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露水之夏】這一次,是真的結束了吧。

即使是記憶裡很熟悉的食物,晚夏也嘗不到任何味道,因爲舌尖的味蕾被藥物的苦澀感渲染,呼吸之間也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她所有的感官都變得麻木。

雖然女人很溫順,就算不想吃,只要顧邵之餵給她的,她都會張嘴嚥下。

她在走神,吃飯是機械的動作,目光虛散恍惚,其實沒想什麼,只是精神很難集中,就像是飄蕩在孤島裡,找不到可以落腳的踏實感。

一碗粥見底,顧邵之扯了張紙巾給她擦嘴角。

劉秘書在出門之前倒好的白開水已經不燙了,顧邵之伸手拿起,送到晚夏手邊,“喝水。”

晚夏握着水杯,溫熱感透過杯壁源源不斷傳到她的手心。

窗外的雨好像已經停了,但天氣陰沉沉的,空中烏壓壓的一片,似乎隨時都會場傾盆大雨劃破天際。

她小口的喝着,聲音平和清淡,“我沒病,不想住在醫院,你可以把衣服拿給我嗎?”

因爲男人說,吃完飯後要帶她去檢查身體。

她不想去,不是因爲別的原因,而是討厭空氣裡的味道,以及每一間房都是刺目的白色。

還有,醫生們悲憫的目光。

就像是她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似的。

顧邵之坐近了些距離,幫晚夏整理略微有些凌亂的長髮,骨節分明的手指穿過柔軟的髮絲,動作溫柔的梳理着。

冷峻的五官無波無瀾,嗓音淡淡,“我知道你沒病,只是跟去醫生聊聊,半個小時就行,完了就回家。”

男人徹夜未眠,靠近晚夏的時候,黑眸裡的紅血絲顯露無疑。

從他的話裡,晚夏也知道了他要帶她的是什麼地方。

“那現在就去吧,早點回去,你也能早點休息,”不露聲色的撥開男人的手,輕輕的笑了笑。

她準備掀開被褥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麼,問他,“你吃過早餐了嗎?”

顧邵之冷峻的眉頭鬆動了一下。

深邃的黑眸如同深山裡陳年老井,表層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底層卻暗的深不見底。

淡淡的反問,“關心我?”

晚夏同那雙深眸對視的時候,看到的是淺淡的譏諷。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杏眸裡多了幾分慵懶的意味,看了看桌面上的早餐,音調輕輕淺淺,“劉秘書買了這麼多,我只喝了粥,剩下的都沒動過,直接扔了覺得有點可惜。”

也就是說,無論房間裡的人是誰,她都象徵性的問一句。

顧邵之似乎預料到,會是這樣的回答,所以他也沒有期待過。

“這些都是買給你的,你不要,那就只能扔了。”

“哦,那就扔了吧。”

晚夏輕描淡寫的應着,似乎剛纔還在對浪費糧食這種行爲覺得不妥的人根本不是她。

她穿好拖鞋後,男人俯下身,似乎是要抱她的意思。

她擡起頭,看着他。

女人的眼睛帶着淺淺的笑意,她精神不好,目光也是軟綿綿的,從表面看是毫無鋒芒的溫順。

但,卻讓顧邵之的手僵在空氣裡。

對視片刻後,顧邵之的手轉了方向,拿起牀尾的一件厚重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晚夏身上只穿着病號服,雖然房間裡開着暖氣很溫暖,但下過雨後走廊和電梯裡的溫度可想而知。

她體寒,怕冷,所以也沒拒絕。

……

心裡諮詢室外。

劉秘書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目光悄無聲息的瞟向立在窗前的上司。

手指間夾着一根點燃的香菸,青白色的煙霧繚繞而上,漫過價值不菲的手錶,再漫過名貴的袖釦,最後融合在空氣裡。

低眸看着樓下雨後清冷的景象,挺拔的背影竟透着一種無法形容的孤寂感。

從紀小姐進去開始,顧總就是站在那裡,煙沒斷過,他也沒動過。

哎……

醫生替晚夏打開門,晚夏禮貌的道謝後,走出辦公室,劉秘書的反應沒有顧邵之快,她還在感嘆命運不公的時候,顧邵之已經轉身走到晚夏面前。

他看着女人小臉寡淡的模樣,眉頭皺起,“哪裡不舒服?”

晚夏精神確實不太好,大腦睏倦混沌,牽脣笑了笑,低聲回答,“沒有啊,就是有點困了。”

每一個心理醫生都是不一樣的,她今天遇到的這一個,像是能看透人心。

顧邵之凝着女人恍惚的眼睛,眸色漸深,吩咐劉秘書,“你先陪晚晚下樓換衣服,讓司機把車開到門口。”

“是,”劉秘書恭敬的應着,連忙走過去,“紀小姐,衣服是新買的,沒有沾上醫院裡的味道。”

晚夏點頭微笑,“謝謝。”

兩人以前以後走進電梯,看到電梯門關上,顧邵之才推開醫生辦公室的門。

……

這位心理醫生,是顧邵之的校友,但也只是認識而已,並不相熟。

禮貌的詢問,“顧先生,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紀小姐在你身邊……會睡不着?”

病人這次突然暈倒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服用過量的安眠藥。

辦公室裡點着香薰,空氣裡是飄散着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能讓人的神經得到放鬆。

顧邵之低垂着眼眸,所有的情緒都被隱藏,旁人窺探不到一絲一毫,似乎是在思考答案。

許久,他開口,淡淡的說了三個字,“她恨我。”

心理醫生笑了笑,聲音溫柔,“導火索是陸先生,紀小姐爲什麼不恨他?”

在那一個小時裡,紀小姐陷入她所創造的休眠幻境,那隱藏在心底的病根,被她挖了出來。

那些導致紀小姐積累成疾的病因很震撼,是真是假,不是醫生所能判定的。

顧邵之大手覆在額上,拇指和中指按着太陽穴,嗓音低沉淡漠,“‘恨’這種情緒太過沉重,無關緊要的人,沒有必要。”

“那她爲什麼會恨你?”

在醫生問出這個問題後,空氣陷入了沉默。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紀晚夏之所以在這個男人身邊只能靠安眠藥入睡,是因爲她恨他,至於爲什麼會恨,答案其實不難猜。

她是外人,能憑藉着職業的特殊性窺探到。

身體往後,靠在辦公椅的靠背,溫婉的笑着,“你看,你明明什麼都知道,還想知道什麼呢?”

————

晚夏換好衣服後,在病房裡又等了十來分鐘,顧邵之才推開門進來。

劉秘書還在,顧邵之走到病牀邊後,旁若無人的親了親晚夏的臉頰,然後抱起她。

這一次,他所有的動作都很自然。

五官溫和,嗓音低潤,“我一會兒要去公司,袁毅開車送你回家,傭人已經在做午餐了,你吃完再睡。”

晚夏也不拒絕。

手臂懶洋洋的搭在男人肩頭,隨他抱隨他吻,淺淺的微笑,“醫生跟你說什麼了嗎?”

顧邵之眉目不變,始終都是溫和的模樣,“沒什麼。”

男人自帶吸睛特性,周圍經過的醫生和護士,視線時不時就會往這個方向瞄。

晚夏眨了眨眼,把臉埋進男人的胸膛,低低的應了一個音節,“……哦。”

看來,還得熬一陣子。

如果在新年之前,就好了,她答應豌豆,會在新年陪豌豆放煙花的。

車開到清水灣別墅外,劉秘書細心的把晚夏送進門,她才準備趕去公司。

在劉秘書換鞋的時候,晚夏突然想到什麼,問道,“醫生沒有給我開藥麼?”

“額……”劉秘書愣了一下,“顧總沒提,我不太清楚。”

晚夏也不再多問,“那沒事了,你去忙吧,對了,辛苦你跑那麼遠給我買早餐。”

安大的新校區很偏僻。

劉秘書換好鞋,禮貌的頷首,“不客氣的,紀小姐,那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

——-——

日子還是一樣過,唯一不同的,是顧邵之晚上回家後,沒有睡在主臥。

他似乎很忙,會在書房待到很晚。

有時在睡前他會去主臥看看晚夏,有時不會,如果他有應酬回來的晚,他們幾乎一整天都不會見面。

即使住在同一棟別墅裡。

最近這些天,安城都在下雨,淅淅瀝瀝,空氣潮溼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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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夏每天都會去醫院,許秋白的身體好了很多,許父看起來也比以前年輕,晚夏暈倒的事他們都不知道,所以也沒人問起。

許秋白出院這天,雨下得特別大。

出院手續是袁毅辦好的,還開車把他們送到家,離開之前,對晚夏說,“紀小姐您大概什麼時候結束,我過來接您。”

因爲兒子時隔四年纔回家,許父格外高興,在超市裡買了很多菜,晚夏不想掃了許父的興致,就答應一起過去吃晚飯。

晚夏的手搭在門框上,五官清淡,“不知道啊,你忙你的,我自己打車就行。”

她在醫院昏倒醒來後,時時刻刻看着她的那羣保鏢就沒了。

袁毅有些爲難,“可是顧總吩咐過……”

晚夏覺得有些好笑,“我連身份證都沒有,頂多只能在路邊逛逛,出不了安城,你不用這麼緊張。”

顧邵之是什麼人,他沒時間親自看着晚夏,也不相信手下的人能看住她,即使給了晚夏自由,也早就做了準備。

袁毅聽懂了晚夏的意思,也不過多解釋,禮貌的說,“臨近年末,街上什麼樣的人都有,您一個女孩子晚上打車不安全。”

嗯,還挺像回事的。

“那隨你吧,”晚夏笑了笑,眼底的譏諷意味很淡。

關上門,去廚房幫許父做菜。

許父的廚藝很好,尤其是燉的各種湯,晚夏和林初小時候經常過來蹭飯。

雖然只有三個人,他卻做了足夠六七個人吃的量,滿滿一大桌的菜,還破天荒的開了瓶酒。

許秋白大病初癒當然不能喝,晚夏酒量不好許氏父子都知道,也就只讓她意思意思。

這個家裡少了兩個人,還有一個未成形的孩子,半瓶酒下肚後,許父開始回憶過去,他還記得避開被秋白遺忘的人,大多數都是許秋白小時候的趣事。

酒精上頭,臉上紅彤彤的,蒼老的雙眼溼潤混沌。

許秋白去扶他,卻被興致正高的親爹反手推了一把,許父年輕的時候當過兵,身體比一般人要硬實,喝醉了沒留勁兒,許秋白摔了個猝不及防,誇張的哀嚎。

晚夏笑趴在餐桌。

看着許父的模樣,許秋白覺得無奈又有些難過,“爸,我扶您去房間休息,時間也不早了,晚晚還有事,我送她下樓。”

許秋白把親爹的手臂夾在脖子上,吃力的把人從椅子上拉起來,晚夏起身幫忙,許父嘟嘟囔囔的抱怨着什麼,但她一個字都沒有聽清。

許父沉重的身體跌倒在牀上,竟哈哈大笑起來。

“人這一輩子啊……都是命……嗝……要珍惜眼前人……失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喝酒後愛嘮叨的毛病,許秋白和晚夏都知道,酒醒了就沒事了。

許秋白打了水給親爹簡單的擦洗後,關上房門,晚夏也把碗筷收拾好。

“雨小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想隨便走走,你照顧叔叔吧。”

“我爸已經睡着了,一時半會兒不需要人,”許秋白把掛在衣架上的外套遞給晚夏,開始換鞋,“外面的燈壞了,我送你下樓。”

朋友之間不需要客氣,晚夏也就不再堅持。

兩人走到小區外,就看到了顧邵之的車,打開車門撐着傘走過來的人不是車主,而是袁毅。

許秋白知道晚夏跟顧邵之已經離婚了,但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她不說,他也不會多問,“這麼冷的天,你別瞎晃盪了,早點回去。”

晚夏喝了點酒,可能是受到許父的感染,心底忽然多出了一個空洞,她知道那是什麼。

溫婉的笑了笑,“我去趟墓園看看爺爺,順便醒醒酒。”

“大晚上黑壓壓一片,還在下雨,你不覺得瘮得慌?”

“囉嗦,你回去吧,我走了,”晚夏白了他一眼,從他的傘下走出,袁毅連忙上前,給她撐傘。

晚夏說眼去墓園的時候,袁毅是聽到了的,所以也不需要她吩咐。

車開到墓園外,袁毅拉開後座的車門,撐着傘小心翼翼的護着晚夏下車,“紀小姐,您小心。”

路燈的光線很昏暗,晚夏的面龐隱在雨傘的陰影下,看不真切,只是說話的聲音清淡到極致,“我心情不好,想一個人待着,你把車留下。”

意思很明顯。

“這……”袁毅有些猶豫,但紀小姐的吩咐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思慮片刻後,把車鑰匙遞上前。

……

外甥墓園其實是不能隨便進出的,但袁毅提前打過招呼,晚夏待多久都沒有問題。

許阿姨的墓碑不在這裡,所以她只買了兩束百合花。

一束給爺爺,另一束是給夏淺的。

這是晚夏回到安城後,第一次來這裡,即使沒有醉,也在爺爺墓碑前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了話。

但當她站在夏淺的墓碑前的時候,卻安靜的像是不存在一般。

只是藉着昏暗的路燈,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一個字都沒有說。

晚夏像是陷入回憶裡,失了魂魄,所以在離開的時候,也都沒有發現跟着她過來的許秋白。

等到看不到那抹身影后,許秋白從暗處走出,他收起了雨傘,朝着那座墓碑走去。

細細的雨落在他身上,眼眸漸起迷霧。

良久。

他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指腹試探性的去觸碰那張黑白照片,額頭抵在墓碑,雙眸緊閉。

有低啞寒澀的聲音從他喉嚨裡溢出,像是被困住的野獸,頻臨死亡前發出隱忍的嘶嚎。

如果這時有人走近,就能聽到幾不可聞的喃喃聲,“淺淺,淺淺……”

————

夏淺走紅之前,是在一家民謠酒吧駐唱,去那裡的人大多都是文藝青年,又或者去泡妹的公子哥們。

有故事,又酒,還有歌。

晚夏想喝酒,也很想念夏淺,所以她把車開去了那家酒吧。

正在唱歌的,是一個極其惹目的姑娘,染了一頭紅髮,嗓音有種中性美。

晚夏點了最烈的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胃裡灌,有暖氣,再加上酒精的燃燒,她脫了外套之後,就只剩下一件米白色的毛衣。

醉眼迷離的模樣,看在男人眼裡真是相當的可口。

狩獵的男人,要撿的就是她這種。

但上次當衆搭訕紀晚夏的富二代,家族企業幾乎被顧邵之整得頻臨倒閉,這事在圈子裡已經傳開了。

周圍的富家公子有賊心沒賊膽,只敢過過眼癮,沒人敢上去。

所以晚夏很自在。

手機不停的在響,晚夏覺得煩極了,捻着邊角,順手丟進了手邊的魚缸,不止驚到了魚,也驚到了那些男人們。

畢竟手機響了太久太久,,屏幕上閃爍着的‘顧邵之’三個字,很多人都看到了。

可是她的手機是防水的,即使沉在魚缸裡,也依然完好,只是震動聲小了些。

是酒吧的老闆最先發現趴在吧檯的晚夏不對勁,知道如果她有任何閃失,他的酒吧估計就開不下去了,連忙叫人把她送到醫院。

……

“攝入大量酒精,導致急性酒精中毒,還好送來的即使,不然後果不堪設想,紀小姐現在的身體狀況,如果再不注意飲食和休息、好好調理的話,以後的情況就會越來越糟,威脅到生命都是有可能的。”

這是醫生對顧邵之說的話。

晚夏還昏迷着,臉色蒼白虛弱,就連呼吸都弱不可聞。

顧邵之在病牀前站了很久很久,凝着那張寡淡的小臉,黑眸從暗色翻涌到淡漠無瀾。

西裝褲口袋裡的緊握成拳的手,慢慢鬆開,手背上的暴起的青筋也歸於平靜。

脣角的弧度,似是譏諷,卻也似寵溺,“晚晚,你贏了。”

……

病房的門打開,顧邵之從裡面走出來,袁毅和劉秘書連忙站起身,恭敬的候在一旁。

顧邵之五官冷厲淡漠,長腿交錯,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在走廊裡激起一陣迴音。

“劉秘書留下來照顧晚晚,袁毅跟我回清水灣別墅一趟。”

兩個下屬畢恭畢敬的應着,“是。”

腳步聲淡去,劉秘書纔敢擡起頭,她總覺得顧總哪裡不一樣了,但又說不上來是什麼。

紀小姐最討厭的地方就是醫院,最近這段時間,醫院卻成了她第二個家。

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很糟糕,不能喝酒,卻還差點喝到閻王爺那裡去了。

就好像是……故意的。

……

晚夏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

斷斷續續下了半個多月的雨也停了,久違的太陽從地平面升起,陽光落進病房,驅散了幾分潮溼。

有人敲門,劉秘書以爲是顧總來了,但近來的卻是袁毅,她想也是,如果是顧總,不會敲門。

袁毅把手裡的東西遞給晚夏,恭敬的說,“紀小姐,這是顧總讓我拿給您的。”

是她的包,裡面裝着她僅有的幾樣物品,身份證,還有一張機票,目的地是青城。

晚夏看了一眼,脣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昨夜恍惚昏沉的時候,有人在她耳邊咬牙切齒的低笑,這麼跟她說,【晚晚,我放過你了。】

嗯,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晚夏抻了個懶腰,語調是輕鬆的,“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

她拿出身份證和機票的時候,劉秘書和袁毅都看清楚了,那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劉秘書終於知道,昨晚顧總離開的時候,她感覺到的異樣是什麼,是挫敗。

挫敗。

即使四年前,顧氏面前巨大危機差一點就保不住了,顧總也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情緒。

那,這一次,是真的結束了吧。

————

沈唯一的演唱會,一共開了十場,十個不同的城市,每一場都是頭條。

臨近年關,是各大頒獎典禮的盛宴。

在歌唱界最受關注的,莫過於金曲獎,紅得發紫的大明星沈唯一前幾年都和‘金曲歌后’失之交臂。

很多人都猜測,這一屆非她莫屬。

沈唯一已經換上了爲今晚紅毯準備的禮服,坐在化妝臺前,工作人員正圍着周圍給她化妝整理頭髮。

手機就在她手上,所以來電話的時候,她第一秒鐘就看到了。

屏幕上的備註,是兩個字:邵之。

沈唯一怔住的時候,旁邊的經紀人眼尖瞄到了,很有眼力見的推搡着工作人員去外面迴避。

門被帶上,酒店房間裡恢復了安靜。

所以震動聲格外的明顯。

沈唯一知道許秋白醒了,也知道紀晚夏已經離開安城很多天,顧氏的氣氛,每一天都是低氣壓。

即使在公司偶爾碰到他,對方也沒有給她多餘的目光,四年都是這麼過的,她也沒覺得有多難過。

公事都是通過下屬傳達的,這個號碼在手機裡是最沉默的數字。

今天,怎麼會給她打電話?

甚至按下接通鍵後,她也還是懵的狀態,甚至還在懷疑打電話的人到底是不是他,“……邵之?”

正文 282.【露水之夏】她低聲喃喃,“邵之,你好狠的心啊……”

“是我。”

男人低沉淡漠的嗓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這一下,沈唯一確定了,確實是顧邵之沒錯。

她的妝容已經畫完了,只是頭髮還是半乾的狀態,倒映在鏡子裡的影像,姣好的面容竟透着幾分清純。

握着電話的手指不自覺的緊了緊,“你……是有什麼事嗎?”

聲音很平和,她有自己驕傲。

不久之前‘一心一意’直播發生的意外,她知道是他默許的,因爲紀晚夏沒那麼大本事。

“關於晚上的紅毯,董事會另有安排,電話裡說不清楚,我在2003號房間等你。”

顧氏名下入圍的歌手有很多,公司統一安排在這家酒店休息,他的房間在20樓。

“現在嗎?”沈唯一看了看時間,再過兩個小時,紅毯直播就正事看開始了,她低聲說,“可是我的頭髮還沒弄好。”

其實這樣出門也不礙事,既然是他親自打電話,那就說明不是簡單的事情。

“沒關係,幾分鐘。”

沈唯一心裡很清楚,他們之間現在連朋友都算不上,只是公司所屬藝人和總裁的工作關係。

雖然就是坐着電梯上樓而已,但萬一有狗仔,拍到她這個樣子,總歸是不太好的。

既然他說沒關係,那就沒關係,“好吧,那麻煩你等一會兒,我現在就上來。”

“嗯。”

通話結束後,沈唯一簡單的把半乾的頭髮梳理了一下,她的髮質很好,軟綿綿的披散在肩頭。

提起裙襬,走出房間。

工作人員都在門口的走廊裡站着,聊天開玩笑,幾乎就在門打開的瞬間,他們就立刻把嘴閉上了。

在大明星身邊工作,脾性也都瞭解幾分,她不喜歡身邊的人亂糟糟的。

經紀人問道,“唯一姐,你這髮型還沒弄呢,去哪兒啊?”

“有事,你不用跟着,”沈唯一淡淡的說,邁步往電梯的方向走。

工作人員們都有些懵逼。

今晚的頒獎晚會,國內外數不清的明星都會現身,關於‘金曲歌后’的獎項,是所以歌手們努力奮鬥的目標。

大明星演唱會很成功,曝光率和人氣都不是蓋的,粉絲投票數甩第二名幾條街,今年肯定妥妥的。

只要是有活動,無論大小,大明星都會提前在休息室裡做準備,力求完美。

更別提即將走上人生巔峰的舞臺。

這、這不科學啊!

等看到沈唯一走進電梯,屏幕上顯示的數字在往上升高的時候,袁毅從角落裡走到房間門口。

對他們說,“公司另有安排,你們可以下班了。”

袁毅是總裁身邊的高級助理,他說的話,就代表是顧總的意思。

這種事情從來都沒有過,經紀人有些摸不着頭腦,“可是,唯一姐沒說誒。”

袁毅淡定自若的微笑,“你拿的工資是顧總髮的,還是沈小姐發的?”

經紀人,“……”

————

電梯到達二十樓後,有服務生把2003號房間的房卡給了沈唯一,說是顧總交代的。

沈唯一也沒有多想,畢竟總不能讓顧總屈尊給她開門。

“嘀——”

門鎖打開。

豪華的總統套房裡,只開着三兩盞壁燈,光線不是很明亮,但是讓人很舒服程度。

冬天天黑的早,太陽早已落山,六點左右的時間,外界的天空已經是灰濛濛的一片了。

顧邵之欣長挺拔的身體立在落地窗前,投在地面上的影子很淡。

沈唯一怔神的時間只有一兩秒鐘,男人聽到開門聲轉過身的時候,她就已經移開視線。

把門關好後,柔聲開口詢問,“邵之,是什麼安排?”

房間裡有暖氣,顧邵之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衣,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所以即使面部弧線冷峻堅毅,凌冽的氣場也並沒有那麼強。

顧邵之掐滅了手裡的菸蒂,把事先泡好的茶遞了一杯給她,“空氣乾燥,你先喝茶,坐下來慢慢說。”

沈唯一有些懵。

她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許是被男人少見的溫和蠱惑了心,她接過茶杯,走到沙發旁坐着。

茶水的溫度剛剛好,她喝完了茶,對面的男人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她心裡的疑惑更多,還略帶着幾分來處不明的不安。

“邵之,你到底要說什麼?”

顧邵之靠着椅背,坐姿慵懶隨意,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手機中心來回轉動把玩着。

那枚從未離手的婚戒已經不在了。

燈光籠罩在他周圍,增添了幾分諱莫難測的深邃感。

眼眸微斂,目光落在天花板上水晶燈在地面上的投影,薄脣輕啓,緩緩的開口,“你覺得,世界上有‘報應’的存在麼?”

很莫名其妙的問題。

但沈唯一聽懂了,她知道心底的‘不安’是從哪裡來的。

微微笑着,“應該有的吧,只是早晚而已。”

她也不想活太久。

顧邵之也笑,只是那笑帶了蝕骨的寒意,但那冰凌被表層的慵懶所掩藏,旁人窺探不出。

他喝了口茶,嗓音溫淡,“既然你有這樣的領悟,那就不需要我再多說了。”

沈唯一擡頭的時候,正對上男人晦漠的黑眸,“這是什麼意思?”

可能是暖氣的溫度開的太高,即使沈唯一身上穿着春夏款高定禮服,也覺得很熱,額頭上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看着男人露出領口小麥色的皮膚,以及滾動的喉結,忽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下意識的拿起水杯想要喝水。

但杯子裡已經空了,又不太自然的放下。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冷漠的目光看着她。

身體的反應越來越奇怪,沈唯一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時間不早了,顧總有新的指示可以告訴我了嗎?我還要回房間做準準備,你……”

沈唯一的話戛然而知,因爲,她察覺到自己的聲音染上了不該有的……嬌媚!

茶……

沈唯一難以置信的看向對面的男人,拔高了嗓音,“顧邵之!你給我喝了什麼?”

她是成年人,而且還是在魚龍混雜的娛樂圈裡生存的女人,怎麼可能單純到連這難以自控的燥熱都不清楚。

他、他到底要幹什麼!

“你應該很熟悉纔對,畢竟,這杯茶里加的東西,跟四年前你給夏淺喝的,”顧邵之脣角的弧度削薄冷冽,一字一頓的繼續道,“一模一樣。”

沈唯一看着男人如同地獄使者般冷冽的臉龐,腦子轟隆一下炸開。

四年前她給夏淺喝的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

最烈的催情藥物,就算是性冷淡,也能在藥物的作用下浪蕩不堪的跟男人求歡。

沈唯一不會傻到是顧邵之想要她,所以纔給她下藥,他、他一定是爲了紀晚夏……

握在手裡的杯子朝着男人的頭砸過去,雙目通紅,“高高在上的顧總竟然會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我看你是瘋了!”

她身體的力氣被抽盡,杯子在空中掉落摔在地板上,因爲有地毯,發出的聲音並不刺耳。

顧邵之眸底的暗色終於劃破表層的平靜破裂開來,脣角的弧度浸着無邊的冷意,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暗黑的氣場。

不緊不慢的道,“沈唯一,我給過你機會的,是你自己不要。”

如果,直播那天她沒有選擇繼續隱瞞事情的真相,失去的也就只有這條明星路。

晚晚的心結會解開,他也會停止這一切。

但,機會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再也不會有。

顧邵之站起身,脣角的弧度在這頃刻間消失,淡聲吩咐,“把人帶出來。”

總統套房裡,有兩間。

得到命令後,裡間的兩名黑衣保鏢帶着被灌了烈性催情藥物的男人走出來。

全身赤果、男性象徵猙獰醜陋的暴露在空氣裡,普通至極的五官被情裕憋的通紅的男人,是精神病人丘正!

沈唯一瞳孔驟縮,一種可怕的畫面在大腦裡肆虐,脣瓣被緊緊的咬着,都滲出鮮血來。

跌跌撞撞的從沙發上站起來,踉蹌着往門口跑。

她是‘金曲歌后’,再等兩個小時,她就能拿到歌唱界最高的榮譽,閃光燈還有數不清的鮮花和掌聲。

不要,絕對不要!

顧邵之只需要一個眼神,其中一個保鏢就開始行動,大步跨向門口,把即將碰到門把手的沈唯一拽了回來,並且把她扔上牀。

腦袋撞到櫃子,沈唯一發出痛苦的呻吟,“啊!”

雙手被保鏢捆綁在牀頭,沈唯一開始用腳踢男人,藥物已經開始起作用,她渾身像是着了火一般,“滾開,別碰我!”

保鏢身強力壯,輕而易舉的撕裂沈唯一身上的價值不菲的禮服。

凹凸有致的身材,關鍵部位被僅剩的布料遮擋,嬌軟的身子不停的扭動,讓人血脈噴張。

只要是個男人,都抗拒不了這樣的誘惑,但顧邵之手下的保鏢能做到目不斜視,把女人不停掙扎的一條腿綁在牀腳。

站起身,畢恭畢敬的道,“顧總,已經好了。”

控制着呼吸粗重的丘正的保鏢看向立在落地窗前的顧邵之,徵求意見,“顧總?”

顧邵之點了根菸,邁步走向裡間。

俊臉淡漠,“嗯。”

兩個保鏢對視了一眼,點頭示意對方。

沉重的身體壓上來的時候,強烈的恐懼襲捲了沈唯一,她從來都沒有這麼害怕過,帶着哭腔的聲音瑟瑟發抖,“顧邵之!你不能這麼對我!”

視線早已模糊,只能隱約看到顧邵之棱角分明的輪廓。

即使身體被完全控制,她也沒有放棄心裡僅存的希望,哭得喘不過氣來,語無倫次的哀求,“邵之,你不是說過你喜歡我的嗎?我不愛陸淮安了,以後都只喜歡你一個,所以你別樣,讓他們走好不好?”

“不不不,我知道你已經不喜歡我了,紀晚夏去青城了是麼?我幫你去跟她說清楚,求她回到你身邊,我保證再也不出現在紀晚夏面前。”

“邵之,我知道錯了,我去給許秋白和夏淺道歉,會去自首,把四年前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你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自卑的人,永遠都會用驕傲來掩飾自己。

這應該,是她最狼狽低下的時候了。

丘正常年生活在半封閉的精神病院裡,從頭到腳都是噁心的臭味,他服用的藥物比沈唯一要多一倍,即使身體機能不再年輕,他也依舊是個男人。

他是瘋了,但最原始的慾望被藥物喚醒,會跟隨身體的本能去做,憐惜和前戲都不存在,也不會顧及女人的感受。

撕開沈唯一身上最後的遮擋後,直接進入主題。

“邵之你放過我吧,求你……”劇烈的疼痛襲來,沈唯一哀求的聲音戛然而止,潮紅的小臉驟然變得慘白,手指死一般的攥着牀單。

眼睛裡是絕望的哀寂,空洞無神。

她偷來的人生,結束了吧。

豪華的總統套房裡,女人悽慘的祈求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丘正粗重的呼吸,和舒爽的呻吟。

可能是十分鐘,也可能是二十分鐘,開始有女人暗啞的聲音,那是藥物的催化,分不清是痛苦,還是裕求不滿。

空氣裡漸漸蔓延開旖糜的味道。

頒獎晚會是晚上八點,面不改色守在大牀邊的保鏢準時打開電視機,從主持人款款走上臺開始,到晚會落幕結束。

‘金曲歌手’的得主確實是沈唯一,當然,屬於她的獎盃,是別人代領的。

大約是十二點左右,房間裡交融的聲音徹底淡去,牀上的一男一女依然維持着上下交疊的姿勢,只是不再動,因爲都已經昏倒了。

立在窗前的顧邵之剛好抽完一盒煙。

從頭到尾,他冷峻的眉宇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彷彿那些淫晦的聲音都不存在。

如同寒天雪地裡披滿白霜的樹,清凌凌地立在暗色裡,疏離,冰冷,淡漠。

邁步走出裡間,經過那張糜爛的大牀的時候,連餘光都不曾落向那一處。

嗓音極其淡漠,“把丘正帶走,沈唯一送進醫院。”

保鏢畢恭畢敬的頷首,“是。”

他們的動作很乾淨利落,一個處理丘正,另一個去解綁在沈唯一手腳上的繩子,她像是被蹂躪後的破布娃娃,皮膚上的印記觸目驚心。

當看到濡溼的牀單上那一抹鮮紅的血跡後,說不吃驚是假的。

畢竟沈唯一混的可是娛樂圈,而且她跟陸淮安和顧邵之這兩個男人交往過的事,在安城不是秘密。

保安忍不住暗自嘀咕,“臥槽,這是處女血還是別的……”

————

除夕,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

很多城市都飄起了雪花,安城也一樣,從早上開始,傍晚的時候,地面已經積累了一層落雪。

沈唯一在五點二十分醒來,睜開眼睛,是刺目的白。

除了疼,沒有其他的感覺。

“沈小姐,您的嗓子受到了損傷,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大聲說話,還有您下體撕裂的程度太過嚴重,恐怕以後懷孕有些困難,您不要難過,現在醫學很發達,好好配合治療還是有希望的。”

守在病牀邊的護士這樣跟她說。

沈唯一平靜的躺在病牀上,嘴脣上的皮乾裂,被咬破後留下的血漬已經被清理乾淨,只剩蒼白。

雙眼看着天花板,空洞無神,聲音像是硬生生擠開喉嚨的嘶啞,“我……要見、顧邵之。”

護士有些爲難,“不是顧先生送您來醫院的,這恐怕……”

沈唯一冷笑了一聲。

艱難撐起疼痛的身子,拒絕了護士的好意幫忙,靠在牀頭,拔掉手背上的針頭,“讓顧邵之來見我。”

護士被她的眼神嚇到,連忙開口應道,“沈小姐您別激動,我去現在就去想辦法。”

門被關上。

病房裡陷入清冷的寂靜。

下體的疼痛感告訴沈唯一,她經歷的不是噩夢,是真實的地獄。

把她推入地獄的人,是她以爲永遠都不會傷害她的顧邵之。

她怔怔的看着手背上新鮮的血漬,脣角扯出慘淡的笑,低聲喃喃,“邵之,你好狠的心啊……”

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把上帝暫時忽略的所謂的‘報應’都施加在她身上。

夏淺只是顧氏衆多藝人其中的一個而已,許秋白那樣平凡普通的人根本不在他的朋友圈子裡,即使都死了,他顧邵之也不會過問一個字。

她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追究到她法律責任的證據,所以不是紀晚夏沒用,是她根本找不到。

顧邵之不遺餘力的把她捧到最高點,然後親手把她推進暗無天日的地獄,就在全世界的人都爲她歡呼慶祝的前一秒。

她穿上了最美的禮服,畫着最完美的妝容,一步一步走向他預謀已久的地獄。

所以,輸的人,不是紀晚夏,而是她沈唯一。

……

顧邵之是在一個小時後走進病房的。

沈唯一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極其荒涼的眼神看着他。

五分鐘,似乎已經是顧邵之能接受最長的時間了,他淡漠的開口打破沉默,“我還要回家陪家人吃年夜飯,以後就算你想說,我可能也沒有工夫聽。”

言外之意很明顯,他以後不會再見她。

沈唯一可能是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男人會那樣對她,在他來之前,她都在回想過去的事。

但奇怪的是,記憶成了一片空白。

脣瓣張了張,嘶啞的聲音響起,“你等的,就是這一天吧。”

顧邵之挺拔的身體立在窗前,他是在欣賞窗外的雪景,嗓音平淡,“可以這麼說,頒獎典禮的日期我左右不了,只能等。”

他是可以提前,但無論哪一天,都不會達到昨天的效果。

差一步就能觸碰到最明亮的星星,卻在邁開腳步的時候,所有的階梯全部倒塌。

沈唯一扯脣輕笑,長髮散在臉頰,爲她擋住了刺眼的燈光,“你不喜歡我了,所以就能爲了紀晚夏,讓一個瘋子來****我?”

因爲聲帶受損,她說話的速度很慢,但譏諷的意味並不弱。

顧邵之手裡拿着手機,慢條斯理的把玩着,嗓音無波無瀾,“你討厭夏淺,不也是這麼做了,我只是原版原樣的還給你而已,夏淺當時還懷着孕,比你更可憐。”

沈唯一怔了片刻後,笑了笑,“嫉妒是魔鬼,我也沒想到,我會那麼惡毒可怕。”

她低聲喃喃,“我曾經也是善良的啊,你們爲什麼都不喜歡我了呢……”

病房裡很安靜,所以她的聲音傳到了顧邵之耳蝸。

過了一會兒,顧邵之轉過身。

邁步走到病牀邊,居高臨下的看着臉色蒼白的沈唯一,冷峻的五官淡漠如初,“你也說了是曾經。”

曾經的沈唯一,真的是很善良,表裡如一。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慢慢變成現在這樣的,就連她自己也都不記得了。

男人邁開腳步之前,沈唯一擡手抓住了男人西裝的下襬,擡頭看着他,眼睛裡竟然帶了笑意,“邵之,你當初爲什麼會喜歡我?”

他是喜歡過的。

顧邵之平靜的目光看着那張陌生的臉,良久,薄脣輕啓,“你從小就跟在淮安身邊,除了他誰都不在意,我會注意到你,可能……是因爲男人的自尊心,或者是好勝心,年輕的時候,都會以爲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其實不難理解,其他好兄弟之間這種情況也很常見。

那個時候沈唯一還很小,她眼裡只看得到陸淮安,即使後來被陸家認爲義女,身份不一樣了,追求她的公子哥們不乏有錢有勢的,但她依然乖乖的待在陸淮安身邊。

黑髮白裙,笑容清淡溫婉,會悄悄照顧流浪貓,在學校裡被欺負之後也不會跟陸淮安告狀。

顧邵之年輕氣盛,自然會有一種挑戰或者想要征服的勁頭。

沈唯一聽明白了,也覺得有些可笑。

她啞聲問,“你這麼對我,心裡會有一點內疚負罪的情緒嗎?”

顧邵之撥開沈唯一捏在衣襬的手,他的動作並不重,就像只是在彈去落在衣服上的灰塵而已。

“我的負罪感來自事件本身,不是因爲對象是你。”

嗓音淡漠平靜。

沈唯一慘淡一笑,像是盛開在末日之前的花朵。

她握緊藏在被褥裡的水果刀,在男人反應之前刺進他的胸膛,“看來,我不愛你,是對的。”

她聽到了刀刃生生劃開血肉的聲音,還有鮮血滴在臉頰的聲音。

嗯,應該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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