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音落下後,四周依舊是寂寥無聲。
只不過,一直面色寡淡的陳牧白,嘴角,卻揚起了一個淡淡的弧度。
那笑意像是在說,好戲就要上演了。
陸爺爺的保鏢已經快要走到我身邊,原本背過身子去的陸爺爺,又再度的將身子轉了回來。
我摸不透他看着我的表情意味着什麼。
陸爺爺年邁的眼睛打量着我,片刻之後才說:“你還想說什麼,我再給你最後一句話的機會。”
“我有一個請求,不知道爺爺能否答應。”
“說。”
“我希望爺爺能給我一個機會,而不是一句話的機會。”
陸爺爺聞言,眼睛竟然彎了起來。
然而下一句話卻是:“牛可,把我的釘板拿來。”
話音落下,陸歷懷原本沒有什麼過多神色的眼睛,此時卻微微擴大了一圈。
他一邊的拳頭握了起來,像是覺得爺爺過分,也許下一秒,他就徹底崩斷了自己心裡的那根弦,做出不堪設想的事,就像是擺在身邊的一顆隨時都會爆炸的炸彈。
而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陸歷懷身上,並沒有看到關娜臉上那一抹得意的笑,更不知道所謂的釘板是什麼東西。
當陸爺爺的保鏢牛可拿來一個滿是釘子的板子時,我直接被嚇到了,然而表面,卻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像是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即將到來的風雨一般。
陸爺爺指着牛可手裡的釘板,說:“這釘板,是我當初用來懲罰誤入歧途的人,上面的每一顆釘子,都沾着後悔的鮮血,只要你在這釘板上跪上一夜,我就給你個機會。”
“好,我跪。”
我在陸歷懷出聲之前,答應下來。
陸歷懷看了眼血跡斑斑的釘板,眉頭鎖的更加深的看向陸爺爺,咬肌突出,此時一定是緊緊地咬着後槽牙,幾乎快要把牙齒咬斷。
然而,陸爺爺卻忽略他的表情,對我說:“丫頭,你可看清楚,這是釘板,跪上一夜,你的腿可就廢了。”
“如果受傷能換取一個機會,我願意嘗試,因爲陸歷懷他值得我這麼做,相比於痛,我更怕的是,沒有努力的放棄。”我眼神堅定的看向陸爺爺:“只不過,我流的血,絕對不會帶着後悔。”
陸爺爺聽完我的話,眼底似乎閃過一抹淡淡的光芒,於是不再與我過多的浪費口舌,便讓牛可把釘板放到院子裡面,用眼神示意我,去釘板上跪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打在我的身上,他們一定覺得我只是個說大話的傢伙,肯定真要去跪的時候,就哇哇大哭的喊後悔了。
也許,此時的我說一句,你們有錢很了不起,有錢就可以欺負人,然後頭也不回的走掉,會顯得更加帥氣,而不用像現在這樣,如同一個小丑一般給大家表演跪釘板。
可,我今天既然選擇來了,就代表着我不會讓陸歷懷獨自承受這一切。
如何讓陸爺爺在衆目睽睽之下選擇向後退一步,又不至於讓他和陸歷懷的關係變得如同針尖對麥芒,這中間,只有犧牲我。
於是我在轉身的那一刻,站在陸歷懷的耳邊對他說:“去給背上擦點藥,別再朝牆揮拳頭,這是我的決定,如果你阻止,那麼就是摧毀我的努力,和我在你面前維持的自尊,別讓我恨你,能爲你做有用的事情,我很開心。”
“我也得做,配得上你的人。”
我微微一笑,衝他眨了眨澄澈的眼睛,四目相對之間,有淡淡的韶華飛過。
血,從陸歷懷的白色襯衫上浸了出來,星星點點,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人,流血都能流的那麼好看。
然而那血,越聚越多,漸漸又如同梅花。
陳牧白看着這一幕,眸色不由得一沉,染上幾分憂鬱。
陸歷懷的媽媽跑了過來,抓過陸爸爸手裡的鞭子狠狠扔到了地上,然後扶住了陸歷懷說:“阿厲,有沒有事?看看這手……你這傻孩子,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況,我們快點去醫院!”
“不去。”陸歷懷冷冷的拒絕,眼神並沒有從我的身上離開。
就在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陸歷懷不知從哪裡突然變出了一把小刀,朝自己的手掌狠狠劃了一道,霎時間,鮮紅的血液乍現出來。
他看着我,淡言道:“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就是,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