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馬山民何時吃過這虧啊被政府打?咱丟不起這人
一百多名山民蜂擁而至,雖然是烏合之衆,沒有章法,但個個都會兩手,打羣架的經驗更是過警察幾道山嶺去。
屠九成這一組的另外兩人,加上後面一組三人,都是屠九成的手下干將。這五人見屠九成吃虧,護主心切,猛往上衝,想把屠九成搶出去。
結果屠九成沒有搶到,他們五人卻被拖了進來,“噼裡啪啦”捱了一通臭揍,也算是有難同當。
感謝馬友智事先託付過不準動用武器,所以招呼他們的只是老拳臭腳。五個警察哪裡還顧得上屠九成,一個個抱着頭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消受。這個姿勢他們倒是很熟的,小黑屋裡打慣了別人。
作爲準話事人,馬友仁親自負責料理屠九成。他深入貫徹“打掉牙爲止”的戰鬥意圖,堅決執行“打人就打臉”的戰鬥方針,好好地長了一下自家的威風。看到屠九成嘴裡吐出帶血的後槽牙,馬友仁仰天長嘯,果然是神清氣爽。
要說屠九成天賦異稟,天生異相,就靠一張臉吃飯,從來都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何從吃過這種大虧?今晚如果他能堅持着回家的話,兒子恐怕又要嚇哭了。可憐這娃用了十二年的時間才適應了親爹的臉……
包圍圈內由馬友仁負責,包圍圈外就由馬友智做主了。
打六個人,只要圍上二三十人就夠,外面還有大概百人躍躍欲試。不過他們擠不進內圈,只好挑釁地看着那一長串警察,表情無比囂張,來啊?你們不是有棍子的嗎?光有棍子沒有種嗎?
馬友智似笑非笑地負手而立,頗有大將之風。只消一聲號令,手下兒郎就會潑命殺出,將來犯之敵擒於馬下……
那些警察傻眼了。這是在縣委縣政府門前?我們是不是暴力機構來着?
稍遠處一個警察掐住一塊胳膊肉,使勁擰了一下,喃喃自語道,“哦,好像是在做夢,不疼”聽他說話,旁邊的警察才反應過來,“尼瑪掐我幹嘛”這聲音調門比較高,附近警察受到驚擾,紛紛側目。挨掐的警察揉着胳膊委屈無比地說,“他掐我……真尼瑪疼”
他們的警齡或許有長有短,但在光天化日之下,誰見過這種陣勢?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約而同地看向十餘米外的陸巡。
布完命令以後,熊長喜就坐回了車裡。陸巡隔音效果好,貼膜又黑又厚。身爲警察局長,我絕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治下羣衆捱打
此時熊長喜卻又傻眼了。這是什麼狀況?不能說那些警察少見多怪,以熊長喜近三十年的警齡,也沒見過農民把警察摁住暴打啊?他想起了藏馬鎮派出所前任所長張鞋會。心說怪不得張鞋會被打斷了腿後,寧肯在局裡當個主任科員,也堅決不肯再回藏馬山……
陸巡裡面一直沒有動靜。
近百警察面面相覷,苦着臉站在原地。就這一個村子的人數就比他們多,還有十倍於此的農民坐在地上看熱鬧呢尼瑪這是個什麼世道
看見良山村的陣勢,聽到慘絕人寰的叫聲,藏馬鎮派出所所長,括號女,有個代,楚楠因爲沒有陸巡隔絕視聽,所以無法坐視不理了。
只見楚楠風風火火地向良山村陣地跑去,起步時還瞪了張五魁一眼。
張五魁那個無辜。心說這又關我什麼事?就算你是小嫂子,你也不能冤枉好人?
事實證明五魁不是無辜的。顧大同“啪”的一聲把菸屁股摜在了地上,惡狠狠地說,“張五魁,你是不是真的認爲警察的腿可以白斷?”
張五魁不說話,無辜依舊。
“我有確切消息,你要保的於根順很快就會過來”顧大同語氣肯定,斬釘截鐵,甚至咬牙切齒。
張五魁還是沒說話,但懷疑地看着顧大同。
“好我確實無法保證於根順會不會出現。”顧大同嘆了口氣,不再看五魁了,改看東方的太陽。此時太陽已經升高,潮紅褪盡,代之以熾熱的白色光芒。陽光普照蒼生,不會因爲捱打而多照一分,也不會因爲打人而少照一分。
“但我能保證於根順已經知道了這裡的消息。如果於根順不肯出頭,那麼,他值得你們這樣付出嗎?這裡是縣城,打人犯法,殺人償命,不是你們山裡”顧大同語重心長,循循善誘,緊盯着五魁的眼睛。
五魁若有所思,但馬上就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地回答,“不大哥不是那樣的人”
“好我也相信他不是這樣的人。”顧大同嘆了口氣,繼續說,“如果他正在往這裡趕,難道你要在他到來之前,讓局勢展到失控的地步嗎?你這是在幫他,還是在害他呢?”
五魁遲疑了一下,終於說,“我信你一回”說完,五魁示意了一下丁山,轉身向後走去。
人走,旗幟不能丟。
五魁和丁山高舉着竹竿,呃,挑着竹竿上的兩張舊牀單,帶了地圖的。
靜坐的人羣自動讓開一條通路,向牀單上的地圖行注目禮。
挑着另外兩條牀單的王思平和李鐵柱兩人也跟了上去。臥龍村的劉栓柱回去數人,卻不見了蹤影。皁戶村的李鐵柱就興沖沖地補了上來。李鐵柱和張五魁是於根順最早收的兩個小弟。
王思平也是昂挺胸,器宇軒昂,臉上還比其他人還多了一些“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
經此一役,王思平在山民心目中的形象高大了不少。雖然帶着個眼鏡,小胳膊小腿的,沒個爺們樣,但藏馬山從不以貌取人爺們是不是爺們,村頭寡婦知道。爺們算不算爺們,爺們知道
顧大同心下一鬆,氣定神閒地跟在了四條牀單後面……
楚楠度極快,徑直跑到馬友智面前,大聲喝道,“馬友智你個混蛋快把警察放出來”
良山村山民多有認識楚楠的,再加上她是女人,好,女孩,也就沒有把楚楠放在心上,任憑她走到馬友智跟前。聽到楚楠的喊聲,甚至有人調笑,“馬老四,快放人,要不然楚政府可不答應……”旁邊一通鬨笑。
“我不放,你會不會咬我啊?”馬友智也是個湊趣的,這話一出口,鬨笑聲更大了。
“我告訴你,於根順什麼事都沒有,昨晚就放出來了。他馬上就會過來”楚楠進城公務,當然沒帶手槍,否則此時她真想崩了馬友智。她的嘴倒是隨身攜帶的,但她沒咬過人……
“哦?楚政府是怎麼知道的啊?”馬友智名字裡既然有個智,自然不會被楚楠蒙倒。
圈內擠不進去,外面的警察又不敢過來,百餘山民一時間閒得緊了,都嘻嘻哈哈地湊過來,聽一肚子壞水的馬老四調戲楚政府。
看楚楠咬着嘴脣,不知道如何回答,旁邊又有衆多湊趣的醬油衆,馬友智更來勁了。只見他縮着脖子,苦着臉,委委屈屈地說,“你要是咬我啊,可得輕着點,我怕疼”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狠狠狠狠”
醬油衆同時爆出了奇形怪狀的笑聲,指指點點,前仰後合,端的是暢快無比。
楚楠一張俏臉憋得通紅,“因爲……因爲昨晚我一直和他在一起”這話一出口,楚楠心裡對於根順是恨到了極點。
“啊?”
這理由足夠強大。鬨笑聲戛然而止。
不過大多數人雖然聽說過於根順的彪悍,但畢竟沒有親眼見過,更沒有馬氏父子的福氣可以親身體驗,所以還在擠眉弄眼地看着渾身抖的楚楠。
馬友智的壞笑卻是僵在了臉上,不會?她是大哥的女人?嫂子?
一時間馬友智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子。心說尼瑪不會這麼倒黴?調戲大哥的女人?雖然承大哥寬容,我多數的牙齒目前還長在嘴裡……
“楚政府,不帶這麼玩人的。你不會真是大哥的女人?”問這句話,馬友智已經是心存僥倖了。他心說,以大哥的威猛彪悍,光推倒這個美女政府,必須的啊以我馬友智之智,怎麼就沒有想到呢?我對不起我爹給我起的名字
“就是”楚楠咬牙切齒地說,眼裡噴火,隱有淚光。
馬友智心裡的一絲幻想果然破滅了,眼前一黑,幾欲摔倒。
楚楠還在一字一頓地繼續說,“昨晚後半夜我們一直在一起,早晨他有急事走了,現在正在往這邊趕”
說這話時,楚楠已經不看馬友智了。她誰也不看,擡頭望着天上的白雲。
今天是個好日子。天上浮雲似白衣,斯須改變如蒼狗。
這一刻,楚楠想到了鍘刀下的劉胡蘭,黑山白水裡的趙一曼,歌樂山上的江竹筠,洪湖赤衛隊的韓英,紅色娘子軍的吳瓊花……是的,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是革命先烈的光輝事蹟在激勵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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