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爲孩子的事情同楚瑜景鬧起了矛盾。
昨天晚上,自從我拒絕了楚瑜景要孩子的要求之後,楚瑜景就沒有動過我。他連洗漱都沒有,自顧躺下牀上睡下了。我也趁着酒勁,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樣子,睡了過去。
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楚瑜景已經離開了了。他沒有吵醒我,也沒有同我說一句話。我腦子有些疼,又回想起昨天晚上楚瑜景失落的樣子。我自是不願意用他爭吵,但是這件事情卻成了堵在我們兩個心口的小石子。放在那裡會疼,拿走了又會流血,單單是碰一下就心痛不已。
“停一下……停停停!”
伴奏突然停了下來,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在錄音棚裡錄製歌曲,今天更是有導演和製片人特意來這裡視察。
看着門外錄音師尷尬的樣子,我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
“導演……我是不是又唱錯了?”看着導演有些陰沉的臉,我乾脆從錄音棚裡走了出去。
一推開門,我感覺一陣涼風撲面而來,到是讓我清醒了不少。
“你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兒?你這幾分鐘已經唱錯了幾遍了啊?”導演說着,不耐煩的語氣完全顯露出來,“這可不是你正常的水準啊?”
導演說着,對我投以質疑的目光。我被他看的身子發毛,可是腦海裡卻還是楚瑜景的身影,他說過的話再我心裡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錄音師見我不說話,以爲我覺得尷尬,連忙幫着我說話,道:“哎呀,我看念虞是昨天沒有休息好,今天可能練這裡太久太累了,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就好了,你說對吧,念虞?”
錄音師看着我,碰了碰我的胳膊肘,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誰知導演壓根不理會錄音師的話,繼續朝着我說道:“你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情就先處理好了,別總是壓在心裡面,什麼也做不舒服……”
這一句話,算是徹徹底底不給我留面子了。不過也對,就我今天的表現,簡直都可以用“糟糕”來形容了。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裡就是沒法放輕鬆。
見我這般,導演也不說話了。
“算了算了,你還是好好休息吧,”導演擺擺手,說道,“希望我下次來的時候,能看到你的精彩表現。”
“導演,您?”
我剛想說些什麼,卻被他招呼着坐下。
“你在這裡休息吧,別送我了。”導演說這,轉身就走。
“那……那我送送您哈……”錄音師給我使了一個眼色,小心提醒道“你別出去了。”
我點點頭,也沒有跟出去。不是因爲導演和錄音師的話,而是我自己,實在是沒有那個心情和力氣了。
我目送着一羣人走出去,收回了空洞洞的眼神。這個上午,我已經忘記自己出神了多少次了。
當初女兒夭折,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從這個陰影中擺脫出來,如今……楚瑜景又同我說再要一個孩子,這個要求,我又怎麼能夠接受。
如果我真的答應了楚瑜景的要求,那麼我的女兒怎麼辦……她在天堂那麼孤單,她一定會責怪我這個媽媽的……
爲什麼?爲什麼上天要這麼對我……
這樣想着,我的眼裡不知不覺間噙滿了淚水。
“念虞……?”
正當我失神之中,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這個聲音裡有些驚訝,似乎從來沒有見過這般樣子的我。
我下意識地擡起頭來,慌張的雙眼正好與林資琪吃驚的雙眸對上。
“你怎麼了?”她楞了一秒鐘,突然朝我奔了過來。
我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露出這樣挫敗的表情,但是現在儘管我再怎麼背過身去,猛擦眼淚,卻都已經來不及了。
“我沒事……我沒事……”儘管這樣,我仍然搖着頭,說道,“資琪,你今天怎麼過來了?”
我試圖轉移話題,可是林資琪卻一副正經的樣子,緊緊地拉住我的手。
“念虞!”她好像有些生氣,嬌嗔道,“你都難受成這個樣子了,還不準備跟我說說嘛!”
“我……我……”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任由眼淚留下來。
林資琪也不說話了,她拿着紙巾,不停地給我擦拭眼淚。過了一會兒,我才終於止住了眼淚。我看着她,猛地嘆了一口氣。
“你以前一定也聽說過我女兒的。事情吧?”我沒有直接告訴她,反而深深地懷念起女兒。
“她特別可愛,特別乖巧……”
見我失神,林資琪突然接着我的話,說道,“我在沒有到這個城市的時候,我就聽說過你的女兒了。聽說……她也是一個血友病患者,最後不知道怎麼就……”
林資琪說着,突然停了下來,“我想你後來從事血友病的慈善事業,應該也和你女兒有莫大的關係吧?”
我點點頭,看着林資琪,不置可否。
“女兒的死一直是我心底的傷……可是,可是昨天晚上我喝醉了酒,楚瑜景竟然和我商量再要一個孩子!他……他難道忘記自己死去的女兒了嘛!他怎麼能這個樣子……”
我捶胸頓足,彷彿女兒就在我胸膛裡踢鬧一般。我不明白,難道楚瑜景竟然能夠如此鐵石心腸,連自己的女兒地死也不放在心上。
“可是……那些都過去了啊。”林資琪看着我,有些爲難地說道。
“你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儘管女兒的事情讓人難過,但是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你總不能帶着這份痛苦過一輩子吧。我倒覺得楚瑜景想和你在要一個孩子,是在幫你。”
“你是說……他想要我忘記過去的痛苦,他想讓我快快樂樂的?”
聽了林資琪這麼一番話,我突然有一種幡然醒悟的感覺。
林資琪笑了笑,說道:“當然了,他可是楚瑜景啊,這個全天下最寵你,最愛你的人。”
最……我在心底裡默默地重複了一遍林資琪的話,突然羞紅了臉。
晚上,我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家,卻見楚瑜景少有的下班比我早。他一見我回來,二話沒說就向我道歉,表明真心。
正去林資琪所猜測的那樣,楚瑜景這樣的作爲只是爲了不讓我沉迷過去。我理解了他的好心,卻又感動地落下眼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