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俏王妃
呼——
出事街道西南方向的一家酒樓三樓的雅間裡,響起一個男人說不出意味的吐氣聲,彷彿正經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讓得他的呼吸變得異常的沉重。
那女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她還真是誰都敢抽,誰都敢揍。
雖然血腥了點兒,但不可否認,她揚鞭痛抽七公主時真他孃的太痛快了。
咳咳,打住打住,他這是在讚揚那女人的暴力行爲嗎?
“二哥,你就沒有一點兒想說的?”說話的少年穿着一件修身的茶色羅衣,黑亮的髮絲以一支玉簪束起,身上散發着一股淡淡的松香味。
少年臉若桃杏,姿態閒雅,語氣卻又帶着幾分痞氣,不禁給他添了幾分桀驁不馴的氣質,瞳仁烏黑靈動,閃爍着水晶般的光彩。
他們選的這家酒樓,坐的這個雅間,好死不死,好巧不巧,透過前面這扇大窗,將發生在街道上的事情,從頭看到了尾。
哪怕是一個細微到塵埃裡的一個小小的細節,都沒逃過他們的眼睛。
也就是說,伊心染當街痛抽七公主的光輝事蹟被他們給親眼目睹了。
坐在少年對面的也是一個年輕男子,大約二十五六的年紀,一襲剪裁合體的白衣,纖塵不染,就連房間裡的燭光都不好意思在他身上留下昏暗的光影。
他的頭髮烏黑如墨,若有似無的託襯出髮髻下修長脖頸的詩意光澤,他就那麼手執茶杯的坐在那裡,五官生得很是精緻細膩,彷彿身在畫中。
整個人不但給人難以言預的優雅貴氣,還似是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光亮至美的氣息,讓人見了就忍不住生出親近之意。
然而,就是這類看似令人覺得容易親近的人,往往是最不容易親近的。
見自己被無視了一個徹底,少年似是習以爲常,絲毫沒有覺得有損他的面子,轉頭看向另一個同樣容貌不俗的墨衣男子,很是不滿的道:“你說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跟我二哥成爲生死至交的,小爺我是真的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
他家二哥就是一個典型的悶葫蘆,你說十句話,他未必會搭你一句腔。
有時候看着他那張泰山崩於前,都不會變色的臉,你真的會很抓狂的好伐。
偏偏他家二哥這樣的人,卻交了一個能說會道,風趣又幽默的好友,如此奇葩的一段交誼,叫小爺他如何能想得明白,看得透徹。
天吶,他實在想不明白,他不在的時候,這兩個人是個什麼樣的相處模式。
“有些緣分是天註定的。”墨衣男子體格健碩,修長且挺拔,臉龐光潔白晳,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濃淡適宜的雙眉下,黑眸深邃且透着精光,這樣的男人若是小看了他,定會吃大虧。
他們遇到了彼此,覺得彼此都還瞧着順眼,於是他們便成爲朋友了。
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分得太清楚。
“又或許是我上輩子欠了你二哥的債,這輩子就註定要給他當朋友。”
其實很多時候他也沒弄明白,像他這麼風趣幽默的人,怎麼就跟一悶葫蘆做朋友了呢?
想不明白,真想不明白。
再後來,他也就不再去想了。
既是緣分,珍惜便好。
“千城大哥,小弟覺得緣分不緣分的不靠譜,這第二種可能比較容易讓人信服。”說完,順帶還重重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可,又道:“千城大哥,你說你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攤上我二哥這樣的朋友,小弟都替你覺得委屈。”
啪——
某淡定喝茶的二哥實在聽不下去了,順手就一巴掌拍在少年的後腦勺上,有他這麼說自己二哥的嗎?
還有,他自認各方面條件都奇佳,怎麼他嘴裡就什麼什麼的了。
噗哧!
看着某二哥微微抽搐的嘴角,被少年喚作千城的墨衣男子忍不住笑出了聲,收到兩對白眼之後,他捂住嘴,但肩膀仍是一顫一顫的。
憋笑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好伐,不帶你們這麼欺負朋友的。
到底是相處多年的好友,宮千城只是瞥見好友的眼神,就知道他心裡在腹議什麼。
“二哥,你這是謀殺親弟。”
“看來下手輕了點兒。”
“別——”少年抱頭躥到宮千城身邊坐下,然後嚷嚷道:“能不拍頭不,會長不高的。”
“你已經長不高了。”宮千城打擊他,至少他沒有可能會長到他這麼高。
想到自己的身高,某人露出自豪的神色。
“你們才長不高了,小爺還不到二十歲,還有很多成長空間的,以後誰拍小爺頭小爺就跟誰急。”
他要長高,他要長很高,各種版本的意念開始在心中加強。
他一定會長很高的,一定。
“扣。扣。扣。”
“進來。”
“主子,五王子,千城公子。”
“咦,姜離你怎麼從外面進來的?”
聽得五王子的問話,姜離面部一陣扭曲,嘴角一陣哆嗦,他想說:五王子,屬下在您眼裡的存在感是有多低呀,他都離開那麼長時間,您就真的沒有察覺到麼,真的沒有麼。
“主子。”五王子的貼身侍衛馮奇也是一頭的黑線,其實姜離走的時候,他也不想繼續呆在雅間裡做木頭,也好想跟着姜離一起去打探消息的,可誰叫他家主子壓根就沒有那心眼呢。
明明就對那囂張霸氣的姑娘滿心的好奇與懷疑,主子怎麼就只知道問二王子,就不知道吩咐他也去查一查呢?
皇都裡突然出現這麼一位人物,像主子他們這樣身份的人遇見了,都會留心要調查一番的吧。
更何況,之前在街上被那姑娘狠狠抽了一頓的七公主,跟兩位王子都有血脈關係的啊。雖然彼此間的感覺很淡漠,但好歹是親人的說,怎麼可以一點都不關心。
其實馮奇最想說的是,姑娘你實在太彪悍了,不過瞧着你抽七公主的時候,心裡怎麼就那麼痛快,那麼痛快呢?
果然,七公主得罪的人太多了,估計是個人都瞧她不順眼。
但是,瞧不順眼,想揍七公主的人有,而且還不是一個兩個,可有膽什麼都不管不顧,直接出手就揍的人,還真就只有伊心染一個。
是以,別怪二王子跟五王子冷漠,坐要樓上看着七公主在樓下被伊心染抽得遍體麟傷,實在是就算他們管了,七公主那女人也不一定會買他們的情。
更何況,以伊心染那性子,他們站出去,鐵定也是挨抽的份兒。
沒瞧見三公主跟四公主的下場麼,人家不過就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她們就直接當衆自殘了,對自己下手可絲毫都沒有手軟吶。
於是,這兩位素來不過問朝中之事的王子,選擇了靜觀其變。倘若伊心染當真是要取三公主,四公主,七公主的性命,哪怕知道結果,他們也必然會出手。
然而,伊心染壓根就沒想要她們的命,無非只是因爲怒極,纔出手想要教訓她們一頓。讓這對無意捲進任方爭鬥的兄弟,也避免了露面的可能。
“咳咳,當我沒問,當我沒問。”五王子滿臉黑線,連連擺手示意忽略他的存在。
他雖然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可其實他腦子聰明得很,剛纔只是腦子稍微短了那麼一會兒路,纔會問出那麼白癡的問題。
隨着祖母瑞安女皇的年紀越來越大,各方面的能力都漸漸退後,西悅皇室內的奪位之爭也上演得越演趙烈。
西悅自建國以來就是女人當政,他們作爲拉雅一族的子孫,尚未懂事之時就已經明白血脈的純正與否之於他們是何等的重要。
然,自西悅開國西雅女皇之後,拉雅一族的子孫裡面,女性的血脈之力優於男性的血脈之力,因而,幾乎註定了可說繼西雅女皇之後,歷代皆由族內女子登基爲帝的歷史。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拉雅一族至寶,七彩神石項鍊,就是皇權的象徵。
只要得到七彩神石的認可,便能被冊封爲皇太女,繼而經任皇位。
從七彩神石項鍊丟失開始,就已然是在西悅皇室埋下了隱憂。而這個隱憂自爆發以來,已經一次又一次的重創了西悅皇室。
以前的西悅皇朝,從無皇位之爭,手足相殘的事情發生;近代的西悅皇朝,爲了爭奪那個位置,手足相殘也是屢見不鮮,甚至從暗地裡的爭鬥,已經漸漸鬧到明面上來。
若要說他們祖母那一輩,他們沒有經歷過無權評說什麼,那麼就發生在他們眼前,他們父母這一輩,總該是讓他們擁有了話語權。
祖母瑞安女皇育有三子四女,皇太女失蹤之後,未曾再次冊立皇太女。又因,冊封爲王的三個王爺按照祖制是沒有資格參與皇位之爭的,但不排除他們可以選隊站,確保自己往後的身份與地位。
因此,祖母瑞安女皇那三個被冊封的女兒,就開始明爭暗鬥了。
沒了皇太女,她們三個都是公主,誰都有資格坐上女皇之位。
什麼手足親情,早已經被她們拋棄,眼裡看到的都只有那個高高在上的冰冷的位置。
五王子皓月是浩淼王爺的獨子,打小就是浩淼王爺的手中寶,對他可是萬分的疼惜。
當一個國家發生皇位之爭的時候,能在那幾股勢力之中不受影響的幾乎沒有,浩淼王爺哪怕不爲自己想,他也得爲他唯一的兒子想不是。
於是,浩淼王爺選擇了投靠他的二妹燕雪公主。只可惜,他的這番心意,作爲兒子的皓月並不領情,以至於父子兩人的感情很淡很淡。
明明都相互關心着彼此,卻又在無形間將對方推得更遠。
俊永王爺被語蘭公主說服,從三年前開始已經站到了語蘭一邊。也正是因爲這件事,語蘭公主跟依萱公主一見面就要掐架,恨不得對方快點兒去死。
至於博文王爺,他的存在彷彿就是整個西悅,整個拉雅一族最大的笑話。
他是瑞安女皇的第一個孩子,無論他是男是女,在他剛剛孕育在瑞安女皇肚子裡的時候,就承載着瑞安女皇,乃至是拉雅一族的希望。
後來,他出生了,雖說是個男孩,但畢竟是瑞安女皇的第一個孩子,她自是滿心的歡喜,對這個孩子給予了很多的疼愛。
然而,在博文王爺滿週歲,先由大祭司爲其測驗血脈之力的時候,方纔驚愕的發現,這個孩子雖然擁有拉雅一族的血脈,但他的血脈已然是廢棄的血脈。
所謂廢棄血脈,就是說他的血脈裡面,根本找不出一丁點兒可以催發血脈之力的家族特徵。
那一刻,瑞安女皇懷抱着這個孩子,心情非常的複雜。
從此,博文王爺在西悅皇室淪爲了笑柄。縱他仍有瑞安女皇的疼愛,但也總歸有瑞安女皇照顧不到的時候,因此,那時的博文王爺沒少被欺負。
再之後,皇太女失蹤,瑞安女皇冊封了自己的三個兒子跟三個女兒,在宮外爲他們修建了自己的府邸。至此,深居簡出的博文王爺,徹底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五王子自性喜愛自由,他嚮往那種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希望受到任何的束縛。
他無心權利之爭,比起他自己的父親,他更喜歡大伯父博文王爺,因此,他跟二王子感情很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說起五王子皓月的二哥,他的人生軌跡就跟他父親一樣,同樣是廢棄血脈。不同之外在於,二王子出生在王府,有博文王爺護着,再加上二王子本身的魅力,倒是無人膽敢對他不敬。
就因爲如此,不管是語蘭公主也好,燕雪公主也罷,還是依萱公主都直接將博文王爺排除再外,絲毫沒有要拉擾他的意思。
她們都想爭奪皇位,能拉擾的勢力自然是越大越好,那樣纔會對她們越是有利,像博文王爺這樣的廢棄血脈,拉擾又有何用。
真要遇上點什麼事情,博文王爺因血脈之故在族中長老面前,可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哪怕,他還有一個瑞安女皇長子的身份,也是不頂用的。
“姜離,你來說。”
“是,主子。”姜離正了正神色,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按照主子的吩咐,屬下一路尾隨那位姑娘到了龍悅客棧。”
“繼續說。”那麼有趣兒的姑娘,宮千城也挺感興趣的。
這年頭,敢那麼跟公主說話,敢那麼狠抽公主的人,他沒見過,女人,他更沒見過。
“然後見那位姑娘吩咐小二把飯菜洗澡水送到小院房間,之後就沒見她再出來了。”
二王子放下茶杯,好看的眉頭皺成一團,心裡的疑惑越積越多。
當他看到伊心染臉龐的那一剎那,腦海裡飛快的浮現出一幅畫像,覺得她看起來非常的眼熟,但他又想不起來究竟是不是真的見過她。
等他再仔細去回想那一閃而逝的畫面,卻發現什麼都想不起來。
伊心染之貌,任誰瞧了都會驚爲天人。
以他們的身份,大陸上但凡稍有美名的姑娘,多多少少他們都親眼見過,能與伊心染相提並論的,似乎還未曾瞧見過。
“可有打探到她是誰?”
姜離搖了搖頭,道:“屬下向龍悅客棧的掌櫃跟小二,還有客棧裡的客人打聽過,沒有人知道那位姑娘叫什麼名字,只知道她叫阿九。”
“阿九?”五王子嘟着嘴,低喃一遍,皺眉道:“這叫什麼名字,難道她在家中排行第九?”
“或許是吧。”
“對了,屬下還打聽到,跟那位阿九姑娘一同住進龍悅客棧的還有一男一女。”
“那一男一女的身份可有查到。”
“回主子,那個男的,他的身份不查你們都很熟悉,但那個女的身份查不到,只知道她叫落櫻絕,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是誰?”
“回五王子,那個男的是南旭國第一世家南宮世家的南宮承銳。”
“什麼,竟然是他。”五王子一臉震驚之色的看向同樣臉色微變的二王子,緊張的開口道:“二哥,難不成那姑娘也是南旭國的。”
想到伊心染說西悅那些難聽的話,還有她竟然直呼祖母瑞安女皇的名字,五王子的臉色很難看。
換成是誰,都無法容忍別國的人,如此賤踏自己的國家吧!
之前他是不知道伊心染是什麼人,覺得她那麼生氣,非要動手打七公主只是因爲七公主視那個孩童的性命如草芥,竟沒想到她會是南旭國的人。
那麼,伊心染的動機就不得不令人懷疑了。
“聽姜離把話說完。”
“哦。”
姜離有點兒尷尬,他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神色很是古怪,“主子,屬下聽掌櫃說那位姑娘性子古怪得很,對南宮承銳是愛理不理的,還有那個叫落櫻絕的姑娘,她…她好像是一個殺手。”
“殺手。”
“的確是個殺手,而且她要殺的人就是阿九姑娘,偏偏她們還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姜離看了一眼宮千城,說出這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詭異,“屬下回來時跟那人錯身而過,她身上的殺氣騙不了人。”
“有意思,真有意思,本公子都不知道該誇那位阿九姑娘,還是說她膽子大。”居然把殺手放在自己的身邊,她就一點兒不擔心哪天睡到半夜,自己的腦袋跟身子分了家。
還是說,她真就那麼自信,落櫻絕殺不了她。
五王子趴在桌上,無精打采的,他不希望伊心染是敵人,跟那樣一個人做敵人,是件相當危險的事情,但作爲西悅人,又不能坐視不理。
哎,頭疼,真是頭疼了。
沒有確定她是敵是友之前,還真不能冒然行動,否則必定得不償失。
之前血的教訓,某王子可沒有忘記,他可是親眼目睹全過程的人耶。
回想起來都是又刺激,又興奮的。
他家二哥是應宮千城的約到這裡來吃飯的,而他是因爲無聊纏着二王子,自己要求來的,三人前腳剛走進雅間,就聽到樓下的喧譁之聲。
雖覺刺耳了些,但沒做多想,剛坐下就聽到急馳的馬蹄聲,還有孩子的大哭聲,推開窗一看,當即嚇得他們都變了變臉色。
眼看馬車距離孩子越來越近,馬蹄就要踩在孩子身上,已然做了衝出去準備的他們,忽見一道猶如鬼魅般的身影,以肉眼幾不可見的速度撲向那個孩子,將孩子抱在懷裡,凌空橫掃出去的兩腳,非常暴力的將兩匹馬當場踢死,大且沉的梨花木馬車凌空轉了兩個圈,轟然碎成一地。
那力氣,究竟是有多大,是有多麼的恐怖。
當她抱着孩子輕盈的落地,站在嘈雜的人羣中,那單薄纖細的身子彷彿傲立在天地之間,任誰也不能讓她將頭低下一分。
她只是站在那裡,強大的氣場就令人不敢輕意妄動。
傾城傾城,絕色無雙…。世間任何描繪女子容顏的語語,哪怕都用到她的身上,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相貌。
什麼是驚豔?
她,便是驚豔。
看她伊心染,有那麼一刻,他竟然覺得沒有誰比她更像是女皇了。
那睥睨天下,傲視一切的冰冷眸光,別說是與她對視了,就是瞧一眼都覺得擡不起頭來。
“南宮承銳好像在找……”
沒等姜離把話說完,趴在桌上的五王子彈跳而起,直接衝向他,嘴裡叫道:“等等。”
如果不是因爲他剛纔趴在桌上的舉動,興許還瞧不見姜離身上帶有東西。
“五王子怎…。怎麼了?”用這眼神兒看着他,有點兒不合適吧。
“姜離,別動。”
說話間,五王子已經走到姜離身後,他一雙靈動的眼直勾勾盯着姜離腰帶後面露出一個小角的東西,藏得還真是隱密。
察覺到五王子在解他的腰帶,姜離渾身的肌肉崩得更緊了,求救的眼神更是飄向了二王子,主子您快救救屬下。
“咳咳。”二王子被姜離的眼神弄得輕咳一聲,險些失態。
他相信五王子不會平白無故去解他的腰帶,必定是事出有因。
“腰帶裡面居然有封信。”五王子三下五除二,直接就將姜離的腰帶給拆了,一張疊成長方形的白色信紙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我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姜離不解,心頭更是寒毛直豎。
如果這封信是別人放在他身上的,那豈不是他就算被殺了,連他自己都不會知道。
困難的嚥下一口涶沫,頓時只覺寒氣化作一把小劍,在他身體裡四處飄蕩。
“裡面寫了什麼?”他相信姜離不會背叛他,只是什麼人能把信神不知鬼不覺的放進姜離的腰帶裡,絲毫沒有讓他察覺。
那人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是我先發現的,我先看。”五王子寶貝似的將信紙抱在懷裡,生怕會被搶。
二王子跟宮千城滿頭黑線,他們是那樣的人嗎?至於防狼似的防着他們嗎?
打開信紙,沒等看完,五王子驚恐的瞪大雙眼,然後‘啊’的尖叫一聲,然後使勁的將手裡的信紙往外扔。
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那個女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寫什麼了能把你嚇成這樣。”宮千城被五王子這舉動鬧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腰身將信紙撿起來,然後攤到桌上跟二王子一起看。
潔白的信紙上,字體不似一般女子的娟秀靜美,而是自有一股不輸於男子的大氣勁道。
撇開內容不談,單說這字,真真是寫得極好。
“你們居然還笑得出來,那女人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怪物,她竟然還知道我們的存在,甚至還猜到二哥你會派人去打探她。”
這女人果然可怕,以後見面他一定要躲着她,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不是說了嗎?”宮千城看完信的內容,不禁啞然失笑,對伊心染是越發的好奇起來。
她說她不是龍恆的,也並非南旭的,跟西悅倒是有那麼點聯繫,如果他們是想替那三個腦殘報仇,她隨時恭候,但如果是打探她來路的就找些身手好點兒的,千萬不要讓她發現,否則……
“二哥,你不是真相信她的話吧。”
“她是一個不屑於說謊的人。”
五王子翻了個白眼,其實他心裡也明白,以那女人囂張的性子,纔不會做那麼有失水準的事情。
“皓月,你有沒有對她感到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就好像在哪裡見過,或者認識一樣。”
他有這種感覺,而且很強烈。
皓月跟他是兄弟,雖然他不是同母,也不同父,但他們身上流着相同的血。
如果他有那樣的感覺,是不是意味着皓月也會有跟他一樣的感覺。
“二哥你知道你在問什麼嗎?”
“當然知道。”見皓月用那樣的眼神看着他,二王子就是再笨也知道他誤會什麼了,冷聲道:“我是認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二哥真不是喜歡上她了,其實承認你喜歡她又沒什麼,自古英雄愛美女,更何況她還是一個超級大美女。”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二王子黑着臉,這一巴掌可比上一巴掌要重上許多,“我是問你看到她,會不會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沒有。”他們跟伊心染又不是兄妹,怎麼可能會有那樣的感覺,“二哥,難道你有那種感覺?”
不可能啊,二哥的血脈是廢棄的血脈,他根本沒有血脈之力,又如何能去感應同宗之間的血脈,以確定親疏關係?
“沒有,反正就是覺得她看起來很眼熟,等我回去問問父親再做打算。”
“隨風,依我之見不如這樣,你既然覺得那位姑娘眼熟,一時間又想不起來,與其自己胡亂猜測,倒不如主動去找她。”
“千城你的意思…。”
“差不多就你想的意思,剛纔情況那麼混亂,就算有什麼感應都有可能不準確,你想確定自己心中所想,何不近距離去試一試。”
“對啊,還是千城大哥說到點子上了。”
“那就明天去龍悅客棧找她。”二王子隨風也不再多想,一方面他可以去問問父親,另一方面近距離感應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二哥你還真的想要……”
“皓月,明天就看你的了。”難得露出溫暖的笑容,皓月點頭之後才發現自己又上當了。
心知他道行尚淺,不是二哥隨風的對手,便只得點點頭道:“也別太指望我,我會盡最大力量的。”
要是她是友非敵,至少他也能安心。
倘若他們西悅有這麼強一個女人,估計也沒誰敢冒出來蹦達。
尤其是那些個以爲自己就會是下下任女皇的臭丫頭,看着真心討厭。
“二哥相信你。”小心翼翼的將信紙摺好,收好裝進荷包裡,二王子心裡莫名的覺得期待。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他也並不排斥。
“都一張沒用的紙了,還收得那麼仔細幹什麼。”
“我想拿給父親看看。”
“二哥不會認爲大伯父知道她是誰吧?”五王子覺得自己囧了。
貌似自打那個女人出現之後,他就老是問些類似白癡的問題。
“三公主四公主都傷得挺重的,燕雪公主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七公主弄成那樣,語蘭公主就更不用說了,那姑娘身手雖好,但常言道明槍易擋,暗箭難防,更何況她身邊還有一個伺機而動的殺手,隨風若真覺得她跟你們之間會有什麼關係,最後還是注意一下。”
宮家在雅惠城是僅次於三大世家的大家族,作爲下一任宮家家主,宮千城很早就接受家族歷練,可不像看起來這麼簡單。
“千城大哥不說,我差點兒都忘了還有這事兒。”五王子一拍腦門,哀嚎着嚷嚷,“你們說那女人揍人的時候是痛快了,可她就沒有想過後果麼。”
“我猜在她眼裡根本就沒有後果兩個字。”
“我認同。”二王子隨聲複議,雙眉緊鎖,“看來得找人保護她的安全。”
至少,在他確認她是否跟他有關係之前,絕不允許任何人動她分毫。
“好吧,這事兒交給我。”
“嗯。”
……。
一夜無夢,次日醒來,伊心染仍舊賴在牀上不想起來,她就想着再睡過去一會兒,指不定她就夢到夜絕塵了。
可是,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不管她在牀上怎麼折騰,就是一點睡意都沒有,整個腦子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饒是如此,她也就這麼懶懶的躺着,然後慢慢冥想她要做的事情。
昨天傍晚時分,她在街上拿軟鞭狠抽七公主的時候,暗處有那麼幾雙眼睛一直在注視着她,因爲他們的注視沒什麼惡意,伊心染也就沒怎麼在意。
只要不是想對她出手的,她也沒必要招惹更多的麻煩。
從馬蹄下救下那個孩子,伊心染的確非常的憤怒,那一刻她竟然有想要殺人的衝動。
殺意在心頭涌動,可當她抱着那個小男孩兒,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聽着他奶聲奶氣喚她的聲音,伊心染又覺得自己不該造下殺孽。
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多大了,是不是也跟那個小男孩兒一樣的可愛,一樣的讓人瞧了就打心眼裡喜歡,她只知道少一份殺孽,就算是爲他們多積下一份福緣。
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不是每個孩子落難的時候都有幸被人救下,那個小男孩兒是遇上了她,其他沒有遇上的呢,是不是就要慘死於馬蹄之下。
不得不說,伊心染由着七公主把事情鬧大,也有殺雞儆猴的意思。
相信目睹過那一幕的人,將會很長一段時間不敢在街上將馬車駕得那麼快。
從葉城一路來到雅惠城,伊心染打探到了不少的消息,小到整個西悅皇室,大到龍恆跟南旭的皇室秘辛,她都多多少少有些涉獵。
剛買到那些消息的時候,她對整個西悅的現狀還持保留態度,縱使是聽聞了那些公主跟王子間明爭暗鬥的流傳,她也沒有太早下定論,然後一竿子打死。
哪裡知道她跟西悅皇室中人的第一次碰面,竟然會是那樣的場面。
聽着七公主那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聲音從馬車裡傳出來,那一刻伊心染真的有些寒意,同時更多的是爲西雅女皇覺得惋惜吧。
也許她不是九公主伊心染本尊,又也許她對西悅真的沒有什麼感情,因此,她其實並沒有憤怒,那絲憤怒也僅僅只是因爲她視人命爲草芥。
並且,那條命還是一個孩子的。
所以,她怒了。
不是因爲西悅皇朝,也不是因爲別的什麼,而單單只是因爲那個孩子。
縱使淪爲一縷殘魂,西雅女皇仍舊堅守着她一手建立起來的西悅皇朝,然而她的後人,絲毫不能體會她建國的初衷,心裡想的,眼裡看到的,只有那個掌握生殺大權的冰冷皇位。
她若知曉,必定很難受吧!
畢竟,西悅皇朝是她窮盡一生的心血。
哎!
伊心染很煩躁,她猛的自牀上坐起來,揉了揉披在肩上的長髮,她若是就這麼放任西悅如此發展下去,那豈不是……
該死的,還真是傷腦筋。
說認真的,伊心染真不想捲進這池渾水裡,可若不進去吧,她又覺過意不去。
再說了,現在的她根本聯繫不到西雅女皇,也不知她身在何處,更沒有辦法找到回飄渺大陸的路,與其就這麼呆着,倒不如還是完成她的使命吧。
或許,這還真就是她的命,逃都逃不掉。
三公主跟四公主是自己出手傷的自己,讓她們離開,伊心染不過只是想看看她們如何向她們的母親解釋那件事情;至於當街痛打七公主,則是想看看一向張揚的語蘭公主會怎麼做。
究竟是忍,還是不忍。
她若忍不住出手,伊心染便能強勢迴歸,於她也算有利。
她若不出手,伊心染也不着急,她且等着看看鳳凰宴究竟是個什麼宴。
至於暗處注視她的人,伊心染倒是不會感應錯,其中兩個男人跟她有血緣關係,並且那兩個人裡面有一個男人,是至今爲止她見過血純最爲純正的。
得來的消息說,西悅這一代年輕子孫,七公主血脈最爲純正,其他的公主遜色一些,至於幾個王子,血脈也都只是過得去而已。
看來,那只是過得去的背後,藏着挺有趣兒的東西。
至少在伊心染的感應中,她知道那個男人的血脈比起七公主不知純正了多少。要是她沒有猜錯,那個男人估計是這一代人裡面,血脈最純正的。
他是故意隱藏,還是……
正當伊心染想得很入神的時候,房門被人從外面‘砰’的一聲,直接就踹開了。
也沒等伊心染有所反應,一道身影如同一陣狂風似的颳了進來,而後就是他怒吼的聲音在房間裡不斷的迴盪,再回蕩。
“你知不知道她是誰啊,你就拿鞭子抽她?”
“你這丫頭還真誰都敢揍……”
“你說你,到底還有什麼事情是你不敢做的。”
“……。”
南宮承銳衝進伊心染的房間裡,徹底失了風度,像個瘋子似的衝着伊心染直吼,吼得後者雙手捂耳,露出一張非常無辜的臉。
唔,好吵,她的耳朵。
“你怎麼就真的誰都敢揍呢?你…。”
“停——”
皺眉捂着耳朵,伊心染也發飆了,她怒瞪着南宮承銳,聲音似千年玄冰,整個房間裡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
緊跟南宮承銳趕到龍悅客棧的還有南宮芷蕊,百里陽旭跟百里修平,三人還沒有靠近房間,就聽到南宮承銳那一聲接着一聲的大吼。
雖說是吼,但其中滿滿的關心,任誰都能聽得出來。
南宮承銳沒找到南宮芷蕊,反而遇上了百里修平,然後知道是他們救了他妹妹自是一番感激,後隨他們去別院接南宮芷蕊,正好瞧見她受了傷,聽她提了一下是怎麼受的傷。
夜裡,百里陽旭的別院遭到不明人士攻擊,他們被困在密室裡,早上回客棧的路上,就聽說了伊心染的光輝事蹟。
猶記得,當時四人心裡都有同一個想法,那就是:那丫頭怎麼真的誰都敢揍。
不然以南宮承銳的性子,他根本不可能如此失禮的闖進伊心染的房間。
還那麼不客氣的,是用腳踹的門。
所謂關心則亂,大概指的就是他這個樣子。
“這次我算是看出來了,這世上估計就沒有你不敢揍的人。”
房間裡瀰漫着低氣壓,三男兩女沉默對視,落櫻絕冷冷的聲音在房間門口響起,不由幾道視線‘刷’的一下全都聚集到她的身上。
伊心染額角突突的跳了幾下,黑線掛了一腦門,脾氣非常不好的低吼出聲,“本小姐高興揍誰就揍誰,不就是抽了那七公主一頓麼,就是真殺了她那又怎麼樣?”
她做事,不需要跟任何人交待。
這些人也沒有資格讓她交待什麼,又不是那七公主的什麼人,衝她吼什麼吼。
“都滾出去。”
md,她還坐在牀上,她還只穿着裡衣好嗎?
這些混蛋,嗚嗚,要是被夜絕塵知道,她肯定又要被欺負了。
至此,幾人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人家姑娘還坐在牀上,人家姑娘貌似還沒有穿衣服……
於是,幾人拉聳着腦袋,灰溜溜的轉身走了出去,順手將房門給關上。
耳朵裡迴響的是伊心染那句霸道至極的話,整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揍就揍了,抽就抽了,她怎麼高興怎麼來,就算殺了她也跟切了個西瓜沒什麼區別,實在不明白他們在窮緊張什麼。
咳咳,在西悅的地盤上,殺了人家七公主,真的沒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