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我不吃!”被燒得暈頭轉向的秦雅芙心煩得很,不禁有些惱怒,怎麼感覺自己說話,身邊人都聽不懂呢?氣得她用力把被子擡高,忽地一下矇住頭,乾脆不理會他們了。
“你這樣沒有用,我……”
“小航啊,你聽我說完!”林母愁得不行,這個冤家,爲了媳婦,生死都可以不顧,估計若是逼急了,他肯定寧可選擇餓死孩子,也得保證他老婆的平安無事。
林子航終是不願意惹怒母親的,所以,皺緊眉頭,耐着性子,重新望向母親,悶悶地問道:“那您說,該怎麼辦纔好?”
“我在生你那年,也着過風寒,那時候的醫療條件不好,離診所又遠,就是喝薑糖水硬挺過來的……”
“說來說去還不是硬挺着嗎?”林子航到底沒控制住脾氣,很快提高音量,打斷了母親的話。
他氣得轉身,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兩圈兒,冷笑道:“在你們眼裡,女人生完孩子就變成了奶媽,每天看好孩子,餵飽他們,她的任務就完成了,至於生不生病,能將就便將就罷了……”
“胡說八道,你這都是哪來的糊塗理論?”林母可以理解兒子對兒媳婦的心疼程度,卻也好笑,忍不住加重了訓斥的語氣。
“孩子是你們自己要生的,不論以前,只說你們和好後,沒人逼過你們,對吧?至於生下來後,我們也僅僅是幫忙照顧而已,你怎麼能怪我們把雅芙當做生孩子的工具呢?”林母再包容,也感覺有必要把話說清楚纔對,
“你不是總說她的情緒好壞對孩子性格的形成會造成影響嗎?所以就讓我哄着她;又說她不能吃涼東西,會累孩子拉肚子;還有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禁忌,說來說去,反正都是以孩子爲出發點,你什麼時候爲她着想過?”
林子航講的這些,分明都是林母爲他們夫妻和孩子好的話,卻被如此歪曲,可見明顯是在賭氣了。
“我……我說的不對嗎?雅芙現在最是怕生氣,很容易傷到乳腺,會爲她將來的身體健康埋下隱患的;至於孩子們生病,最遭罪的還不是媽媽嗎?你怎麼好壞不分呢……
唉!算了,不跟你計較,我只想告訴你,你可以先試試我的方法,不行的話,再給她吃藥。
‘是藥三分毒‘,這個道理你還不懂嗎?就算是咱們身體狀態較好的人,都可以考慮物理降溫的,更何況雅芙的特殊情況呢!”林母明白關心則亂的道理,懶得再跟兒子磨嘰下去,吩咐聽到動靜,也跟了過來的靜姐去廚房熬薑湯。
林子航聽完母親的話,也感覺自己似乎有些過於武斷了,可是卻不甘心地辯駁道:“你也說了正常狀態怎麼都好辦,但她現在的身體也太禁不起折騰了,就在外面吹了一下冷風……”
“都有不小心的時候,不奇怪,你也別太草木皆兵了,”林母看兒子的語氣有所緩和,忙安慰道,“雅芙的身體好着呢,帶這麼一對雙胞胎都順利挺過來了,這點兒小感冒肯定沒問題。”
好話聽着舒服,林子航眼裡的急迫情緒稍有好轉,點點頭:“行吧,先試試,如果過一個小時還不退燒,那就直接去醫院吧!”
“應該用不了一小時,你放心,沒事的。”林母長舒了口氣,這個冤家,總算開了竅。
“好了,小靜已經去熬湯了,咱們先把孩子挪出房間吧!”林母拍拍兒子的手。
“孩子……哦,好吧!”現在的林子航就像只易怒的刺蝟,逮誰扎誰,一聽母親說要帶走孩子,愣了下,又要着惱,好在馬上反應過來:媽媽生病,孩子再跟媽媽相處一室,只怕被感染的機率會提高,不由得朝母親豎起大拇指,嘿嘿笑着讚歎,“還是媽想得周到!”
“別忙着誇我,以後再遇到事,心平氣和些,就什麼都想得明白了!”林母一語雙關地瞪了兒子一眼,率先走到了嬰兒牀邊。
林母還真拿兒子沒辦法,下午的時候,看見他跟秦雅芙置氣,她都開導過了,當時,他也極其虔誠地點頭承認錯誤,做出以後會注意的保證,可是,這纔過去幾個小時,看到秦雅芙生病,他立刻又急赤白臉起來。
所謂愛之深恨則切吧,若論林子航平時的爲人,也沒那麼糟糕,跟朋友、跟親人、跟長輩相處,也不是沒有禮貌,一味蠻橫的那種人,唯獨見不得秦雅芙有事,不管在哪方面出現問題,都沒有商量的餘地。
看來感情這東西,最是講不清道理,分分合合固然讓人難受,但不鬧騰的日子,卻又會成爲一潭死水,終究還是難以十全十美的。
林子航沒了火氣,情緒自然好了許多,乖乖跟着母親把嬰兒牀底下的軲轆卡扣打開,輕手輕腳地把孩子推到了母親同靜姐住的房間裡。
薑糖水自然好熬,靜姐還特意放了些橘皮,據說這湯不光發汗效果好,還能緩解因發燒引起的頭疼症狀。
林子航喂秦雅芙喝下後,擁着她把被子捂嚴,在他心裡,最好是要燒一起燒,要死一起死纔好。
秦雅芙本身發着燒,卻又冷得厲害,渾身痠疼難忍,哼哼唧唧地還不忘絮叨着不肯吃藥。
林子航心疼不已,一面答應着不給她吃藥,一面低頭不停地吻着她的髮絲,愁苦難捱,只恨自己怎麼不生病。
“疼,頭疼,身上疼……”秦雅芙喃喃低語着,渾身如同被抽筋拔骨般的痠疼,這滋味委實夠坑人的。
“沒關係,我給你揉!”林子航當然捨不得秦雅芙受苦,又不能掀開被子,只得慢慢摸索着揉搓。
柔細的肌膚,發燙的身體,令林子航由最初的焦急,漸漸心生綺念,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呼吸急促,嘴巴忍不住吻上同樣炙熱的脣舌。
秦雅芙如同行走在乾涸的沙漠裡一般痛苦,口乾舌燥得正難受呢,忽然觸到冰涼的脣舌,熟悉的氣息,令她心安,又愜意,自然不肯放過。
林子航在不知不覺當中褪去了秦雅芙的睡衣,坦誠相見後,他的心愈加悸動。
兩個人好久沒有在一起了,平時秦雅芙爲了照顧孩子,自然連睡衣都不會脫掉,這麼直接擁着她的感覺太過美妙,令林子航興奮得再也按耐不住。
“疼……”就在林子航打算髮起進攻時,燒得暈乎乎,只是尋找個清涼場所的秦雅芙櫻脣輕啓,吐出來的一個字,瞬間澆滅了他的全部熱情。
林子航僵在當場,望着緊蹙眉頭,虛弱不堪的妻子,愣了半天,忽然後知後覺地擡起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這人都什麼狀況了,他還好意思動情緒?難怪蘭海軍笑話他,連他自己都要鄙視自己了。
秦雅芙在緊緊摟着自己的懷抱裡漸漸消停下來,應該是被他折騰的緣故吧,這時的她,身上終於開始有了汗意。
把頭埋在秦雅芙頸窩裡的林子航長長舒了口氣,其他都不重要,只要她沒事,讓他做什麼都行,剛剛他就又在暗暗發誓,哪怕賭上一輩子的無慾生活,他都認了。
不過,轉眼間,摸着渾身溼乎起來的人,林子航馬上朝牀邊吐了口唾沫,偷偷告誡自己:百無禁忌,情理之下的誓言做不得準兒。
林子航欣慰地望着熟睡之中的妻子,悄然得意於她的懵懂無知,否則,肯定會笑話自己的反覆無常了。
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以後,林子航同秦雅芙才走出臥室。
秦雅芙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清澈明亮,看起來精氣神不錯,而林子航則是呵欠連天,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
以林母對兒子的瞭解,望向他的眼神,似有所悟,卻只是微笑不語。
倒是林子航自己受不住了,抿了抿嘴角,垂下眼眸,大刺刺地坐到餐桌前抱怨着:“照顧病人就是辛苦,一晚上都不得睡,餓死我了,靜姐,今天做的什麼飯?”
秦雅芙對昨晚的事有些模糊,她隱約記得林子航動了情緒,但是不知爲什麼,他又自動停止了,再後來,她就睡着了,早上睜開眼睛,看到他正用憂鬱的眼神望着自己,不由得心生感激,伸手擁緊了他的腰身,卻立刻被拎着手腕推到了一邊。
“你還是離我遠點兒吧,”林子航嘆息着掰手指頭,“還有不到四十天,三十六拜我都拜完了,還差最後這一哆嗦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就你歪道理一大堆!”秦雅芙嗔了句,隨後還是感激地朝他笑笑,把頭偎進他的懷裡,輕聲道謝,“子航,謝謝你!”
“謝我什麼?”林子航擡手理着秦雅芙的頭髮,柔聲問道。
“謝謝你對我無限制的包容,和隱忍……”秦雅芙說到一半,先紅了臉頰,那麼多需求的人,竟然會在最後關頭忍住了,這其中的緣由,不用想也知道,自是起於他曾經答應過自己的那個承諾嘛。
任秦雅芙再糊塗,又怎麼能不清楚丈夫的心思呢,只是也越發讓她看到他對自己深沉到靈魂裡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