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故收到消息趕到醫院,推開急診病房房門時,看到的正是男人在碎吻女人的畫面——男人的欣喜,女人的羞澀,被燈光照得格外的清楚,濃濃的柔情蜜意,不該被破壞了,雖然他沒談過戀愛,但是身爲一個大財團的掌舵人,那點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他悄悄退了出來,身後跟着的耿桀還有彪叔疑惑的望着他。
“別進去了。看樣子沒事。我們回吧!”
“我在這邊守一守。”
彪叔示意了一下邊上的椅子。
“也好。那我和阿桀回了。”
“好。”
歐陽故走了出去,脣角含笑。
關於傅禹航和芳薇的婚事,近期可能得操辦起來了。
關於傅禹航的身份,之前他還在納悶那丫頭怎麼就看上那樣一個混混了,現在已然明白——人家那只是僞裝而已。嗯,只要他不是混混,想來老太太是不太會反對的。
另外,他挺好奇的,那小子的真正身份會是怎樣的?
有一點,他深信,彪叔應是知道傅禹航底細的,可是出於保密守則,彪叔自不會說,而他也不會問。
既然這兩個人好上了,那麼兩家的家長早晚得見面,他的底細早晚得翻出來,所以,他不急在這一時。
*
兩張病牀被並排在了一起,兩顆人頭齊齊的枕在白色的枕頭上,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到了他們恬靜的臉孔上。
封昀珩醒來後就靜靜的瞅着枕邊,那是他心愛的女人,他孩子的母親,他未來要守護的家人,臉上那剛硬的線條一根根就變成了繞指柔。
昨晚上,晚餐過後,秦芳薇就睡了,而他打量了她很久很久,將這些年的過往一點一滴盡數回憶了一遍,心下很感激自己的堅守,終讓自己功德圓滿。後半生有她,便是另一種人生。他殷殷期待着。
“你在想什麼?”
秦芳薇也醒了過來,看到他傻笑似的看着自己,這樣的表情,真是有點蔭。
曾經,她覺得他很骯髒很可怕,現在卻發現他越看越順眼。
唉,愛情這玩意兒,還真的能讓人變得不可理喻。
“在想這裡藏的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在想我們以後的生活,在想我終於把你拐到手了,那是我以前做夢也不敢想的事。”
他點點她的鼻子。
“爲什麼不敢想?”
“你討厭我。一直很討厭。”
“哪有……我只是……”
只是心裡有了人,所以別的人誰都進不去她的心。
兩根手指夾住了她的脣,他湊上去在脣角親了一下,道:“不說這事了。以後加倍愛我就行……”
不願她提到鄧溯,因爲她與他的那一段,勢必會是他這輩子抹不去的一點硃砂。
加倍愛?
她笑了笑,卻點下了頭。
“嗯。”
她想,她會越來越愛他的。
發現他的優點越多,她就會越愛。
“那你喜歡男娃娃,還是女娃娃?”
“只要是你和我生的,我都喜歡。不管男孩女孩,一樣的。你呢?”
“我希望是個兒子,將來長得和你一樣的高大威猛。”
“咦,你這是在誇我整容整得好嗎?”
“容貌可以整好看了,但智商和身高都有遺傳基因在裡頭的。”
“聽出來了,還是在誇我,嗯,我表示很高興,來吧,親一下。”
他親了親她的臉。
她笑着接受了。提到整容,她的心裡不免對他沒毀容之前的長相生了好奇之心,便問道:
“你以前是怎麼一個模樣?”
“回頭回家去讓你看照片。保證帥得讓你睜不開眼。”
“哎,你在王婆賣瓜嗎?”
她笑他。
他倒也不爭辯,伸手看了看錶,轉了話題:“現在是清早五點二十,要起了嗎?”
“不要。”
就這樣偎着閒話,挺好。
今天下午他們就得回國,等回了國,他得歸隊,就又得分開,也不知會分開幾天——這個前景,令她越發的依依不捨現在的相擁而眠。
“陪我說說話,昨晚上我本來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說的,結果閉了閉眼就睡着了。”
“好。那你倒是說說看,想和我說什麼?”
封昀珩也不想動,非常的享受這樣的親密時光,恨不得時間就此停留住。
“說說你的家裡人。我想知道我要面對的是一些怎樣的人?”
既然要嫁過去,對於他的家庭環境,她總歸要有一個瞭解的。
之前,他在任務當中,她不能問,現在,他們心心相印了,他的的任務也完成了,這麼問,應該可以吧!
“其實家裡也沒多少人,就爺爺奶奶,還有一個小姨。”
這個介紹又籠統又奇怪。
“爺爺奶奶,小姨?不對呀,既然叫爺爺奶奶,家裡的其他女性長輩,不是應該叫姑姑的嗎?還有……”她翹起頭撐着腦袋睇着他,用另一隻手捋他那頭睡得有點亂的短髮:“你爸媽嗎?”
封昀珩就知道她會這麼問,這些事,是他一直忌諱不願提的,但現在,既然她問到了,該知道的他自會告訴她的,雖然這些話就現在而言,說起來有點沉重,但是,他沉吟一番後還是說了:“說來有點複雜。你容我慢慢說啊……”
“嗯……”
她應着。
他慢慢說道了起來:
“我家的情況是這樣的,我媽呢,在我六歲的時候因爲難產過世了,那個時候,如果我媽可以活下來,現在我會有個妹妹……
“至於我爸,他有他自己的家庭,很多年前再婚了。
“我剛剛嘴裡說的爺爺奶奶,正確的稱呼應該是姥爺姥姥。
“我出世的時候,我媽的戶口還沒有遷進我爸名下,所以姥爺就將我的戶口報到了封家戶口本上。
“後來,姥爺說:封家沒後,不想我改姓。我媽也答應會再生,名字就沒有再改過來。
“再後來,我媽終於懷上了第二胎,這本是一件大喜事,可我爸卻出軌了。
“出軌的對像是他的初戀情人。那個初戀情人還爲他生了一個兒子。那個兒子年紀比我大一歲,生了病,需要骨髓移植。於是我爸又和那個女人生了一個兒子。
“我媽生產時,他陪着他剛生的小兒子,在美國救他的大兒子。
“我媽過世時,他沒回來。等他回來時,她已經化成了灰。”
說到這裡時,他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自嘲的笑,眼神清涼如水,聲音更是靜無波瀾:
“再再後來,我跟着姥爺回了家。
“姥爺說,從此以後,我就是封家的男人,不許再叫姥爺姥姥,只准叫爺爺奶奶。
“我爸幾次三番有接我回去住,我還是去的,逢年過節,總會去住上幾天。
“高一的時候,在那邊出了事故,臉孔被毀。就此再沒回去過。”
秦芳薇記得高中的時候,封紹昀珩住在外頭,和他同住的還是一個富二代少爺,而老師也說過,封紹的家境很好,高一時,他母親曾親自送他上學。這個母親,難道就是他嘴裡的繼母?
她靜靜的聽完這番陳述後,心頭是異樣震驚的,想不到他的童年時代和少年時代,竟也如此的悲劇。
母親早故,父親出軌,家庭破碎,怪不得高中的時候遇上時,他的眼神會那麼的憂鬱,也難怪他的脾氣會那麼的古怪。原來一切皆是有因可尋的。
都是可憐的孩子。
如此思量,她頓時心生憐惜,伸手將他摟住了,一時不知要如何安慰他。
“這次回去,我要帶你見的只有爺爺奶奶,還有小姨。
“我的婚禮,會由爺爺主持。我爸那邊,我會電話通知,但不會邀請他們出席婚禮。
“婚禮後,我會申請家屬隨軍。部隊會給我們分配房子。
“不過,你現在的身份不同了。歐陽老太太恐怕會逼我退役過去幫你守歐陽家的家業也說不定……
“嗯,其實這些事,現在我還沒有深入的想,到時兩家家長見面後再說吧!”
有時候計劃趕不上變化,婚禮不是兩個人的事,爲了表示尊重秦芳薇,他會在見完家長之的再考慮他未來的人生走向。是留隊還是申請退役,他會好好考慮衡量的。
“嗯……那些事以後再想。我什麼都聽你的。以後,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有你的地方,也就是我的歸處。”
秦芳薇將臉貼到他胸口:
“我們都有一個不幸的年少時光,以後,我們要好好的,一定要讓我們的孩子快快樂樂成長……”
“一言爲定。”
他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含笑答應着。
“這是必須的。”
“呀,秦芳薇,你現在這麼乖,還真讓我不習慣呢!”
擼着她那短短滑滑的頭髮,他的心情愉悅極了。
“是不是非得讓我處處與你作對,事事與你吼着,你才習慣?”
她閉着眼戲侃,脣角高高揚着。
“不要,這樣的不習慣,你讓我多多練習,一定會習慣的。”
“……”
她只是笑,覺得這樣的相處,又輕鬆又沒有壓力,不快的情緒,因爲有對方在而轉瞬即逝。
是的,她喜歡這樣的相處,也期待着他們未來的婚姻生活。
“哎,問你一個問題呀?”
“什麼?”
“回部隊後,你還會繼續叫傅禹航嗎?”
“怎麼可能?”
“那我以後應該叫你什麼?”
“叫老公啊……這還需要問的嗎?”
他輕輕敲她的頭。
“哦,知道了,老公。”
她還真乖乖的叫了。
如此貼心,叫得他頓時眉開眼笑:
“乖,老公疼你。”
一個吻就往她額頭親下。
見狀,她噗哧笑了。
說真的,好肉麻,但是,夫妻之間,這麼叫,好像是最正常不過的事吧!
“哎,你不覺得這呢稱太大衆化了嗎?”
“那你想怎樣?”
“取個特別點的呢稱好不好?”
“嗯,你想到好點子了沒?”
“還沒。”
“那想到再和我說。沒想到之前就叫老公。別再叫我傅禹航了。這名字得還回去的。”
“OK。我知道了,老公。”
“乖……”
“老公……”
“嗯。”
“老公……”
“幹嘛?”
“老公……”
封昀珩不由將她的下巴挑了起來,笑意盎然:
“一直叫是幾個意思?”
她啄他脣,一下兩下的啄:“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練習一下,讓我習慣這個稱呼。”
他笑着抱住她的頭一個勁兒的直擼:
“好,那就多多練習。老婆的做法絕對是明智的,老公我無條件支持外加配合。”
“嗯,老公的支持和配合絕對英明。”
“嗯,謝謝老婆誇獎。”
夫妻倆一唱一和互相調戲着。
說着說着,她終於忍不住吃吃吃的笑出聲:“哎,你不覺得我們的對話太幼稚了嗎?”
他捏她臉孔,笑得春意融融,低低自侃道:“愛情能讓人變白癡。老婆,爲你,我願意做個大傻冒。”
好吧好吧,她的男人說起情話,總是這麼的讓她覺得美滋滋,就像掉進了蜜罐裡,甜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