點事都沒有?”
我……糟了,要露餡了。
我心裡一突,整個人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面對許老爺的盤問,與孫燕芳逐漸明白了過來的表情,呆愣着,雙眼空洞的看着前方,就這樣一動不動的任由他們注視,轉念一想,這許叔叔果真在試探我……
這麼一想,我心虛的內心便得到了一些平衡,不再那麼慌亂,整個人淡定了不少,可能是因爲,這個謊言並不是我要說的。
許老爺漆黑、暗淡的眼神,如一條小黑蛇一般,溼冷的在我身上打量着,這姑娘,反應挺快,處事挺淡定的,沒一會兒就淡定了下來。
反應快,遇事鎮定自若,又聰明,如果她家小有錢,也不是不可以答應的。
娶的兒媳,婆家比孃家有錢,說出去,也不至於沒面子。
可是她的父母卻是個種地的!還撒謊!
這個世界,是公平的,是平等的,是現實的,既然門不當戶不對,就不要怪他奸詐,什麼人,就應該有什麼的待遇。
飛上枝頭做鳳凰,那是不可能的。
許偉澤看我慌亂無措,一個人坐在那裡,孤零零得很無助,若有一陣風吹來,即時可以將我襯托得淒涼。
慌是他說的,他不忍心我一個人承受這一切,到頭來,還要被他的父親鄙視,被孫燕芳諷刺,許偉澤決定了之後,不悅的脫口而出:“爸!你是在幹嗎!別以爲,我們不知道你是在試探我們!”
“偉澤啊,你不要這樣跟你爸爸說話,你爸爸也是,爲了許家好,爲了你好。既然我們是豪門,這兒媳,自然是要門當戶對的,說出去,也有面子啊!”孫燕芳能猜到什麼,添油加醋:“這做人啊,就要誠實,不能說謊,是什麼就說什麼。”
看來,這丫頭並不是出生於豪門世家,這樣,我就放心了。
許偉澤挑眉,眉宇間那一閃而過的冰冷,讓孫燕芳嚇了一跳,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許老爺,“哦?做人不僅要誠實,也要向你這樣,缺德到破壞別人的家庭,跟一個孩子明爭暗鬥,是嗎?”
“你……”孫燕芳氣急敗壞,想到許老爺在這,她不能讓這十幾年來,她所付出的一切,因爲許偉澤,毀於一旦!
奮力壓下那口氣,悄悄的怒瞪了許偉澤一眼,拿起桌上的茶水壓壓火氣。
許偉澤冷笑一聲,不悅的臉龐,有着堅決與固執,“是!我們是說謊了,樂米確實不是出生於豪門世家!”
許老爺似乎,猜想到了什麼。
原來是這樣。孫燕芳眼裡閃過一絲瞭然,一驚一乍的說道:“哎呦!這怎麼可以說謊呢,這不是騙我們嗎?”
她看向我,教誨了我一番,說道:“樂小姐,這就是你不對了,第一次來見家長,怎麼可以說謊呢?這人品,是最重要的,其他什麼的,都不重要,可是你第一次來就說謊,這讓我們接受你,做我們家的媳婦呢!”
對於她的教導,我冷冷一笑,話說的那麼好聽,剛纔是怎麼對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