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沒有想到,纔不過兩年的時間,她就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她也會怕,怕哪一天自己突然就醒不過來了,在這陌生的環境裡,又怕自己離開後,莫允澤卻找到了她,她也怕啊。
“白媽媽,求你別告訴可可好不好,求求你了,我只想平靜自在的過完這最後一段日子,不想你們知道的。”她哀求着,趴在白媽媽的腿上。
“怎麼可能瞞得下去?難道你要直到哪一天你突然醒不過來了,才讓我們痛心悔恨嗎?”白媽媽同樣哽咽難言,“你還這麼小啊,爲什麼會這樣?”
她活了大半輩子了,也算是一生快到頭了,可是小卉還只是個孩子啊,一個青春正茂的孩子啊!
“不行,我帶你去檢查身體,我不相信老天就這麼不公平,一定還有迴轉餘地的。”白媽媽說着就要下牀,卻別沐卉死死的抱住。
“沒用的,白媽媽,沒有用的。”
“已經沒有用了,所以我求求你了,白媽媽,不要告訴可可好不好,多一個人知道只會多一分痛苦,至少讓她記憶中的我一直是健康的,就算是離開,也還留着一份希望。”
“小卉,你難道……”
“該是我離開的時候了,本來我不想說的,可是,已經瞞不下去了,白媽媽,認識你們真的是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事,我很知足,可是這裡不屬於我,我必須要離開。”沐卉擡起迷濛的淚眼,臉上卻浮着笑,很美卻很苦。
一開始的舉棋不定,到現在也算是給了她一個定心丸,或者,就是因爲舉棋不定,所以她纔在被白媽媽發現了的時候,會想要一口氣全部說出來,逼迫着自己沒有了留戀和回頭的餘地了吧。
“你這個傻孩子,你在說什麼話?“白媽媽紅着眼怒斥。
“我不是一個人離開,我是回家,我想家了,真的好想。”沐卉慟哭,兩年多強硬壓制的思念在這一刻決堤,雖然說的是謊話,卻也是最真實的真心。
她是真的好想莫允澤,好想回去,她好想念他的懷抱,想要在他的懷裡撇嬌,想要最後再看他一眼。如果她沒有去美國,如果她一直生活在那座城堡裡該有多好。
如果可以,她寧願一輩子無知,做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沐卉,那樣,至少在死的時候,她還能單純無知的躺在他的懷裡。
“傻孩子,你這個傻孩子。”白媽媽又是埋怨,又是心痛,摟着她,緊緊的。
沐卉終究是沐卉,她是理智的,就算情緒會失控,會崩潰,但她更多的還是理智。她只允許自己失控片刻,便恢復了警覺和警醒,隨意的抹去臉上的臉,也抽出紙巾擦掉白媽媽臉上的淚痕,牽強的笑着。
“白媽媽,可可馬上就要回來了,我們不要哭了,不然她一定會發現什麼的。”
“小卉……”這樣體貼又理智得過分的孩子怎麼不教人心疼,白媽媽都疼入了心肺了,差點再一次失控。
沐卉已經緩和了過來,柔聲輕語,笑顏如玉,“白媽媽,你不用擔心我,我會回國去的,但不會坐牢,你不用擔心我,只是我離開後也希望你不要把我的病情告訴可可,只告訴她我回家去了吧,雖然她會氣我,恨我,會難過,但至少她還有一絲希望,我不想看她哭,她不適合哭。”從她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可可的笑臉,她離開的時候,也不希望帶走了可可的笑。
澤哥總對她說,她是他的公主,是他的天使,但在醒來的那一秒,她卻覺得天使根本不適合她,只有擁有着單純笑容的可可才適合天使的稱號,所以,笑該是留給可可的。
白媽媽沒有應話,喉嚨梗塞着,發不出聲音來。
“喀嚓”一聲,門就在這個時候被推開了,讓兩人具是一驚,只見白可可捧着西紅柿走了進來,見兩人都望着自己,一臉驚詫不解,“媽,你幹嘛這麼盯着我?”她可還記着和沐卉吵架的事,不理她。
沐卉苦笑,起身讓開一個位置,不忘朝白媽媽使着眼色。
“看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想着你是不是又偷偷的跑到哪裡去玩了。”白媽媽收到了,眨去眼底的溼潤,勉強揚起笑弧。
“媽,你就這麼看我的啊?是洗手間離這裡遠好不好,我已經夠快的了。”白可可委屈的嚷着,瓣駁,把其他的西紅柿一咕隆的放進盤子裡,然後將手中一個乾淨的西紅柿遞給白媽媽,“喏。”
白媽媽接過,卻不急着吃,“還真是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了。”
下午,白媽媽並沒有讓沐卉和白可可在醫院呆太久,就催促她們回去了,臨走前,還不忘再三交代,讓沐卉多注意休息,若非沐卉轉得快,只怕這一異樣是要引起白可可的察覺了。
不過,白媽媽那邊已經安撫住了,白可可卻還在氣惱着,這一次她的發脾氣已經超過了沐卉的預料,回去的路上,不管沐卉怎麼安撫她,她始終不迴應,也不理她,讓沐卉有些頭疼。
本來想着回到鎮上,有強哥在,白可可會恢復過來,不過顯然她是料錯了。
走出車站的時候,白可可沒有像以往一樣調皮的蹦到強哥的背上,玩那一成不變的猜誰遊戲,冷冰冰的直接從強哥身邊穿了過去,快步朝前面衝着。
“怎麼回事?”強哥側頭問着走到他身邊的沐卉。
面對強哥詫異又不解的表情,沐卉覺得抱歉,好在她本來就不想瞞着強哥的,所以也不擔心強哥會爲這件事而起疑。
“還記得上次我們回來時,可可和你提過的那個男人嗎?”
“他今天又糾纏着你?”強哥一點即通,蹙眉糾結着。
沐卉無奈點頭,“而且,他似乎掌控了我們不少事,應該是調查過我們了。”
“他想做什麼?”強哥語氣不善,他一直是個護短的人,將沐卉也是看成自己的親妹妹,妹妹被人欺負了去,做哥哥的自然憤憤難平了。
“他要我當他的情婦。”對沉穩的強哥,沐卉也沒有隱瞞。
“那個混蛋。”雙拳緊繃,強哥咬牙怒罵,恨不得將人撕裂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