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復奶奶這麼說,復修遠冷凝的表情也有了一絲變化。剛準備開口圓過去。就被安德魯給搶先了。
“我說老人家。您回去能有什麼事兒?這麼急呀。”他邊說邊用眼神示意復修遠不要輕舉妄動,“我看不急。就算是再小的傷,也得確保痊癒了再出院,否則在路上感染到什麼細菌就麻煩了。”
對方是個穿白大褂的醫生,這麼一番循循善誘之下,當然會對付奶奶的判斷起到一定作用。不知不覺間神色有了一絲的緩和,用柺杖輕輕敲了敲地面。“那好吧,就讓他再住幾天。但傷完全痊癒了,立刻就走。”
聞言,衆人都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但就在這時,在旁邊一直保持沉默的復爺爺走了過來。毫無表情地冷聲說道:“臭小子!把你背後的傷給我看一下。”
從小到大,要說復修遠怕過什麼人那肯定就是這個一直嚴肅着一張臉的爺爺。
一聽他這麼說,一貫面不改色的神情也有了絲毫的變化。僵直身子說道,“爺爺。這好像不大方便吧。”
可是對方根本不買賬,“怎麼不方便了?別讓我說第二變。”
無法,他也知道自己是逃不過去了。正準備坦白。安德魯又插進來救場。
“哎呀,老爺爺,他這傷口不可以就這麼直接暴露在外面,容易感染呀。”
聽了這話,復爺爺的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頓時就拆穿了他的謊言,“不能暴露在外面?那你說說護士是怎麼換藥的呀。”
這話一出來,連一向嘴皮子很利索的安德魯都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同時,也暗暗佩服這位老人家非同尋常的氣場。
見事情已經瞞不下去了,復修遠難得孩子氣的一笑,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不會有下次了。”
旁邊的復奶奶一聽,頓時就來了氣,大舉起拐仗就要往他身上敲,厲聲罵道:“你這不孝孫,竟然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真是打死你都不足爲惜。”
眼看柺杖就要落在他的身上,路蔓整個心都揪了起來,連忙上前解釋道,“爺爺奶奶你們彆氣,其實修遠是爲了我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爲了你?”出奶奶有些不相信,沉聲說道,“詳細點,獲得要看看我是孫子到底幹了什麼好事情!”
接收到這個硬性命令,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半靠在牀上的男人,也從他的眼裡看出了不贊同的情緒。
但是即使如此,她還是選擇對二老道出了實情,但是故意忽略了顧悅的那段事情。
一段描述過後,爺爺奶奶的眼裡都不約而同的出現了驚訝的情緒,眼底甚至還閃着一抹晶瑩。
復奶奶先是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然後顫着蒼老的聲音說道:“你這混小子,真是不讓人省心,這麼大的事兒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得了個滿身傷痕,真是……哎。”
說到這裡,忍不住拿起手帕發試了試眼角的淚花,繼續自顧自地說着,“從小就爭強好勝,什麼事兒都憋在心裡,父親走了之後,這種感覺更加強烈,就拿慢慢的這件事兒來說吧,你……”
然後復修遠並沒有給她說下去的機會,而是沉聲打斷道,“奶奶長途跋涉,你們也累了,還是快點去休息吧。”
復奶奶也是個聰明人,見他這麼說,也不好繼續絮叨下去,只嚴肅地囑咐道,“好好養傷,這一下我和你爺爺就留在這裡看着你哪也不許去,否則就打斷一條腿。”
她故意說的咬牙切齒,其實聲音裡透着很明顯的寵溺。
見覆修遠點頭,她又把目光轉向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路蔓,有些不好意思,“蔓蔓,剛纔是奶奶急了,話有點重,你別往心裡去啊。”
聽到這話,她趕緊連連擺手,表示自己根本不在意,“沒有沒有,能體會到你們的心情。”
路蔓的話音落下,復奶奶眼角的淚光更加明顯了,拍了拍她的手,感慨道:“哎,既然修遠能這麼保護你,那就說明他準備不再壓抑自己了,你們一定能好好的。”
聽完,她忍不住看了眼牀上的男人。
目光相碰間,心中一時感慨萬千,抿了抿脣輕聲道:“是的,奶奶。”
復奶奶也點點頭,對旁邊的復爺爺說:“老頭子啊,那我們就先回去吧,讓修遠好好休息,他這傷可能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你幫他好好照看着國內的公司吧。”
聞言,復爺爺目光復雜地看了眼牀上的男人,沉聲應道,“好,我們先回去。”
說完,就率先緩慢轉身向門口走去。
於是,一場突襲風波就以這麼溫馨的方式結束了。
路蔓摸了摸自己的心臟,還是跳的很厲害。
一轉眼,撞進了男人那雙含笑的眸子裡,臉不禁微微一紅,嗔道:“你看我幹什麼?”
他的聲音很輕,脣邊掛着一抹輕鬆的笑意,“我沒想到你會把那件事全盤托出,還是以那麼順暢的方式敘述出來。”
以復奶奶的性格,自家寶貝孫子爲了救別人而弄得滿身是傷。哪怕這個別人是二老疼愛的路蔓,心裡也難免不會有隔閡。
但是,她爲了不讓他白受這麼一棍,竟然把隱情全都說出來了,不得不讓他感動。
聞言,她也跟着一起笑,返身坐在了他的牀邊,笑容柔淺,“這也沒什麼事,你不怪我就是萬幸了。”
聽着她柔和無比的話語,復修遠心中一動,忍不住叫出聲,“蔓蔓……”
“嗯?”她微微一愣,耐心看着他俊秀的眉眼,卻沒聽到有什麼下文。
她知道他有些彆扭,也不去催促,只輕聲道:“時間不早了,我去給你準備午餐,好好休息。”
說完,就站起身來,要往外面走去。
可剛邁出一步微涼的手給拽住了手腕,相貼之處漸漸傳來一股溫熱。
路蔓不解回頭,那一瞬間,男人卻忽然用力,她就這麼一個重心不穩栽倒了他的身上。
這樣的情況不是第一次了,她也習以爲常,沒有那麼惱怒,只淡淡問道:“怎麼了?”
話剛說完,一個溼溼的吻便忽然印上她的額頭,緊緊的,幾乎能感受到他的無比用力。
他這種不尋常的表現讓路蔓微微慌了神,忍不住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話音剛落,他卻“噗嗤”一下笑了起來,用指腹點了一下她的額頭,輕聲道:“怎麼,我親你一下就是出事了嗎?那這樣吻你呢?”
他的話沒說完,就作勢俯下身去,似要立刻攫住她那抹柔軟。
她驚了一跳,明白過來他這是色心大起,連忙側過臉去,手也一把抵住他的胸膛,貌似嚴肅道:“不行,你的傷還沒好,萬一傷口破裂,二老可是要找我算賬的!”
看着她說的義憤填膺的模樣,復修遠忍不住再次輕笑起來,怎麼也止不住,直到笑得路蔓發懵,驚叫道:“你笑什麼?壓有什麼好笑的?我說的都是認真的啊,你……”
可惜,才說道一半,就被男人給止住了。只見他似笑非笑地反問道:“只是一個簡單的吻而已,哪有那麼劇烈到把傷口給崩裂,你不是想到什麼更深層次的東西了吧?”
聽着他揶揄的神情和語氣,她的臉色在瞬間爆紅,口齒不清地結結巴巴道:“哪……哪有,我……我是怕你用力過猛……”說到後面,她的聲音幾乎和蚊子哼哼無異,低到只有她自己能夠聽得到。
而男人脣邊的笑意也是更濃,看着她又羞又惱的模樣心情大好,但也知道再這麼逗下去可就要張口咬人了。所以也稍稍斂了笑容,揉揉她發頂,輕聲道:“好了,不是就不是,讓別人去準備午餐,你歇會兒,陪我曬會兒太陽。”
對上男人認真的眸子,她思考了半晌,終是點了點頭。
最近她經常出現胎動,小寶寶總是時不時地踢她一下,弄得她很不安生,不如就歇會兒,也給自己一個放鬆的機會。
想到這裡,她輕輕點頭,先是拉開窗簾讓大片的眼光傾瀉下來,後出去叫小護士送兩份午餐來,就端了個板凳坐在他旁邊。
誰知復大少還是不滿足,皺了眉命令道:“做那麼遠干涉麼,過來,和我躺在一塊。”
聞言,路蔓有一瞬間的詫異,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也不矯情,脫了鞋就鑽進了他溫熱的被窩。
只不過怕壓到他的傷口,刻意坐的遠了點。
見狀,男人又不滿意了,眉心比剛纔擰的還要厲害,一把攬過她的肩膀低聲道:“做那麼遠,是怕我吃了你嗎?”
路蔓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就半躺在了男人的懷裡,周身被一層溫熱包裹,極度的溫暖。
“以後都這樣,記住了嗎?”復大少的聲音很低,透出一股濃濃的強硬。
但此刻的路蔓並沒有如以前那樣不適,而是抿着微微上翹的脣,輕輕點了點頭。
見她聽進去了,男人的臉色纔有所緩和,擡手將她抱得更緊,面上一片清雅。
聽着他有力的心跳,她的心也在慢慢平復,像是經過夏雨浸潤過的荷花,搖曳生姿。
於是,她就這麼半躺在他的懷裡,靜靜看那雲捲雲舒,一派淡然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