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四項基本原則

我疲憊的躺在丁翀的肚子上, 望着一室的零亂舒服的伸展了下身體,熟悉的房間,熟悉的人兒, 熟悉的大牀, 熟悉的味道, 這是我和丁翀所共有的, 舒服的讓人一輩子只想沉醉其間, 再不想其他,我像貓兒一樣蜷縮起來,依偎着他, 長髮的發稍,撫弄在他的皮膚上, 他癢的緊繃起來, 腹部的肌肉顯現出一塊一塊的棱角來, 我故意讓口水順着嘴角嘀嗒出來,流進他的肚臍眼裡。

“是不是皮癢呀?”他迷迷糊糊的打我的屁股。

“是消毒的。”我嘻嘻地笑。

他拎着我的耳朵, 把我的頭擺進他的肩胛,我拱了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把臉埋進他的胸口,寬闊,厚實, 讓人窩心的溫暖。

“老公, 我總結了一箇中心, 兩個基本點。”

“還想要呀?”他的手又不安分起來。

“是以家庭和諧爲中心, 一手抓物質文明建設, 一手抓精神文明建設。”

“物質文明我來抓,精神文明你負責抓。”

“那是不是你的精神也在我的管轄範圍內?”

“一直都在你的轄區範圍內。”

我嗤嗤的笑。“這樣不好, 太長了,有有抄襲的嫌疑,改成以家庭和諧爲中心,一手抓鈔票,一手抓感情。”

“還有四項基本原則,互相愛護,互相信任,互相寬容,互相吹捧。”

“老公,你太有才了!”我把腳擡起來舉過頭頂,嘻嘻的傻笑起來。和丁翀在一起的時光總是這樣愜意舒適。

我們的生活又恢復到了以往的狀態,甜蜜溫馨,打打鬧鬧,像兩隻小猴子一樣,互相瘙癢都可以成爲生活情趣。但是,我們兩個都決口不提陳美,陳美就像一道無形的繩索一樣,羈絆在我們兩個中間,可以繞道而行,可以視而不見,但是我們不能否認它的存在。

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陳美,我想丁翀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陳美,所以我們刻意不提,刻意遺忘,可是,這對陳美該是怎麼樣的不公平!我和陳美認識二十多年了,從有記憶開始,我們也認識十多年了,我們有十幾年的時間每天早上一塊兒走在上學的路上,一塊兒吃路邊的早餐,一塊兒走進教室,一塊兒嬉笑玩耍,一塊兒寫作業做練習,一塊兒參加輔導班,她幾乎就是生命中的另外一個我。

十幾年來,我們一直親如姐妹,唯一的一次爭吵,大概已經是在十年前了,我已經不記得是因何而起,唯一印象深刻是,因爲這次爭吵,我會一輩子害怕天牛這種小動物。這次丁翀的事件,該是我們人生中的第二次不歡了,這次她要給我什麼樣的懲罰呢?讓我一輩子懼怕什麼呢?

我很想跳到陳美面前,拿起一根棒棒糖說,不要生氣了,都是丁翀的錯,原諒我們好不好?就如十年前的那次鬧彆扭,那時候還在上初中。她生了我的氣,一直扳着臉不理我,我給她買棒棒糖,給她垂肩膀,幫她打值日的水,不停的說對不起,可是不管怎麼道歉,她都不理我,不和我說一句話。

“陳美,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當着同學的面說你小氣,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

“到底要怎麼樣才肯跟我說話嘛!”

“你說吧,只要你能消氣,隨便你怎麼樣,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她一直沉默的向前走,直到快要到家的時候。

她說。“你站着別動。”

我聽話的站住了。

“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會照着做?”

“嗯。”

“你向前走一步。”

我不解的向前邁了一步,困惑的看着她。

“再向前走一點。”

我又向前走了一小步。

“你低頭看看腳下面是什麼?“

一隻天牛就趴在我的腳邊,我嚇得跳起來一尺高,嗷地慘叫了一聲,臉色煞白,我平日裡十分害怕蟲子,尤其是黑色的腳多觸鬚多的蟲子,陳美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的蹲在了地上,眼淚都笑了出來。

我的眼淚也流了下來,只不過不是笑的,是嚇的。我迅速的調整了下狀態,故作鎮定的說。

“這下,你滿意了吧。”

她還是笑個不停。

“這下我們兩個扯平了,你不許再生氣了。”

“我根本沒有生你的氣。”她還在嘻嘻地笑個不停。

我敲着魚缸,對着丁丁和吉吉說。

“丁丁吉吉,你們倆個說陳美會原諒我們嗎?你們兩個可真是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吃飽了就做運動。”

丁翀剛好開門進來,聽到了我的自言自語,他似乎是咬了咬牙,下定決心的說。

“老婆,我們去找陳美。”

“不要了吧,今天都這麼晚了!”原來我是如此的害怕面對。

“就今天吧。”

我被丁翀拖起來,直奔陳美的公司。該面對的終究要去面對,索性擇日不如撞日吧。

陳美的身影似乎更加瘦削了,未及膝的職業套裙把她腿彰顯的瘦骨嶙峋,頎長的影子在地上搖曳着,我本能的向後退,我見到她該說什麼,我向她說對不起,還是她向我說對不起?丁翀喊住了她。

“陳美!”

她猛地扭轉頭來,眼神中帶着一絲驚喜,緊接着她看到了我,眼中的火焰瞬間熄滅了。

“陳美,那天的事情對不起。”

陳美轉身欲走,她還是小時候的那副樣子,生氣了就不理人。

丁翀攔住了她,深深的鞠躬。

“陳美,真的對不起,那晚我喝醉了,如果我做了什麼,我希望能夠補償你。”

陳美突然怒吼一聲,一失往日的淑女風範。

“是我自取其辱,好了吧?”

“陳美,你冷靜點,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說嗎?”

“說什麼?”我看到她的眼神中有一絲痛楚。

“我知道我不該這樣問,可是,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都沒發生,讓開,我不想再見到你。”

“陳美,對不起。”我走上前去。

“我受不了你們夫妻兩個了!”她突然奪路而去。

那一刻,我似乎有一點明白了,這一切有可能是陳美自編自導的好戲,可是,我又是那麼的不明白,陳美爲什麼要這樣做呢?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在這明白與不明白之間,我悵然若失,因爲無論明白與否,我好像都要失去陳美這個好朋友了!

如果真的是陳美的錯,那麼我該如何能夠原諒她,如果是丁翀的錯,我又怎麼面對她,我和陳美之間似乎已經是一個死結了!一段二十幾年的友誼難道就此止步了嗎?就此完結了嗎?我好想可以對着我的骨瓷小碗,擦出一個神仙來,對他說,請你讓時光倒轉吧!

“吉吉,很抱歉。”丁翀撫摸我的頭髮。

我說:

“丁翀,我因色失友了!”

他無言的地拍了拍我的背,手勢輕的滿是愧疚。

“別以爲我會受不了,我是程吉吉呀,只要睡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知道我的吉吉是最樂觀的女孩。”

“明天就會好了,對不對,明天陳美就會打電話約我逛街。”

“嗯,是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明天?對拉,明天是程安安開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