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玲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第一眼徑自看向對面的薄遠封,卻連眼角的餘光都未撩莫桐。
而此時的莫桐,也感覺到了巧玲姨一番往日的親暱,冷淡的態度似乎是針對自己的,只是不解她爲何突然對自己這麼疏離。
“什麼時候跟我回日本?”沒有半句寒暄,巧玲姨開門見山地問薄遠封。
薄遠封卻是一副慵懶的表情,手握着莫桐柔軟的小手,在白皙的手背上輕輕親了一下,脣邊勾出一彎好看的淺弧。
“這個嘛……我聽我老婆的!”說完,將眸光落在莫桐的臉上。
當着巧玲姨的面,莫桐還真不習慣跟薄遠封肉麻,立刻抽回自己的手,笑望向對面的巧玲姨,卻正對上對方的一對冷凝鳳目。
莫桐脣角的笑意不自覺收了收,心裡的疑惑更深幾分,卻又不好直接問出口,只好繞着彎笑道:“巧玲姨剛來這邊,不如多住幾天,我和遠封陪着您多玩兒幾天。”
巧玲姨美麗的眸子直直望着莫桐,片刻,脣角勾出一絲冰冷的譏笑。
“小桐,你是不是覺得遠封愛你,你就可以無法無天?”
呃?
莫桐一雙大眼驀地瞪大,不知所措地望着巧玲姨,完全不明白巧玲姨這句夾槍帶棒的問話到底什麼意思。
巧玲卻一副懶得理她的表情,直接將眸光又轉回到薄遠封身上,沉聲斥道:“遠封,我可是看着你長大的,你從來都是個有個性,有骨氣的男人,難道你的個性遇到一個女人就蕩然無存了?
如果是這樣,算我看錯了你,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處理掉這裡的一切,三天後,跟我回日本,我不允許你再在這裡浪費時間!”
讓遠封回日本?這是什麼意思?是要拆散他們嗎?巧玲姨從什麼時候開始反對他倆在一起了?
莫桐明顯聽出巧玲姨話裡的意思,只是讓薄遠封回日本,好像跟她沒半毛錢的關係,可是……爲什麼?
莫桐不明所以,只是因爲緊張而下意識地一手放在小腹上,另一隻手不自覺地挽住薄遠封的手臂,好像怕薄遠封就此走掉一樣。
薄遠封似乎感覺到了莫桐的不安,伸手溫柔地攔住莫桐的肩,將她帶進自己懷內,眸光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
望着對面的巧玲姨淡笑道:“你說的回日本沒問題,不過三天的時間恐怕不夠,我需要處理一些事情,然後確保小桐和孩子狀況安好,再決定啓程的時間。”
巧玲姨聞言,繡眉微蹙,問:“你知道她懷孕了?”
薄遠封很自然地點了下頭,望着巧玲姨,表情意思反問:當然,有什麼問題嗎?
巧玲姨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將眸光轉向莫桐,眼裡的溫度瞬間降至零下。
“莫桐,如果你還有做人的基本尊嚴,就請你老實告訴遠封,你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巧玲姨說話的口吻咄咄逼人,望着莫桐的目光更是充滿了憤怒和不屑,完全沒有了往日溫和長輩的神態。
儘管莫桐不知道巧玲姨爲什麼突然問她這麼奇怪的問題,只是面對眼前完全轉變態度的巧玲姨,莫桐只覺心裡一陣疼。
如果說她作薄遠封情婦那段晦暗的歲月中,生命中最後一縷溫暖,便是來自巧玲姨,她對自己如母愛般的溫暖,讓莫桐始終珍藏在心底。
儘管後來她跟薄遠封分開很久,可在她心裡,卻依然對巧玲姨充滿尊敬和思念。
眼下,莫桐不知道爲什麼巧玲姨突然不喜歡自己了,而且還問這麼奇怪的問題,只覺胸口酸酸的很難受。
深深呼吸一口氣,莫桐站起身,對對面的巧玲姨很禮貌地微微頷首,之後擡起眸子望着她,溫和道:“對不起,今天打攪了,我想我這個不請自來的人還是早些離開比較好!”
莫桐不想回答巧玲姨的問題,她覺得沒必要回答,對於一個已經不信來自己,而且對自己沒有半分好感的人,她解釋再多有用嗎?
莫桐也沒跟薄遠封打招呼,轉身就向門口走。
薄遠封見莫桐走,也站起身跟着往外走,巧玲姨見薄遠封也要走,立刻起身道:“遠封,你給我站住!”
薄遠封迴轉頭,深褐色的眸子裡一掃方纔的雲淡風輕,覆上了一層薄冰,冷聲道:“我不明白你今天到底怎麼了,只是覺得你突然變得很不可理喻!”
說完,隨着莫桐走出了公館的大門。
巧玲姨看着薄遠封的背影,垂在身側的一雙緊握的拳氣地微微發抖。
貝特朗將雷蒙德?希爾送來的資料交到警察局,再結合警方調查取證的結果,警方很快就立了案,穆德?希爾的全球通緝令霎時在網上和各大媒體穿的沸沸揚揚。
而與此同時,薄遠封親自給沃利斯發了一封電子郵件,約他儘快趕來普羅旺斯,商討關於科技城的賠償問題。
薄遠封前一晚陪着貝特朗下國際象棋,一直下到後半夜,就在貝特朗的別墅過了夜。
此日清晨,貝特朗又親自下廚,這一次,他居然做了中式的餡餅,而且是莫桐最喜歡的香菇豬肉餡兒,勾逗地莫桐食指大動,連薄遠封都很不客氣吃了好幾個。
貝特朗原來是君子遠庖廚,現在卻越來越喜歡廚房了,他甚是希望莫桐和薄遠封長長久久地跟自己一起生活,甚至再考慮將貝利一併交給薄遠封打理,自己退休在家專門研究美食和養生。
吃過了早飯,莫桐提議去郊外的薰衣草花田走走。
薄遠封默認開啓司機模式,依舊是莫桐陪着貝特朗坐在後座上,一家三口很有愛地出發了。
自從莫桐懷孕後,薄遠封一改往日開車的風格,車速嚴格控制在六十邁以下,再加上勞斯萊斯銀魅完美的減震,坐在車子裡簡直比搖籃還舒服。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鄉間的小路上,儘管天氣已經微寒,但田野裡的空氣依舊新鮮清爽,莫桐深深呼吸一口,愜意地將頭靠枕在貝特朗的肩膀上。
貝特朗原本正給莫桐剝桔皮,一擡頭,發現薄遠封竟竟車子停在了他舊日常去的小酒館門前。
貝特朗有些驚訝,這個酒館自從被人買走後,他就再也沒來過,當時舊酒館主人跟他說的那句話,他至今記憶猶新。
薄遠封先下了車,貝特朗和莫桐隨着走在後面。
酒館舊主人彼得剛給葡萄樹施完肥,穿着長長的防水靴走出來時,正巧看見薄遠封,莫桐和貝特朗一家三口,憨厚的臉上充滿驚訝。
“薄?你……你們怎麼在一起?”彼得說話時,目光不住地在薄遠封和貝特朗兩人之間流連,表情顯得有點滑稽。
薄遠封笑着拍了拍彼得的肩膀:“幾年的葡萄收成怎麼樣?”
“哦,很好!很好!今年的酒沒準有機會載入史冊呢!”聊起葡萄和葡萄酒,彼得立刻興致盎然,不過目光依然好奇地圍繞着薄遠封和貝特朗。
貝特朗笑對薄遠封道:“看來你的運氣真的很不錯!”
薄遠封笑道:“應該說是您的運氣不錯纔對!”
薄遠封說話時,徑自走到裡面的酒櫃前,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打開櫃門上的小鎖,從裡面取出一個透明文件夾,轉身遞給貝特朗。
貝特朗接過文件夾翻開仔細瀏覽,片刻後,驚訝地擡起頭:“你,把酒莊轉讓給我了?”
原本在旁邊閒逛的莫桐,聞聽貝特朗這麼說,也好奇地探頭過來看是怎麼回事,卻見貝特朗手裡拿着一份產權轉讓協議。
莫桐驚訝地瞪大眼,望着薄遠封問:“你居然買了這個酒莊?”
薄遠封笑着聳了聳肩,無奈道:“我要是當初知道他是你老爸,絕對不幹這種蠢事!”
取酒回來的彼得正巧將這番話收進耳朵裡,驚訝地杵在當地,不可思議地望着薄遠封和貝特朗。
薄遠封卻是神情從容自然,順手從彼得手中接過酒和杯子,爲自己,貝特朗和彼得各倒了一杯。
“你們……是一家子?”彼得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貝特朗還是第一次遇到熟人問及與薄遠封的關係,側目看了一眼旁邊親暱相挽的小夫妻,滿臉和笑介紹:“這是我女兒,這位是我的女婿。”
彼得驚訝地看着眼前幸福滿滿的一家三口,搖頭笑道:“天哪,我還以爲你和小桐……而薄先生是你的情敵呢!”
彼得話落,四個人同時爆出一陣大笑,貝特朗笑道:“我女婿這麼做,是爲了引起我女兒注意呢!”
聽出了貝特朗在爲薄遠封打圓場,莫桐則偷偷地對着薄遠封狡黠地眨巴了下大眼睛。
薄遠封攬在莫桐腰間的手乞輕輕捏了一下,湊近她耳邊道:“你說好要替我保密的!”
莫桐就像揪住了兔子尾巴一樣,卻是笑的更燦爛。
就在幾個人相續甚歡的時候,門口傳來一聲優雅聲線。
“有新釀的白蘭地嗎?我想買酒!”
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莫桐和薄遠封下意識同時轉回身向門口看去,發現巧玲姨竟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酒莊的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