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鬱睫毛顫了顫，雙拳慢慢的鬆開：“明白了。”
“好了，時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以後怎麼對待顧辭兮，我想你會比我更清楚，別讓我失望，也別讓叢家失望。”
叢衛眼神沉了沉，對着他說道，眼眸裡劃過一絲陰鷙。
知子莫若父，叢衛早已察覺到叢鬱對自己的懷疑。
那麼不如就直接和跟他攤開，告訴他真相，讓他無須調查下去。
因爲他很清楚，比起另一個秘密，害死顧知行，根本是無足掛齒的小事。
而那個秘密，這輩子他都不會說出口。
回到房間裡，叢鬱依舊是手腳冰涼，每邁開一步，都覺得腿上如同灌了鉛一般。
在此之前，他還在躲着父親的耳目，暗中調查當年的真相，沒想到今日就從父親的嘴裡，得知了一切。
也就是說，父親不僅察覺到了他的動靜，甚至根本不在意他得知真相後會有什麼反應。
他也清楚的明白，如今他的能力，根本無法和叢衛抗衡！
叢鬱雙眸空洞，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忽然感覺到臉頰上有一絲涼意，撫摸上去，才發現是淚滴。
“辭兮，對不起……”安靜的臥室裡，高大的男人忽然蜷縮在了一起，身子微微顫抖，發出痛苦的悲鳴。
他曾經以爲，一直以哥哥的身份陪在她的身邊，是一種隱忍。
可是當真相揭露，他才痛苦的意識到，原來自己，連陪在她身邊，都是一種奢求。
……
一直到凌晨，雨才慢慢的有所平息。
清晨，暴雨過後的空氣裡散發着泥土的清香和溼潤，沁人心脾。
顧辭兮起牀洗漱一番，爲了方便檢查，她簡單着裝，空腹去了醫院。
熟稔的推開叢鬱的辦公室，她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探頭輕聲喊了一聲：“叢醫生在嗎？”
聽到這一句，辦公室內的醫生都擡起頭來，看了一眼顧辭兮，又看了一眼另一個方向。
叢鬱從手裡的病歷擡起頭來，看到門口的人兒，眼神躲閃了一下，很快的恢復正常。
“兮兮，你來了，我們出去說。”叢鬱站起身來，從文件袋裡拿出了她的病歷記錄本，頂着辦公室內其他醫生八卦的視線，走了出去。
也不怪其他人好奇，叢鬱自從空降到他們醫院以後，一直是出了名的淡漠醫生，寡言少笑，唯獨的幾次情緒波動，也都跟這次來找他的這個病人有關。
等顧辭兮做了檢查之後，看着上面的數值，叢鬱眉頭緊蹙。
“你的身體現在開始出現病變，現在不僅是胃有問題，你的肝，還有其他內臟的狀況，數值都很反常。”
叢鬱冷靜地陳述殘酷的事實，坐在牀上的顧辭兮本人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靠在牀邊的雙腿來回晃盪着，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像是在聽老師講課。
“追根究底，還是你血液的問題，血液病變，導致器官也會慢慢的病變。”叢鬱沉聲，擡眸對上她那雙清澈的瞳孔，驚得縮了縮，轉移到了別處。
經歷了昨晚和父親的對話，叢鬱現在只要和顧辭兮對視，就會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愧疚，和畏懼。
她會不會知道當年的真相？
忽然，他心裡萌生了一個自私的想法，眼底閃過一絲暗影。
他要拼盡全力，保守好這個秘密。
只要當年的事情不暴露出去，顧辭兮就可以永遠是他的妹妹，永遠崇拜他，依靠他的妹妹。
想到這兒，他的目光坦蕩了些。
顧辭兮仰頭，看着叢鬱一臉的沉鬱，她還以爲他在愧疚，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似的說道：“鬱哥哥，你不用自責，這本來就是我家族的基因，治不好也很正常。”
她早就接受了自己短命的命運。
這荒唐的人生，早點結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不過，她轉念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鬱哥哥，你上次說，我父親可能不是死於意外，是嗎？”
聽到這一句，叢鬱拿着病歷本的手微微一抖，努力的保持平靜，眼底陡然升起警覺：“爲什麼突然這麼問？”
顧辭兮搖了搖頭，沒有察覺到叢鬱的異樣，依舊自言自語道：“就是突然想起來你上次說的，忽然也覺得不太對勁，你說當年爲什麼就那麼湊巧，大白天怎麼會遇到酒駕的司機？”
聽到她的懷疑，叢鬱眼眸微微發暗，喉結滾動，語氣格外的平靜：“我當時也是隨口推測，之後幫你調查了一下當年的監控，沒什麼問題。”
說完，他長嘆一口氣，語重心長：“叔叔已經走了，就讓他心安長眠吧，以後的日子你只要平安幸福，他就無憾。”
他說這些的時候，還不忘睨了顧辭兮一眼，觀察她的反應。
果不其然，她眼中有些失落，但是也認了這個事實，點了點頭，沒做聲響。
叢鬱看着面前的顧辭兮，覺得她什麼也沒變，但是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而自己，也不再是那個只想保護好她的哥哥了。
一切，全變了。
晚一些時候，叢鬱給她開了些藥，她拿着一大包藥，又回了家。
上次的風波差不多快要散去，她原本的日常工作也要開始陸陸續續的接入正軌。
“辭兮姐，最近爆出了你出入薄家老宅的照片，大家都說你們好事將近，看來黑料要轉變成熱度了。”
小唐湊過去，給她遞上了熱好的飯糰，一臉的狗腿，聲音歡快：“他們聽說你可能是薄少的正牌女友，一個個通告發的比誰都勤，rose姐那邊都要接到手軟了。”
這些品牌方鼻子比狗都靈敏，表面是討好顧辭兮，實則是討好顧辭兮背後的薄景遇。
薄少這座靠山，看來是讓她給做實了。
“所以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顧辭兮搖頭笑笑，不以爲意。
既然選了這一行，她就沒打算在意那些網友的流言蜚語。
反正最終也是讓她賺錢，她何樂而不爲？
只有賺夠錢，還清所有的債款，她纔會解脫的離開。
“對了，辭兮姐，今天檢查結果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