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百合看着他的背景,一直到他從食堂門口消失,纔將目光收了回來。
“咱們也走吧,展太太。”左言溪說。
兩個人一同回了郊外的那棟別墅,此後的半個月,左言溪都已以前的同事生病爲由,在別墅裡養傷。大部份時間她都是一個人在家呆着。白百合一直很忙,每回都回來得很晚,那個時候左言溪已經上牀睡了。
她的睡眠淺,所以每回白百合推門進來,坐在她牀邊的時候,她都會驚醒過來。因爲不知道白百合要做什麼,左言溪一直裝着繼續睡着。可事實是,白百合就只是在她牀前坐個十來分鐘,接着又出去了。
方亮傑做手術那一天,她也一直呆在別墅裡。到了上午十點,她便開始打方飛飛的電話,可是沒有人接。
她嘗試着聯繫喬偵探,也一直聯繫不上。
自從秦依雪死了以後,這個喬偵探也一併消失了。這天左言溪纔剛起牀,洗漱完畢又開始打方飛飛的電話,卻依然沒有人接以後,她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是喬偵探。
“你最近都去哪裡了?號碼也換掉了,我還說找你呢。前面那件事真的是對不起了,因爲雪兒走了,所以我也沒精力顧上。她把酬勞給你了嗎?”左言溪問道。
喬偵探說:“你別說這話了,我跟依雪本就是朋友。因爲她的事,我不得不出去散心了。我之前一直以爲方亮傑就是兇手,但後來發現不是。言溪,方亮傑曾經請過心理醫生,一度把他的病治好過。”
“真的請過?”左言溪瞪大眼睛,說,“我們怎麼問他都不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這個醫生治好了他的病,但是綁架案發生以後,方亮傑再次去找過他。但那次以後,他的病情反而更加嚴重了。”喬偵探說,“你開微信了吧?我等下微信跟你說,現在有些忙。”
“好。”
喬偵探掛了電話,迅速舉起手上的望遠鏡。那座寫字樓裡走出來一個身穿白色西服的男人。比一般人要瘦,臉上也是蒼白沒有血色。
喬偵探拿出相機,調整焦距連拍了幾張相片。
半個小時以後,左言溪收到了幾張相片。雖然大部份是側面,但照片卻是十分清晰。
“這好像就是那個醫生”
左言溪回覆:好像?
“他租了9樓的一個辦公室,但是非常少有人去找他治病,他本人也不太出門。我是費了很大心思才找到了這裡。這棟樓裡的其他公司我都查過了,只有他最有可能是做心理諮詢治療的。”
左言溪問:有這個心理醫生能說明什麼問題呢?
“方亮傑不肯說他出來,我想他們之間應該有什麼口頭協定。方亮傑同意保守這個人的資料,所以才閉口不言。而這個心理醫生的奇怪之處就在於,除了方亮傑,他沒有其他病人。”
“也許是生意不太好呢?”
“可是他開心理疹所已經有四年了。方亮傑能夠一個人養起他這個診所嗎?”
“可能是病人比較隱秘,或者本人不來,直接電話諮詢的呢?”
喬偵探回覆:那些可以忽略不計。咱們只能從各種線索中先進行猜測,接着再繼續探索才能知道真相。依雪的死,明顯是一場謀殺。方亮傑就算動了手,他一個人根本辦不到。當他要去醫院的時候,有人幫他摧毀了醫院的監視系統。
“你懷疑就是這個醫生?”
“如果他除了做心理諮詢,還做黑客呢?否則他這幾年要靠什麼生活?他如果真的只治方亮傑一個病人,那他麼他一定要有其他的職業來維持生計。你等着,我去他的辦公室看一眼。”
“你怎麼進去?小心別讓他發現了。”
喬偵探說:“他有時間的話,中午會出去一個半小時。去吃飯,或者去醫學院走一走。”
“h市醫學院?”左言溪問道。
“嗯。”
“那這麼說來,他是方亮傑的校友了?說不定還是同學?方亮傑也是那所學校畢業的呀。”左言溪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迅速發了語音過去。
但是喬偵探卻沒有再回復了。左言溪猜想,他大概是已經出發向那個心理醫生的辦公室了。
傷口好得差不多,左言溪當天便收拾好了東西。一直在客廳等到了晚上十點,白百合纔回家。
“展太太,這半個月來,實在是太打擾您了。我要先回去了。”白百合剛進門,就聽見左言溪說。
白百合放慢了換鞋的速度,問道:“怎麼不多住兩天?”
“已經住得夠久了,我爸身體不方便沒有人照顧。還有其他的事要忙,等這一段時間過去,我還得找工作呢。”左言溪笑了笑,她沒有什麼東西要清理,就只有自己一個手提包。
白百合說:“尤氏那邊的事我都給處理好了,你不用擔心。”
“謝謝展太太,如果展太太需要我做什麼事的話,就儘管跟我說。”雖然白百合說是她媽以前的朋友,但左言溪總覺得她這麼盡心幫助自己,一定還有別的原因吧。
但是白百合搖搖頭,笑道:“我也只是做些我能做到的,你如果要找工作,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
“不用麻煩了。”左言溪不想多欠人情,雖然這些天對白百合的想法有些改觀,但她心裡依然覺得古怪,走之前,左言溪問:“穆淵時去了嗎?子純還在展公館嗎?”
白百合嘆了口氣:“這兩個人也夠讓人操心的了,沒完沒了地鬧。展老爺子心臟不好又受不得鬧,他要我把淵時帶回來,把展逸也帶回來。可是他們也不是三歲孩子了,不是你想帶就能帶得回來的。我能想到什麼辦法?”
左言溪頓住腳步,她沒有想到高逸也是展家人,藏得還真是夠深的。但從他的言行中竟然半點也看不出來是從有錢人家養出來的小孩呀。“他之前一直在展家生活嗎?”
“生活過幾年,十幾歲的時候就去當了兵,回來了兩年,家裡發生了意外。他媽去世以後,他就和展家斷絕了關係,再也沒有回來過。”白百合說,“你是現在過去嗎?我叫司機送一下你。”
“不了,把我送到大路上找個出租車吧。”左言溪還沒有忘記左爸跟她說過的話,他不希望自己和展家的人再有牽扯。雖然沒有弄明白原因,但這個白百合確實古怪。
白百合沒有反對,令司機把她送到了馬路上攔了出租。左言溪纔剛上車,喬偵探的消息才終於到了。
“他確實還做黑客,我已經把他的資料傳複印了一份送到了警局。接下來的事,就該警察局去調查了。”
左言溪看到這一行字,忍不住緊張:你的意思是,雪兒的案子有進展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心理醫生陷害方亮傑。但具體的事實,讓警局裡的人去查。我還有別的事要做,有什麼事你再給我留言。”
左言溪手握住手機,背靠在出租車的座椅上。腦海裡不自覺地浮現出秦依雪的影子。其實平靜下來以後,她的心裡更爲內疚。秦依雪死之前,她們二人的關係還是僵着的。如果當時左言溪能夠退一步,可以在她受傷害的時候多多的安慰她,或許,今天她就不會如此心懷愧疚。
不管秦依雪和方亮傑之前有過什麼樣的糾葛,可她們倆個閨蜜這麼多年的感情卻是真情實意的。左言溪真的很後悔,當初沒能在她最脆弱無助的時候,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
想着想着,左言溪淚流滿面。
下車以後,左言溪緩慢地走在樓道里。她的記憶中和秦依雪在一起的最多場景,就是小時候在這附近的時候了。
七歲以前的記憶不甚明晰,但在那之後,秦依雪佔據了她許多光陰。
七歲以前的記憶不甚明晰,但在那之後,秦依雪佔據了她許多光陰。
心酸無比。
進屋的時候,左爸已然睡去。但左言溪推開臥房時,他就已經醒了過來。
“言溪回來了?”
左言溪見他已醒,乾脆不再輕手輕腳,將門推開說:“嗯,回來了。”
“過來……”左爸按亮了牀頭的燈,招手把左言溪帶到眼前,問道,“你真的離婚了?”
左言溪抿嘴不言。
左爸嘆了一口氣說:“你怎麼事先都沒有說一聲呢?”
“是方亮傑要求的,我們就自己決定了。爸,事先說一聲又能有什麼改變?還不是一樣的結果?”
左爸說:“那也好讓我給你參謀一下。方亮傑手術做完了,你有去看過他沒有?”
左言溪搖搖。
“那你明天抽個時間去看一看吧,就算是你們離了婚。那也不等同於絕交啊……相對這件事,我還是覺得你草率了些。”左爸嘆了一口氣,拉着左言溪的手說,“自從你結了婚,我就少管了你的事。你應該早學會自己處理事情,學會好好與人相處纔是。”
左言溪聽了不太高興,“爸。難道你認爲,如今這樣的結果,還是我不會與他們家相處的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