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將是一場西式的婚禮,也是我夢想了許久的,或許是新婚恐懼症吧,越是接近婚期,就越是不能入睡,眼看着大喜日子就要到了,我的眼圈也越來越黑,越來越重了。
纔到八點就昏昏沉沉的,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總覺得做什麼都沒勁。好睏,想睡覺,剛從鄭言家吃過飯回來,我就恨不得撲到牀上去,“你快點回去吧,我好睏,我要睡覺了。”鄭言剛想踏進奚靈的房間,就被奚靈直接趕出來了,想說些什麼,但看到她黑得有些發亮的眼圈,就又止住了,“那你就早就睡吧,我明天再過來看你。”我不理他,反正他待會就會主動離開了的。
對鄭言從來不用我主動地打電話找他,當然不是說我不會想他,只是吸取了與顧一帆在一起的教訓,在愛情裡面,誰主動了,誰就已經輸了,就算偶爾會有想他的念頭,我也會死死忍着,等他主動給我打電話,當然,他一般不會讓我等太久的。
正睡得天昏地暗的時候,手機卻突然響了,我睡得渾身發熱,一點力氣都沒有的時候,來了一個電話?
“誰呀,那麼缺德,居然挑人家睡覺的時候打過來?”一定是鄭言那個混蛋,我恨恨地咬牙,他有事不能見面說嗎,非得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我非得臭罵他一頓不過,氣沖沖地拿起手機,卻在看到屏幕上那一串再熟悉不過的號碼時愣住了,顧一帆……
“你給我出來!”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久沒聽到過的聲音給嚇到了。
“……”“你是啞巴嗎,怎麼不說話了,你馬上給我出來!”顧一帆一下飛機就馬不停蹄地來到了奚靈家的樓下。
“我……我在家裡。”他怎麼可能叫我出來,難道他知道我家在哪兒,怎麼可能?
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你在家裡,所以,你馬上給我出來!”顧一帆惡狠狠地看着她家的小區,那該死的下屬居然沒查到奚靈在哪一套房子,他只能站在小區樓下望樓興嘆。
“我……我不下去!”我已經不敢說話了,被他嚇傻了吧。
居然是現在,這麼晚的十一點,他過來這裡找我?
“我就在你家的小區樓下等着,你要是敢不過來,你就死定了,你也不想我帶牛牛過來,看到的就是他媽媽的婚禮吧?”顧一帆這個賤人,一見面說話就是前所未有的一針見血,我從來沒有見到更凌利的他。
除了下去我別無選擇,但因爲威脅,對他僅有那份留戀化爲了虛無。
他爲什麼還要出現?他在上海和花彩潔或是夏湘情在一起不是頂好的嗎,爲什麼還不死心,非要過來找我,與其相信他對我抱有感情,還不如說,是他的大男人主義,不能允許我與別的男人結婚。
憑什麼,憑什麼啊?
小區樓下,從最後的幾級臺階起,我就放慢了腳步,因爲我看到了他的身影,人真是一種最奇怪的生物,要不然,怎麼會只看到他的背影,我的眼中就含着了淚水。
我不愛他,只是因爲他是我的初戀,是我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男人,我躲在樓梯間的黑暗處,不停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過了許久,顧一帆不耐煩地給了我第二個電話,我才輕輕地拍了幾下跳得狂亂的心臟,他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又不欠他什麼!
“你終於捨得下來了?”顧一帆咬着牙齒重重地說道,從來沒有人敢像奚靈一樣,膽敢讓他等這麼久的時間。
我沒有問他怎麼會知道我住在這裡的愚蠢的問題,卻問了一個更加沒有腦子的問題。
“你還來找我幹嘛?”話一說出口,我就恨不得咬舌自盡,這話說得怎麼這麼像怨婦,意思不就是說,我一直在等待他過來找我嗎?
“找你回去做孩子的媽!”這已經是顧一帆能給的最露骨的話,可惜,我再也不會相信了。
那不過是他給我畫的空中的大餅,只能看卻不能充飢,他就沒有聽過狼來了的故事嗎,他以爲,我還會相信他嗎?
可是他那句話說到我的軟肋了,我想我的牛牛了,有時候,一晚會連續做好幾個關於牛牛的夢,最擔心的莫過於,夏湘情真的能對我的牛牛好嗎,或是花彩潔,她能做到這麼大方嗎?
我背過身去,不想讓他看到我的眼淺。
顧一帆看着奚靈轉過身子一抖一抖地抽泣着,他心疼地衝上去正想將她擁入懷中,卻被一個巨大的推力給擋了開來。
顧一帆沒來得及防備,被這樣的一推,有些重心不穩,整個人差點就往旁邊倒去。
我被抱入了一個懷抱,那並不是顧一帆的冰冷,而是溫熱的溫暖?
這是?鄭言?!剛還有的傷心馬上就消失不見了,替而代之的是心虛,我這算不算,半夜偷人?
但是,我沒有啊,我只是想下來和顧一帆說清楚的,只是希望他不要再來找我了,所以,不能算我有錯吧?
我強裝鎮定的安慰自己。
“這就是你要嫁的男人?”正是因爲得知了奚靈要結婚的消息,顧一帆才那麼火急火燎地趕過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鄭言似挑釁地一把抱着我的腰,“你就是靈靈的前任?她有跟我提過你,你是靈靈叫來參加我們婚禮的吧,我們夫妻倆非常感謝你能過來。”一番說的有理有據,又極據風度。
聽似有禮,卻句句都是挑釁。
今天奚靈剛吃飯就鬧着說又累又困的了,他媽說,可能是身子太虛了,得好好補補,所以,馬上又給她煮了一鍋的乳鴿湯,讓他端過來,如果她不喝,再拿回來就是了,鄭言正愁找不到時機過來找奚靈呢,一聽到他媽給他找好的理由,他二話不說就出了門,卻看到住在17樓的奚靈好好的電梯不坐,偏偏要走陰暗的樓梯,雖然裡面的電燈,可那是聲控的,你每走一個樓層,它才亮起來,要不然還是一片漆黑。
這實在太不符合常理了,鄭言顧不上其它,匆匆忙忙地把湯就地放在她家的門口,輕手輕腳地跟在她的後面,再是小心,在空曠的樓梯間他的腳步聲也是藏不住的,可她卻完全沒有發現。
直到看到她約見的是個男人的時候,鄭言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那是意料之中,卻又是意料之外的吧,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奚靈願意和他在一起,或許不是因爲愛情,可就算是這樣又怎麼樣呢,即使不是愛情,他也會讓她一直陪在他的身邊,那就夠了。
顧一帆被對面的男人那一番聽似有禮,句句卻都是炫耀的話氣得腦門幾乎要冒煙,“誰告訴你我是她的前任的?我和她其實一直都沒有結束。”只要有牛牛在,他與奚靈的關係永遠都斷不了,他是她孩子的爸爸,她是他孩子的媽媽。
鄭言極有風度地點頭示意,“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何必惦記着我的妻子?!”我在一旁聽的那叫一個心驚膽戰,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我能立馬暈過去,至少那樣能結束詭異的現狀。
“誰說她是你的妻子的,你們還沒有結婚不是嗎?”顧一帆最討厭這種自以爲是的男人了,他以爲奚靈真的會和他在一起嗎?
以他對奚靈的瞭解,除了偶爾會讓牛牛住在他的老外公家以後,其他時間她從來不讓別人經手孩子的事情,由此可見,她對孩子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沒有輕易就能把孩子放下的理由。
除非,除非,她又懷上了一個。
“對啊……”我連連附和着點頭,我這不是在幫顧一帆,卻真的是不開心鄭言對婚姻這麼兒戲,對我來說,我一直覺得婚姻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老公老婆的稱喟雖然很簡單,卻代表了一份責任和甜蜜,那該是一種合法的陽光的關係,而不該是時下年輕男女剛交上朋友,就一句一個老公,一口一個親愛的口頭禪,所以,就算是和在一起有六年之久的顧一帆,我也從來沒有叫過他老公。
可鄭言呢,喊我老婆的次數比我這輩子聽到的所加起來的還要多。
“誰說你不是我妻子?奚靈,我告訴你,我和你可是已經領證了的合法的夫妻,你別想着還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一聽到頓時大驚失色,“什麼時候,我……我……我什麼時候有和你出去領證了?”難道是我做夢了不成,還是我年紀小小,就已經開始忘事了。
鄭言說話的聲音並不小,更何況,那是故意說給某人聽的。
“結婚?真是可笑。”顧一帆輕媸一聲,壓根就不相信。肯定是他爲了壓他才故意說出來坑他的。
別說是假結婚了,就算是他們真的結婚了,他也有能耐讓他們怎麼結的就怎麼離。
腦子裡想得理智,臉上卻暴起了青筋。
他敢!他敢真的把奚靈拖去扯證,他怎麼敢?連他都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