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銘,我要走了,謝謝你把這套房子還給了我,我知道這是你從許如梅的手上買下的,將來有機會,我會還給你這筆錢的。”那天,打開房契時才發現房契上面他已經把徐蔓刪的名字換成了她的,對這些,她心中不是沒有感動的。
在他的心裡,這權當是他們的分手費嗎?
他口口聲聲說不會給她一分錢,但還是以這種方式給了她這套房子,大概也知道她無家可歸吧,雖然他同時也把簡沐明給贖了回來,是想要給她一個整的家吧,但有些事情早就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了,願意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正如他們的婚姻那樣。
厲容銘的嘴角處凝滿了一層厚厚的寒霜,眸光裡藏着隱忍的利光,這女人,竟然說要還他的錢!
她這是真的想要與他斷得徹底啊。
“阿銘,雪薇並沒有得白血病,小虎真的是被她拿剪刀絞斷了脖子,她絕沒有外表看上去那麼單純善良。”臨走時,簡初還是說出了這句心裡話,儘管厲容銘不一定會信,但她還是要說出來。
昨晚上,幾次都想開口說這個事,但最終忍住了。
她不想厲容銘認爲她是一個妒忌,愛挑撥事非的女人,可臨到分別了,她還是忍不住說了實情。
厲容銘緩緩回過頭來,簡初已經拖了行李箱,腳步跨出了房間。
“不管她是怎麼樣的,可她是真心愛我的,不像你,冷血無情,見異思遷。”厲容銘看着她絕情的離開,或許連以後見面的機會也不會有了,心裡一陣痠痛,話語涼薄帶毒,冷冷在她的後背響起。
簡初的後背霎時冰涼一片,倏倏地冒着寒氣。
心尖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下般猛地一陣收縮,咬緊了脣。
“初初,我來提。”彼時,樂辰逸已經跨步走了進來,接過了簡初手裡的行李箱。
二人一同朝着外面走去。
簡初再沒有回頭。
“呯”的一聲,厲容銘一拳砸在書桌上,咬牙切齒。
樂辰逸那麼貼心地替她提行李箱,他呢,卻不懂得溫柔體貼!
咬牙的同時扭身就來到了後窗戶旁,擡眼望去。
前院裡。
樂辰逸修長挺拔之姿儒雅俊逸,手裡提着行李箱,腳步自信優雅。
簡初跨着小肩包,高挑的身材,嬌俏的背影。
二人並排走着,小聲交談着,非常親暱。
金童玉女的身影,在小四合院裡非常顯眼,晨曦鍍在他們身上,好一對恩愛的情侶。
厲容銘的眼睛脹痛得難受,胸腔裡被股悶氣充斥着。
現在,他已經失去了愛她,強行帶走她的資格了。
他與她什麼都不是,她可以自由地走自己的路,選擇自己所愛的人了。
他呵呵笑了起來。
一個月後。
厲容銘與雪薇在明龍閣裡的訂婚典禮震驚了g城所有的人。
明龍閣裡綵帶飄飄,旌旗飛揚,一派熱鬧喜慶。
媒體與報紙都爭相報道,大肆宣揚。
所有的媒體都是這樣形容的:厲容銘與雪薇這對苦命的戀人終於經過了重重風雨後走到了一起,這幸福實在是來之不易。
雪寒鬆並沒有如期出現在訂婚禮的現場,但是他用國外的銀行戶頭給雪薇匯來了鉅額資金,力爭把婚禮辦得風光體面。
流水席擺了三天三夜,不收任何禮金,只求熱鬧。
外界都感嘆,到底是豪門大戶,連個訂婚禮都弄得如此奢華闊氣,衆人稱羨。
當厲容銘牽着雪薇的手從紅地毯裡走出來時,全城沸騰,鎂光燈閃個不停。
雪薇激動得當場哭了起來,抱着厲容銘親吻。
厲容銘臉上掛着得體迷人的微笑,可眸眼裡的那抹陰鬱與莫測沒有誰能看得明白。
前段時間,與雪薇匹配的骨髓一直都沒有找到,雪薇的生命週期正在縮短。
這個女孩自始至終就愛着他一人,全心全意地愛着他。
面對重病的她,厲容銘沒有理由不給她一場豪華的婚禮。
但真正在那一刻,他還是把原本準備直接結婚的婚禮改爲了訂婚禮,對外宣稱也只是訂婚而已。
雪薇雖然心有失落,但豪門大戶不都講究個門面麼,大多都是先由訂婚再到結婚的。
雖然心有不甘,但她愉快地接受了。
而且她深信,只要簡初那個女人不在厲容銘的身邊,她是有辦法讓厲容銘愛上她的,結婚只是遲早的事,更何況,厲容銘有頭有臉的人,能夠訂婚,這事也就**不離十了,畢竟取消婚禮對於豪門來說,也是極不雅的事。
事情至此爲止,她基本上已如願以償了,等於是半隻腳跨進了厲家的門檻,是個準媳婦了。
自那天起,在御龍閣裡,她就開始以準媳婦身份自居。
黑夜帶着香噬一切的張狂降臨在騰龍閣裡。
書房裡。
厲老爺子手握着佛珠,閉着眼睛坐在軟椅上。
身旁是有聲讀物,正在讀着一本世界名著。
厲老爺子的後背微靠在椅軟背上,雙腳擡起放在前面的榻腳板上,看上去很休閒。
半個小時過去了,有聲讀物嘎然而止。
張寅悄悄走了進來。
“厲老,時間不早了,早點回臥房裡休息去吧。”張寅把有聲讀物輕拿起來放到了書櫃上,才轉身對着厲老爺子輕聲提醒道。
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是厲老爺子準時入睡的時間。
可今天的厲老爺子似乎有些反常,突然張開了眼睛。
“張寅啊,陪我聊會兒吧,人老了,睡眠少了。”他悶聲悶氣地說道。
“好。”張寅笑了笑,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張寅啊,這一整天我都是眼皮跳,心慌慌的,總覺得做錯了什麼事般。”厲義欽嘆了口氣,聲音有些沉悶。
張寅一聽,立即明白老爺子說的是什麼了,心裡一酸。
今天可是他親手帶大的孫子厲容銘的訂婚典禮,明龍閣裡可謂是熱鬧非凡。
好多年了,明龍閣裡都沒有這麼熱鬧過。
可厲老爺子只是藉口身子不舒服,並沒有到現場去。
張寅知道,他這是心裡難受。
這輩子,他只承認簡初是厲容銘的媳婦,這是他的原則與堅持。
“厲老,想開些吧,兒孫自有兒孫福,人世間沒有什麼東西能做到百分之百滿意的。”張寅低聲勸說着,其實他的心情也同樣是沮喪的,“只是厲老,有些事情我還真的想不太明白。”
張寅把身子微微前傾過來,輕聲問道:“厲老,雪薇可是少爺殺父仇人的女兒,您真的同意少爺娶她呢?”
厲義欽臉上的肌肉動了下,突然睜開了眼睛,眸裡射出精厲的暗光。
“張寅啊,你可能無法理解,阿銘的弱點就在感情這方面,這點,他真的隨了徐擎遠,當年徐擎遠那麼剛毅的人,有誰會相信他會與小玉兒勾搭上呢,可偏偏這樣的事還真有人信,但那是在那個年代,最後徐公因此喪命了。”他停頓了下,心中難過,搖了搖頭,“其實徐公一生最大的弱點也是剛直不阿,不會處理感情方面的事,現在的阿銘,也是啊。”
張寅聽得似懂非懂,若有所思。
“當年,我強行把他們綁在一起,可現在呢,你也看到了,簡初那是受盡了委屈與痛苦,我又有什麼顏面還要來要求她呢?感情,從來都是二個人的事,別人都無法替代,只有他們自己經歷過了,才能成熟,才能真正體會生活的精髓,阿銘尤其如此,這一劫難是他必須受的,不然,不會真正成熟,簡初的付出也將會毫無意義。”厲義欽如此說着,眼睛越加的渾濁,似乎想起了什麼往事般,心事重重的模樣。
張寅的心跳了下,似乎明白了什麼。
多少年前,雅秀的死,或許隨着時間的推移在一點點敲打着這位老人的心,再到簡初與厲容銘今天這樣的局面,或許都在影響着他的心情與決定,用句話說,他不自信了,對自己的決定有了挫敗感,不再出手橫加干涉了。
是的
是人就會有缺點,厲容銘各方面精明強幹,但在感情上面卻極易犯糊塗,甚至有些幼稚。
感情是年輕人自己的事,日子也是他們自己過的,必須要他們自已領會才行。
正如多年前雅秀的感情那樣,如果不是這位老人的橫加干涉,或許現在的她還幸福快樂的生活着呢。
張寅點點頭,嘆息着:“是啊,感情的事最難說得清楚,尤其是當事人,很容易身陷其中不能自拔,少爺現在就是這樣個狀況呢,只是這個代價也太大了點,看得我都心酸心疼啊。”
說完又喃喃地問道:“厲老,今天雪薇與阿銘的婚事還真是與別的不一樣,看得出來,少爺並不愛雪薇,他現在只是破罐子破摔,隨便找個人結婚的心xing而已,而且雪薇可是少爺殺父仇人的女兒,他們真不能呆在一起啊,那樣會是對徐公的污辱。”
“放心,只是訂婚而已。”厲義欽的手指叩擊着軟椅背扶手,緩緩開口,“這一切還得看天意。”
老人渾濁的眼光裡有亮光照射進來,在黑夜中分外打眼。
張寅眼前一亮,厲老這是不是暗示着少爺是不會與雪薇真正結婚呢。
本來這次李季敏與雪薇商量的結果是要正式結婚的,流傳的也是這樣的消息,可在昨天,對媒體發出的公告僅只是訂婚而已。
看來少爺還是清醒自己在做什麼的,留了條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