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聲,迷迷糊糊的擡起了頭,當陸歷懷那張刀削的面龐印入眼瞼,我才知道,這不是在做夢,是陸歷懷真的回來了。
天已經矇矇亮,他的身上似乎還帶着些晨露的溼涼。
“陸歷懷,你回來了。”我說完,便高興的想要站起來,結果腿坐麻了,渾身又軟軟的沒有力氣,站起來的瞬間,眼前猛然一黑,再度軟軟的跌了下去,還好陸歷懷手疾眼快一把捉住了我,才讓我沒有和大地來個肉痛的擁抱。
“怎麼搞成這幅樣子,痛不痛。”陸歷懷不冷不熱的音色下,卻暗藏着擔憂。
我身上很髒,還帶着一股來自垃圾桶的酸臭味,可是這麼愛乾淨的陸歷懷,卻沒有一絲嫌棄的將我摟在胳膊裡,小心翼翼的,甚至不敢碰到我的皮膚,就好像我是個一碰就會碎的泡泡一樣。
我望向他如同深潭一般的眼睛,搖搖頭,微笑着說:“不痛。”
“他們有沒有對你做什麼”陸厲懷皺緊眉頭,看着我的眼神竟帶着些許的陰冷,像是一定要讓那個綁架了我的人食到苦果一樣。
他們?
我一聽這話,趕忙問:“你,你知道我被人……”
“有人給我發來了你的照片,照片上你躺在一張白色的牀上。”
話音落下,我已是震驚的說不出話,看來,地下室的那個人,並不是無意中救我,而是,早有預謀,所以他纔會那麼謹慎,在我醒來之前把我丟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去。
“我,一直在找你。”
陸厲懷沙啞的聲音帶着淡淡的疲勞從頭頂處灑下來,我忽然想起了何向南的話。
於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他:“難道,你今天,沒有籤成合同,就是因爲收到這張照片?!”
他微微一驚,顯然沒有想到我竟然會知道這件事。
隨即,鋒利的嘴角竟然緩緩的提了起來:“合同隨時都可以籤,想和我合作的人也大有人在,但是沈秘書……只有一個。”
我的頭皮猛的麻木了一下,看着他那張好看的臉,一時間難以描述自己的心情。
他還笑,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笑的出來。
我只是一個,和他毫不相關的人啊,他作爲一個商人,怎麼會犯這樣的糊塗……
可話雖這麼說,心裡爲什麼會有些酥酥麻麻的呢。
這大概就是,被人在乎的感覺吧。
我沒有說話,陸厲懷垂眼看向我,燈光打在他高高的頭頂上,以至於他整個五官都淹沒在陰影裡:“所以,你會怪我麼。”
“嗯?”
“我沒有完成對你的承諾,字典裡沒有輸字的陸厲懷,這次,卻沒有贏。”
他的嘴角依舊挑着,深刻的臉上看不出半點的憂傷。
我的心裡開始猛烈的打鼓,聽着他那不鹹不淡的語氣,眼睛忽然就酸了起來。
原本,我是最想貢獻自己的一份力,去幫助他的那個人,可最終,我卻成了這場交易失敗的罪魁禍首。
我什麼都不優秀,什麼都做不好,拖後腿卻是一流。
我絞着手心,哽咽着對他說:“陸厲懷,對不起,都是因爲我太莽撞了,你說我好好的呆在家裡不行嗎,爲什麼要去找你,找你之前吃點飯不好嗎,爲什麼要這麼蠢,竟然會在大白天的暈倒,沒有再像我這麼笨的人了!”
我越講越覺得內疚,鼻頭酸酸紅紅的,如果不是陸厲懷在我面前,我一定會掉眼淚。
陸厲懷認真的聽着,盯着我的臉,忽的用手指擦了下我臉蛋上的髒污:“沈秘書,你一點也不笨,那些人是衝着我來的,是我讓你受委屈了……肚子餓不餓?”
當我聽到他那句餓不餓後,再也忍不住了,腦子一片空白,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從來沒有人用這麼溫柔的語氣對我說話,即便是我媽,似乎所有人對我都是用吼的,就好像我是這個世界最多餘的那個。
其實這幾天,我一直都很害怕,從地下室醒來的那一刻,更是害怕的不行,可我只能繃着,只能忍着。
我覺得很抱歉,抱歉自己不僅沒用又成了麻煩,我以爲陸厲懷會責備我,可我沒想到,他不僅沒有,還爲我開脫,口口聲聲的叫我沈秘書。
陸厲懷,雖然你表面總是冷冷的,可你,真的好善良。
眼淚,如同洶涌的水流一樣,浸人陸厲懷衣服,這樣近的距離,我能清晰的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
陸厲懷的身子瞬間繃的好緊,明明是情場老手,此時卻一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模樣,雙手懸空在我的脊背上,半天,才輕輕的拍下來。
一邊安慰着我,一邊皺眉,嫌棄的說:“別把眼淚抹我身上,很髒。”
我聞言,咬住嘴巴不吭聲,用力的想要把眼淚憋回去,結果憋的臉頰通紅,他見狀,輕笑了一下,像安慰小孩子那樣的說:“好好好,讓你抹。”
然後,他伸手,把我的頭重新按回在他的胸膛上。
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早晨清淡的空氣裡透着溼潤,陸厲懷身上的冷冽香氣,不停鑽入鼻尖。
在我重新回到他胸膛的那一刻,卻哭不出了,覺得這樣的姿勢有點太親密,心臟詭異的跳起。
於是我從他的懷裡跳脫出來,低下頭,揉揉酸酸的眼皮,囁喏的叉開話題:“我,我餓了。”
他挑眉,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進了房間之後,我才發現他脖子上的領帶已經被拽的鬆鬆垮垮,領口上的鈕釦還解開了兩顆,他將扎進褲腰裡的襯衫抽了出來,用手縷了下頭髮,寬肩窄腰,整個人竟透着一股禁慾的性感。
我坐在凳子上換鞋,他側過身,問我:“想吃什麼。”
我見他一副要給我做飯的樣子,頓時不可思議的不行。
我摸摸痠疼的胃,想吃點軟的,於是就對他說:“你下面給我吃吧。”
話一出口,陸厲懷的背影僵了下,原本應該朝裡邁的腳步,卻朝我走了過來,低下頭,用蠱惑的語氣對我說:“想吃我下面?”
是面呀……
我疑惑的擡頭,心想有什麼問題嗎,結果在看到陸厲懷就在嘴邊不遠處的分身後,立馬反應了過來此下面非彼下面!
腦海裡忽然鑽出那一男一女野戰的場景,臉噌的一下紅了。
我直接站起了身子,拼命的辯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麪條!”
他的手撐上身後的鏡子,眼裡帶着逗弄,朝我靠近再靠近,我就快要倒了,只好彎曲着腿,靠在鏡子上。
“你說我是麪條?是那麼細,還是那麼長?嗯?”
我看着他那近在咫尺的雙脣,再也繃不住陣腳,直接從他的懷裡鑽了出去,走了老遠纔敢回頭憤憤說道:“是那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