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墜入雲裡霧裡,丁翀點了點我的鼻子說:
“小浣熊,那個是我表妹,丁若蘭。”誰是小浣熊,真是的!那個叫若蘭的女孩子在旁邊嘻嘻地笑,對我眨了下眼睛,說:“我是他表妹。”
陳美也跟着附和:“確實是他表妹!”
陳美什麼時候也倒戈了?
這個情勢急轉直下,我馬上由抓住把柄理由充分的大奶淪爲妒婦,這太混亂了,必須馬上逃離現場,再說我媽那兒還等着我去救命呢!
我對丁翀說:
“哦,那我先回去了,你下班早點回家。”
丁翀在我脣上啄了一下,以示答應。我拉起陳美飛也似的逃走了,臨走之前,回頭看了一眼,那個丁若蘭又旁若無人的攬住了丁翀的手臂,真是暈倒,這麼開放的表妹!
陳美一反常態,並沒有責備我剛剛的不義之舉,反而神遊太虛,若有所思。“陳美,到底怎麼回事啊?”我對剛剛不可思議的逆轉還迷迷糊糊。
“我撲上去打丁若蘭,罵她是狐狸精,勾引別人老公,丁若蘭罵我是神經病,說她是丁翀的表妹,剛從國外回來探親,還拿了護照給我看。”陳美應着,旋即又說:“我得趕緊回去上班了,這應該就是個誤會,老闆找不到我,要扣我工資了。”我們這麼一折騰,原來大半天都過去了,估計陳美再怎麼跟老闆解釋,她是拉肚子去了洗手間,老闆也不會相信了,這半天的工資十有九成是因爲我而葬送了,真是罪過。
送走了陳美,我也旋風一樣的趕到了我媽那裡。我們家過去住的那幢筒子樓拆遷了,在江東區分了一套一室一廳,房子是九十年代末的,雖然只有短短的十年時間,可是外表已經斑駁破舊了,好在小區環境還算清新整潔,所處地段也是繁華。自從我們兩姐妹相繼結婚後,我媽就一個人住在這套一居室裡面。我爸去世的早,這麼多年都是我們娘三個相依爲命,我媽不容易,硬是靠着每個月不到一千塊錢的微薄工資把我們姐妹兩個拉扯成人了。
我一進門,就看到我姐程安安坐在牀邊抽噎,兩隻眼睛腫的像無錫水蜜桃,看來已經哭了很久了,我媽倒是恢復了冷靜,一個人倚在窗戶邊愁眉苦臉的不知道在看什麼,這種氣氛實在是太僵硬了。我一向是善於調節氣氛的高手,我打了個口哨,把挎包往牀上一扔,大喊一聲:
“超人來了,有什麼困難對我說。”我姐和我媽對我這個笑話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眼皮都沒有擡一下,我瞬間凍僵,難道我的笑話真的很冷嗎?還是真的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我小心翼翼的湊近我姐:
“程安安,發生什麼事了?”我對我姐一向直呼其名,沒大沒小很多年了。
我姐把頭扭向另一邊,繼續抽噎,程安安這個人就是這樣,性格一向拖泥帶水,說好聽一點是柔弱,說難聽一點是沒主見、懦弱、婆婆媽媽,遇到一點事兒就知道哭哭啼啼,一點也不隨我。我只好耐着性子坐到她的另一邊,極盡溫柔的說:
“姐,發生什麼事了?”
程安安又把頭扭回去了。我已經沒有耐心了,大吼了一聲: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程安安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說:
“畢建東外面有女人了!”
畢建東是我姐夫,我對他的最深刻印象就是那年冬天他給我們家搬大米,他的臉凍的紅紅的,搓着手站在門邊木訥的笑。
“阿姨,安安說,買點實在的東西,家裡正好最近沒米了。”
那是他第一次毛腳女婿上門,我捂着嘴偷偷的笑,真是老實的可以。
他和程安安是大學校友,程安安大學畢業,畢建東研究生畢業,一畢業兩人就結婚了,畢建東大程安安兩歲,今年三十一歲,程安安大我五歲,今年二十九歲,他們結婚兩年生下了我小侄子畢波波,今年三歲。畢建東工作後在一傢俬企做工程師,技術過硬,勤奮肯幹,不過三年升到了技術總監的位置,我們家這幾年都要靠畢建東的經濟支援日子才過得好了起來。他在我的心目中就是老實木訥的理科男,他怎麼可能會外面有了女人?因爲剛剛經歷了表妹門,我第一個反應就是這裡面一定是有誤會了!
我大大咧咧的拍了拍程安安的肩膀,不以爲然的說:
“一定是誤會了!”
“誤會什麼?都抓在牀上了!”我媽突然一個獅子吼跳到了我面前,“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就在你姐的牀上,什麼都沒穿,你姐出差回來撞見了,誤會什麼?這可讓我怎麼活啊!出了這種醜事!”我媽又開始嚎啕,我姐也抽泣起來。
我當場石化,原來是捉姦在牀!
“然後呢?”我搖着程安安的肩膀問。
“然後……然後……我就跑回家了!”
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呢?
“走,找畢建東去。”
程安安被我拉了起來,我們幾乎就要跨出門檻了。
“不許去!”我媽喊了一聲,“等着那個賤男人來給你姐賠禮道歉。”
我媽說得也對,畢建東應該主動來找我姐纔對,我們只要以逸待勞,守株待兔就行了。
“姐,那畢建東來了,你打算怎麼收拾他?”
我姐抹了抹眼淚,抽抽答答的說:
“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寫下保證書,以後不許再犯!”我媽一甩門,出去了。畢建東在我媽心目中,一直是個完美女婿,踏實肯幹,老實木訥,脾氣隨和,任勞任怨,任誰也想不到他會出這樣的事情,也許這中間有什麼隱情吧!
我看了看掛鐘,已經快五點半了,我得回家了,丁翀那個表妹的事情還沒給我說清楚呢!
“媽,我先回去了,畢建東來了給我電話。”我跟我媽請示。
我媽頭也沒擡,還是那副苦瓜臉。
“嗯,回去吧。”
我一轉身,她又補充道:
“回去別和丁翀說,家醜不可外揚。”
我家丁翀在我媽眼裡就一直不受待見,不務正業,玩物喪志,你們倆非要結婚我也管不了。哎……而且,他是三無人員,孤兒,無家,無房,無產。
我吐了吐舌頭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