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的門從裡而外被拉開,焦急的等待終於畫上一個句號。
千舒衝在最前面,如果不是握緊爪子,用力壓下心底的那抹焦躁,慢吞吞的醫生早被她一把揪住領子,惡狠狠壓在牆上胖揍一頓。
敢情出事的不是自家人,不知道心急啊!
“醫生,我家晨大少怎麼樣了?”
醫生慢條斯理地拿下口罩,緩緩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說:“病人的傷勢比較嚴重,慶幸的是沒有傷到要害,昏迷不醒是因爲失血過多,這段時間讓病人好好修養。”
醫生兩個悠哉悠哉的動作幾乎立刻讓千舒有一種伺候他幾個左勾拳,右勾拳的衝動,幸好後面的話恰到好處地澆滅了她的怒火。
“病人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也沒有其他突發情況,你們現在可以陪他回病房。”
曾劍南:“走起,咱們的晨大少要住最高端大氣上檔次的vip病房。”
千舒白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不合時宜,艾美肯定要添油加醋地好好挖苦曾劍南一番。世界上有那麼兩種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處。
而曾劍南既有可恨之處,又有可悲之處,妥妥的是第三種人……可憐可恨之人!
對於晨大少住高端大氣上檔次的vip病房,千舒沒有意見,只是回到病房之後,輕輕拍了拍曾劍南的肩膀,涼涼地說:“真賤男,晨大少沒有白交你這個兄弟,去吧,把晨大少的醫療費用一次性結清。”
曾劍南狼嚎:“嫂子,不帶你這麼給晨大少省錢的啊!你知道晨大少的硬資產有多少麼?光是房產價值就有上千萬,更別說他那家上市公司的價值。”還有他那讓無數男人羨慕嫉妒恨,無數女人雙眼冒火花的臭皮囊,一點不誇張的說,價值絕對上億。
千舒哼了一聲,“我高興,要你管?”
管?就是借曾劍南十個肥膽,他也不敢多廢話一句,晨大少寵妻的惡劣行徑中,他是最大的受害人!
尹君傑調了四名能力卓絕的保鏢,暗中保護千舒和程晨,這才放心離開醫院,處理後續的事。
曾劍南和艾美走了,尹君傑也離開了,偌大空洞的病房中,只剩千舒一人守在病牀邊。
程晨安靜地躺在病牀上,即使昏迷不醒,面容依舊俊逸,尊貴的不容他人褻瀆。
唉,晨大少明明那麼的高高在上,那雙清冷的眼中明明看不進任何人,怎麼可以爲了救她,而不顧自己的安危呢?
他難道不知道,在他心裡,她有多重要,他在她心裡就有多重要麼?
不,一定更加重要!
病房的門被推開,桑宇兄妹並肩出現在病房門口。
“你們怎麼來了?”
桑榆帶上門,走到病牀邊,嗓音溫柔:“一聽到消息,我們就趕來了。”
“你們都知道了?”
桑宇說:“放心,不該知道的人,絕不會知道。”
他跟程晨的關係,僅僅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沒有曾劍南和司徒青衣十年肝膽相照的兄弟情誼,但也絕非泛泛之交!
“那就好。”
桑榆柔聲問:“程晨怎麼樣了?”
千舒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現在沒事了,他爲了救我,被他們傷了兩刀,手臂的傷輕些,後背比較嚴重,他……流了很多血。”
瞧見千舒那張牽強的笑臉,桑宇覺得心尖好像被一根細刺劃過,微微的疼開。
桑榆輕輕擁了擁千舒,“小舒,沒事了。”
千舒:“我知道。”
桑宇淡然問:“是那晚對你下藥的男人?”
千舒點點頭。
看來,那些人已經被程晨逼到絕路,決心來個魚死網破。可惜,憑他們,就是魚死光了,網也不會破。
千舒和桑榆低聲說着些什麼,那是女人間的私房話,桑宇沒有興趣聽牆角,他緩步走向窗邊,臨窗而立,背影挺直,愈發的氣宇軒昂。
兩人說話間,病房的門再一次被推開,三人同時扭頭,就見司徒青衣站在病房門口,一身白色休閒裝襯得他十分瀟灑不羈。
恍然間,千舒好像明白了桑榆爲什麼會深陷司徒青衣的感情漩渦而無法自拔。
桑榆淡淡一瞥,隨即移開視線,她一直不明白,爲什麼他會有這麼一個古意濃郁的名字……青衣。
司徒青衣正了正臉色,擡腳走進病房,眼中的複雜神色一閃而過。
桑榆沒有看見他眼中的那抹糾結,桑宇卻看得一清二楚。可惜,他不是心軟的桑榆,更不會有什麼憐憫的心思。
司徒青衣,你視桑榆如無物,你可知道,她卻是我桑家上下疼愛入骨的寶貝!
司徒青衣無視桑宇透過鏡片投射過來的陰狠目光,來到病牀邊,見程晨睡顏安然,一聲不吭,轉身離開,視線不偏不倚落在正前方。
之所以多此一舉的跑一趟,只是想親眼看見程晨沒事。他,曾劍南,還有程晨當了十年兄弟,說是緣分使然,不如說是同病相憐。
曾劍南,身爲曾家最小的兒子,本應該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卻不斷遭到那些眼中只有錢勢的“家人”算計。
那次的車禍不就是他們的小手筆麼!
程晨,天之驕子,父親是叱吒政界的風雲人物。可惜一朝旦夕禍福,家道中落,更是受到父親和初戀女友的雙重背叛。
即使風光如初,心底的傷仍會留下痕跡,一輩子。
而他,從一開始,婚姻就只能是一場政治交易,大哥司徒駿在政界平步青雲的踢腳板。當一個野心勃勃的男人有了金錢,有了女人,接下來便是權勢。
所以,他的婚姻註定是犧牲品。
桑榆,你疼,可知我比你更疼。
那扇門緩緩關上,隔絕了司徒青衣的身影,留下一室靜謐。
桑榆垂下眼瞼,遮住眼中的哀傷。隨即,微微一笑,說:“小舒,我先回去了,你別太擔心,程晨會沒事的,照顧好自己。”她看向桑宇,“哥,我們回去吧?”
桑宇點頭,輕聲說好。
目送兩人離開,千舒輕輕嘆息,真賤男嚎的那句話真的很有道理,她進衛生間換衣服的時候都聽到了……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很多人不知道,還有另一問……問蓮根有絲幾許,蓮心爲誰苦?
千舒想:晨大少,這輩子能遇見你,是一種
幸運,更是一種幸福。
兩天來,千舒寸步不離的守在病房內,吃的用的全是尹君傑派人送來。聽艾美說千晨的術後康復很順利,她索性連近水樓臺去看看千晨的私心都滅了。
這天,程晨終於醒了。
千舒開心得又是笑又是哭,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晨大少盼醒了。
程晨皺了皺眉,原本磁性的嗓音因爲兩天滴水未進而變得有些沙啞,聽起來不但沒有難聽,反而更加的有魅力。
“哭什麼呢?”
千舒吸了吸鼻子,又聽他說:“我還沒死呢,現在哭,是不是有點早了?”
千舒倏地蹭到牀邊,要壓到程晨身上時,又猛地剎住車。“哼,看在你受傷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了。”
程晨扯開嘴角,“我說的有錯麼?”
千舒:“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程晨噗嗤一笑,“小舒啊,我都馬上要爬三的人了,哪來的童言無忌?”
千舒倒了一杯水,避開程晨後背的傷,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喝你的水,不許胡說。”
程晨乖乖喝了口水,千舒嘀嘀咕咕:“讓我擔心了兩天兩夜,醒來還給我胡說八道。”
“小舒,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什麼?晨大少跟她說對不起?千舒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不過,這話聽起來真叫一個舒心啊。
“想笑就笑出來,憋着幹嘛?”
千舒裂開嘴角,緩緩放下程晨,笑得光明正大。
“小舒,我躺幾天了?”
“兩天。”
“難怪。”
“嗯?什麼意思?”
“我餓了。”
千舒捧腹大笑,“晨大少,你睡了兩天醒來,我怎麼覺得你可愛了呢?”
程晨嚴肅地假咳兩聲,“舒舒,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
千舒點點頭,卻笑得越是厲害,收到程晨的瞪眼,這才非常困難的隱下笑意,拿過放在桌上的保溫桶,倒出一碗紅豆粥。
“君傑早上送過來的,還熱乎,我餵你。”
程晨嫌棄地緊皺眉頭,“這是什麼?”
“紅豆粥啊。”千舒解釋說:“醫生說你失血過多,要多多補血。”
“看起來好像……咳咳,你確定這個東西能吃?”
千舒舀起一勺粥,硬送進程晨的嘴裡,沒好氣道:“我放了砒霜,會毒死人的。”
程晨吞下紅豆粥,哀嚎:“小舒,你謀殺親夫啊!”
時間悠悠一轉,已經是黃昏,薄弱的陽光灑在大地上,度上一層金黃色,說有多美就有多美。
程晨要找尹君傑,都被千舒攔下了,她知道,依晨大少睚眥必報的個性,肯定是要找尹君傑討論那天被攻擊的事,順便解決。
他的傷不是還沒好,而是還沒開始好,她怎麼可能讓他操勞。
那話說,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千舒覺得真他媽的有道理,她偷偷藏了晨大少的手機不讓他聯繫尹君傑,沒想到尹君傑竟然說曹操到曹操就來了。
這不,晨大少把她攆出來,拉着尹君傑在病房裡,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