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顯然媒體的關注點和市民總是不一樣的,大家都瘋狂的又涌到了厲家,想要採訪緩緩和厲湛開。
想當然,當事人是不可能出面的。
就在所有記者瘋狂的圍堵在厲家門口時,厲湛開和緩緩,透過窗簾的縫隙,正看好戲般的看着那些人頭晃動着,焦燥不安。
緩緩抓着手裡的雜誌讀了又讀,雖然挺不喜歡其中的某一處細節,但緩緩仍舊覺得這事兒幹得漂亮。
“你是不是經常這樣算計別人?”
“嗯?”
沒有想到緩緩有此一問,厲湛開突然回頭,不過,在聽清了緩緩的話後,他挺冷漠的說:“是又怎樣?”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樣很累,你不累嗎?”
“如果不解決今天的事,我們會遇到更多麻煩,更會疲於應付,所以,你問我累不累是嗎?我告訴你,不累,因爲今天的累,遠遠不及,不處理後帶來的更多的累。”
似乎在繞來繞去,但總歸是繞出了一個結果。
緩緩想了想覺得似乎是對的,但似乎又不太懂,但看着厲湛開堅定的神色,以及處理後的結果,她不得不承認,她很滿意。
風雨就快過去了,因爲,再沒有人會因爲她的過去而鄙視她,只會對她更加的同情,甚至把她當成是一個灰姑娘的典型來羨慕。
緩緩不喜歡這樣的虛榮。
但事實上,這段日子證明,有些時候,有些事,永遠都是虛榮的,因爲沒有人不虛榮,只是分爲到了什麼程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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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情正如厲湛開所料,反應好得不得了。
緩緩終於可以做到出門也沒有人嫌,沒有人恨了。
只是,因爲大事已過,厲湛開必須要上班了。
雖然她不承認她對他有了一種依賴的心理,但事實上,只要他不在家,她真的很無聊。
她有想過要離開的,可是想到肚子裡的孩子,她卻又猶豫着,如果讓她獨自撫養這個孩子,恐怕是做不到。
可是,留下來,面對的又不知道會是什麼。
如果這個孩子必須要來到這個世上的話,留在厲湛開的身邊,應該比自己帶走要強好多。
這麼勸慰着自己,緩緩終於安心的住了下來。
可是寂寞,如影隨行……
雖然有厲夫人在家,但她對緩緩始終不可能做到親近,經常是各做各大的事,各吃各的飯,緩緩有時候想跟她說說話,見她一臉冷漠,也便開不了那個口了。
終於,在一天晚上,緩緩等到了晚上一點半,當厲湛開進門看到緩緩睜大了眼從*上坐起來的時候,他發覺了緩緩的不對勁。
“怎麼了?在等我?”
“是。”
緩緩老實的點頭,厲湛開有些無語的說:“你怎麼不打電話讓我早點回來?”
“我怕影響你工作。”
聞言,厲湛開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正色道:“以後,如果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不會影響到我,因爲,我的公司不是我一個人在奮鬥。”
緩緩聞言,十分受到感染,想到自己曾經的夢想與鬥志,不由淚流滿面,緩緩的突然情緒失控嚇到了湛開,他慌亂的試過她的淚水,擔心的問:“怎麼了?”
“我不想一個人在家,閒得發慌,你說過接蜜兒回來住的,你是不是忘記了?”
緩緩幽幽的問着,厲湛開卻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尷尬的說:“還真是忘記了,對不起!這事兒是我不好,我明天就你爸媽說一下,讓蜜兒回家來陪你成不?”
“好,這回不許再忘記了。”
緩緩警告着,厲湛開卻只是笑着連連保證:“一定不會忘了。”
不過,就算他想接蜜兒過來,也不是說他一張嘴人家就真的願意把孫女兒送來的。
再說了,就算要接,也不能明天就去接到人吧!
想到這裡,厲湛開的漂亮的劍眉深深的攏了起來,良久,終於鬆開,因爲那個辦法張終於還是讓他想到了。
“陪我上班吧!至少我能陪你說說話。”
厲湛開溫柔的問着,緩緩卻真的傻了眼:“可是,我不會影響你工作嗎?”
“我想,如果你一直這樣安靜的話,應該不會。”
他故意壞壞地說着,緩緩不滿,又扁了扁嘴。
不過,一想到在蜜兒到來前自己還是得一個人在家,緩緩最終還是決定接受他提出的建議,同他一起上班。
這是緩緩第三次到ht,與之前不同的是,緩緩的心境已平和。
只是,當厲湛開帶着她步入大廳,有些細小的議論聲,仍舊傳到了緩緩的耳中。
緩緩知道自己給別人的印象不可能真的因爲一個並不真實的假故事而改變,但卻也沒有想到現在還有人敢當面給她難看,她不由轉眸看去,只一眼,緩緩便笑了,怪不得。
如果說對別人的眼光自己還有顧忌的話,那麼對許慧心,她想她絕不想示弱。
如果說當初她壞了她的婚禮,讓她還對許慧心有所抱歉的話,那麼現在,在她讓自己吃了那麼多虧的情況下,她不可能對她客氣。
不過,顯然還有人搞不清楚狀況,試圖當面給自己難看。
“喲!我說厲總今天怎麼遲到了,原來是要帶夫人來參觀公司呀!”
她皮笑肉不笑的說着,厲湛開卻一臉寒霜,但,他還未及開口,緩緩已在他之前開口:“喲!我說今天眼皮怎麼一直跳,敢情出門要遇賤客啊。”
學着許慧心的語氣,甚至連表情也學得一模一樣,特別是那一聲賤客,差點沒讓厲湛開狂笑。
他知道緩緩身上有一股子韌勁,像彈簧一樣,輕的她會受,越重的話,會彈得越開,只不想,她對許慧心的反應會如此之大。
突然,他特別想看看緩緩如何對付許慧心。
男人之於女人,總還是有些顧忌太多,不過,如果是女人對女人的話,他想,應該沒有什麼不好下手的了。
被緩緩這句話氣得不輕,許慧心臉上端好的笑容,瞬間無影:“葉緩緩,你這個賤女人,你敢罵我賤?”
緩緩沒有回嘴,卻是滿臉委屈的轉過頭來,對厲湛開說了一句:“老公,她罵我。”
只一句,厲湛開微愣……
而許慧心更是暴跳如雷,沒有人比許慧心自己更懂得緩緩的這一句話的深意,她曾跟在自己身邊一個多月,明白她有多想嫁給厲湛開。
而現在,緩緩當着他面叫厲湛開的那一聲老公,無疑,她來說是一種極大的諷刺與侮辱。
她咬牙吼道:“葉緩緩,你給我閉嘴,你這個人盡可夫的破鞋,還敢到我面前耀武揚威?”
緩緩臉色也變了,任是她氣量再好,也受不得她這句人盡可夫,她氣得渾身發抖,卻仍舊保持了最好的笑容,終於,她說話了,卻仍舊是厲湛開說的,她說:“老公,我聽說有一種罪,叫侮辱罪的,最高可以判三年,不知道許小姐這個算不算呢?”
厲湛開承認自己對緩緩刮目相看了,且不得不承認她的忍耐力相當驚人,他緊扣住緩緩的腰,朝懷中一帶,溫柔道:“我記得是有這麼一條的,不如請我們傢俬人律師來問問清楚好了。”
“老公你真好。”
緩緩假笑着,握拳的指甲都幾乎掐入肉裡,卻忍着破口大罵的衝動,拼命的笑着,緩緩的表現,讓在場之人無不表現出驚訝的成份。
就連在旁邊看好戲的員工們,也覺得應該力挺緩緩,對許慧心這樣沒素質的表現,表示出不滿的議論。
聽不得緩緩一口一個老公,許慧心又要開口罵人,厲湛開卻適時的拿出了電話,撥通後對着電話說:“趙律師,麻煩下來一下吧。”
許慧心將要出口的叫罵,忽而卡在了嘴裡,趙律師是誰,她不可能不知道,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知一條所謂的侮辱罪,但,看在厲湛開也要較真的份上,她直覺還是不要將事情再鬧大的好。
“算你狠。”
扔下一句話,許慧心,憤怒的離開了ht集團,而緩緩卻也在她離開後,渾身無力的癱軟在厲湛開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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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
厲湛開叫了一聲,輕輕的,卻似乎瞬間給了緩緩無窮無盡的力量,強忍要落下來的淚水,緩緩低低道:“帶我走。”
厲湛開會意,強撐着緩緩的身子,帶着她一步步走向那部專用電梯,他知道,只有她親自走回了電梯,避開了所有人的眼,她才能算勝利。
所以,他支持她的做法,他也認同她的行爲,直到二人走入電梯,狀似溫暖的相依着,帶着幸福的微笑面相大廳內的衆人時,厲湛開狠狠的按下了關閉的那個鍵。
當電梯門終於合上,緩緩的眼淚,涮地落了下來。
雙肩聳動得厲害,厲湛開感受着她的激動,忽而覺得心頭刺痛,像是什麼東西被撕裂了一般。
堅定的,再度摟緊了緩緩的腰身,他說:“對不起!是我沒有預計好一切,我保證,決不會讓今天的事情再發生。”
緩緩聽後,卻只是搖頭,哽咽道:“你能護我一天,卻不能護我一輩子,我遲早會離開,這樣的時候,我總要試着去面對,我相信我能,我可以。”
說完,緩緩又是一陣淚落,急急無聲,厲湛開卻沉默了。
因爲緩緩的眼淚,更因爲她的那一句,我遲早會離開。
是的,他忘記了,至少在剛纔他忘記了他們的身份,她嘴裡聲聲喚着的那個老公,或許,永遠都不會是自己。
而自己,卻比她更早的忘記了他們的約定,其實,他們之間,什麼也不是,什麼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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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辦公室,緩緩雖然還在流眼淚,但看上去似乎平靜了不少,厲湛開扶她坐下後,讓孫雅熱了一杯牛奶送了進來。
看着孫雅欲言又止的眼神,緩緩擦去眼淚說:“孫雅姐,我沒事。”
孫雅眼一紅,似乎也爲緩緩的堅強所感動,她將牛奶遞到緩緩手上,緊握她的手說:“緩緩,加油,你今天的表現很棒。”
“謝謝!”
“不客氣啦,其實我們早就看那個女人不順眼了,你加油,我挺你。”
孫雅撇着嘴說着,那表情,終於逗得緩緩露出了難得的笑意。
她倆又說了幾句,厲湛開見孫雅和緩緩相入得不錯,決定讓她留下來,先陪緩緩說說話。
還沒來得及說話,辦公室裡,卻衝進來一個人。
室內三人同時轉臉看去,卻見司擎風一般的衝到了緩緩身邊,蹲下身子擔心的問:“緩緩,你還好吧?我聽說許慧心那個女人剛纔在樓下爲難你。”
緩緩見到司擎仍舊這麼關心自己,一時間,感動不已,眼淚似又涌了出來,她強扯笑顏道:“司擎,我沒事的,我是誰呀,我是葉緩緩。”
見緩緩那麼說,司擎安心不少,但還是擔心,於是又問:“你真的沒事嗎?”
緩緩點頭:“我真的沒事。”
“那就好,剛纔我聽到說你們在下面吵起來了,馬上就趕了下去,但是你又上來了,不過,現在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司擎兀自說着,完全忽視着厲湛開,厲湛開雖然心裡不太爽,但想到緩緩心情不好,便也沒有像平時一樣,趕走司擎。
只是對孫雅說:“你出去做事吧,順便送兩杯咖啡過來。”
兩杯,緩緩不能喝,好自然是給司擎的。
司擎也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來厲湛開的意思。
但,心裡堵着一口氣,他仍舊沒有看厲湛開只是不停的和緩緩說着話,有的沒的,說了好多。
很快,緩緩被司擎的激情所感染,心情也漸漸好了起來,開始有說有笑,厲湛開看在眼裡,也同樣記在了心上。
有這麼兩人在眼前‘親親我我’厲湛開怎麼樣也沒法平靜的看文件,更別說工作了,他突然想到了緩緩剛纔隨口說的那句侮辱罪,於是很認真的開始查起了關於侮辱罪的資料。
不出所料,果然是有這麼一條的,他挑出了重點存在了電腦裡。
又按了秘書鈴,讓孫雅進來,對她耳語一陣後,孫雅表情古怪的離開了。
半個小時後,孫雅帶着一張碟,進了辦公室交給了厲湛開,厲湛開檢查了一下里面的內容,確實是剛纔大廳中許慧心公然辱罵緩緩的那一段,他嘴角掛着冷笑,將光碟的內容複製到了電腦裡。
他找到許俊凱的名片,非常有目的性的給他發了一封e—mail,裡面內容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條,憲法第38條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的人格尊嚴不受侵犯。禁止用任何方法對公民進行侮辱、誹謗和誣告陷害。”
《民法通則》第101條規定“法人享有名譽權”:“禁止用侮辱、誹謗等方式損害公民、法人的名譽。”最高人民法院《關於貫徹執行(民法通則,若干問題的意見試行)》第140條第2款規定:“以書面、口頭形式詆譭、誹謗他人名譽,給法人造成損害的,應當認定爲侵害他人名譽權的行爲。”
處罰:根據本條規定,犯侮辱罪的,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
另外,他剛纔複製下來的視頻畫面,也做爲附件,一併的發送給了過去。
很快,他的手聲響了起來,厲湛開邪邪一笑,悠閒的接下接聽鍵。
電話那頭許俊凱直截了當的說:“厲總,見個面吧,我們談談。”
“沒必要,你有時間管好你妹妹就好,如果她再犯,我想我不會手軟,對於你們二位,我想我不必客氣的是嗎?”
厲湛開囂張的說着,氣得許俊凱想罵人,但又礙於怕他把事情鬧大,所以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就掛斷了電話。
厲湛開心情大好的看着手機微笑,卻引得不遠處的緩緩時不時的側目,她雖然一直和司擎在聊天,但其實眼角餘光還是看着厲湛開的。
當然,這最後的一笑,更讓她好奇,她坐的地方,離他不算近,聽不到他剛纔說了什麼,但緩緩的直覺告訴自己,他說的事,一定和她有關。
突然看到停下來的緩緩,她的視線,一直膠着在小叔的身上。
司擎十分的難受,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但他卻不肯承認,只是固執的開口,試圖拉回緩緩的視線。
只是在他叫她的名字三聲都沒有反應時,司擎的心痛得一片片都似乎在剝落。
他站了起來,動作大得緩緩不能不做出反應,她意識到自己的走神,於是紅了臉,也站了起來,囁嚅:“司擎,我………”
強自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司擎艱難的找着理由:“我纔想起來我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沒有處理,你先休息一下,等我做完了,再來看你好不好?”
緩緩怎會聽不出來司擎的無奈,但也只能點點頭說:“好,你先去忙吧。”
苦澀一笑,司擎扭頭看了一眼,正定定看着他們的厲湛開,痛苦的心情溢於言表。
深深一吸氣,努力的朝門口走去。
只是,他的步伐沉重,兩腳似有千斤,直到他關上辦公室的門,緩緩的心,似乎也隨着他的離去,而一起沉重起來。
他又受傷了,他對自己那麼好,可是自己爲什麼總是不爭氣,爲什麼總是不經意的傷害着他?
緩緩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好差勁,好差勁……
厲湛開一直看着緩緩,看着她快速變化的表情,憂傷的,心痛的,歉意的,更多的卻還是傷感。
他想忽視心底的那種莫名其妙的心顫,只是那越來越加深的刺痛,讓他不能不正視自己的問題。
他,怎麼了?
爲什麼,會爲她動容,甚至感到心痛?
難道,他對她動心了?
只這麼稍微一想,厲湛開便立刻否定了自己的這種想法,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丫頭從裡到外都不是他的菜啊?他怎麼會喜歡?
之所以這樣,一定是因爲同情,對,就是同情,還有因爲她肚子裡孩子。
是這樣,一定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