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片刻的大腦短路，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正是我的前夫的時候，我才驚覺拉了拉身上的婚紗。雖然我跟這個男人同牀共枕多年，可是，他現在已經不屬於我，我們成了真正意義上的陌生男女。而面對一個陌生的男人的時候，我反感他手指的觸碰，我更不想他看到我裸露的後背。
“你怎麼會在這裡？”問完話之後，我又覺得自己真夠傻的，人都穿成那個樣子了，我還問爲什麼？
林軒後退了幾步，靠在乳白色的牆壁上，他也穿着乳白色的西裝，我感覺他整個人似乎都要嵌進去了似的。他從煙盒裡拿出一根菸，點上，深吸一口之後目不轉睛地打量着我，“剛纔看到有個人的背影很像你，就跟着過來看看，沒想到真的是你！更沒有想到的是......你和樑以陌會這麼快。他人呢？難不成是太忙了，連試禮服的時間都沒有了。陳佳蕊，你想清楚了沒有，就你這樣一個被我用了這麼多年的二手貨，還想來一段灰姑娘穿水晶鞋的故事？你難道不覺得樑以陌只不過是把你當作一個征服的目標嗎？到手了，他的遊戲也就結束了，畢竟得不到的女人才是男人心中永遠的痛！”
林軒說這段話的時候，我一直是背對着他的，裙襬太長，我轉過身體也不方便，再說，我也真的不想再看他。
“這些事情就不需要你來爲我操心了，我覺得你還是趁早去找你的新娘子比較好！”我想彎下腰去找手機，給王藝打電話讓那個該死的業務員給我早點滾進來。可是，整個地下鋪着的全都是婚紗，我怎麼挪動都沒有用。
我感覺到林軒從背後走了過來，我左手拉着後背不算多的布料，右手提着略顯累贅的裙襬，心中咒罵王藝沒事選這麼個囉嗦的衣服幹什麼？人跟人可真是不一樣，想當年我結婚的時候，就只是選了個把身材勾勒的比較好的魚尾款式的婚紗，我覺得怎麼清爽怎麼來，再反觀我們這位女王同志，分明是怎麼累贅怎麼來！
林軒的腳步停留在我的身邊，我有種侷促不安的感覺，果然，下一秒，他的行爲就驗證了我女人第六感的準確性。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往懷裡一帶，我腳下一個不穩就要載進去。可是，我是身殘志堅的中年婦女，我愣是犧牲自己的腳尖，在最後一刻的時候，拼命用手臂抵制住了和林軒胸膛的接觸，雖然那裡曾經是我最爲留戀的港灣。
“你想幹什麼？你知不知道，鑑於你我現在的身份，和你此時此刻正在做的行爲，我可以告你性騷擾的！”我惡狠狠地瞪着林軒，企圖學習王藝用自己的言語來嚇退對方。
可是，很明顯，我沒有成功，一來我沒有王藝那身修煉千年的功力，二來林軒對我的一舉一動都非常瞭解，包括我的狐假虎威和裝腔作勢。
就在我以爲他會做出什麼畜生都不如的行動的時候，他卻只是認真地打量了我全身，“那年我們結婚的時候，我就說你穿拖尾的婚紗好看，你說多麻煩，就跟拖着個尾巴掃來掃去的一樣，非要選魚尾的。我還記得你說你要做魚美人不要做大尾巴狼，怎麼？陳佳蕊，現在跟樑以陌在一起，你就願意投其所好地做起來大尾巴狼了？如果你對我早有這種奉獻精神，我也不至於......”
“林軒，你給我住口！”我用力甩開林軒的鉗住，大聲地吼了回去。如果說那天晚上喝醉了抱着我衣服細數我們回憶的林軒讓我還覺得有些悲涼的話，清醒過來的他就越加讓我覺得厭惡，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資格說我不爲他奉獻的人就是林軒！
“看來你到現在爲止都沒有真正地去面對我們離婚的根蒂是在那裡！是因爲你林軒在我們的婚姻之外有了別的女人，你們還有了孩子，而且還不止一個。怎麼這件事情我每一次在你的嘴裡聽來好像都是可以抹掉的一塊小污漬一樣？我有時候真的搞不懂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這明明是一缸烏七八糟的顏料，把我本來的白色t恤染的都不好意思出去見人，你還愣是逼着我承認這不過是一個藝術家的一次失手，無傷大雅！”
我一邊說着一邊把林軒往外面推，他像是也被我激怒到了，硬是不肯出去，還準備一腳把門給踢上。大概是我們這邊的動靜鬧的大了，又或者是見我太長時間沒有出去了，王藝跟了過來，一把推開門，“砰”的一聲，門板狠狠地砸在了後面的牆壁上。
王藝冷冷地看着和我拉扯在在一起的林軒，走了過來，從他的手中扯過我的手臂，把我拉到身後，又轉過身去看着林軒。
“喲，你們這對狗男女的速度倒還挺快的，怎麼着，看您這對前妻的熱衷程度，是被人逼婚的節奏了？我覺得關於這一點，我還真的跟童靈好好學學，到底怎麼樣威逼利誘才能讓男人乖乖跳入我給他設的坑裡面！”
林軒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沒有多看王藝，只是，轉過身又恢復了他正人君子的做派，對我說道，“陳佳蕊，哪天有時間跟我去把過戶的手續辦了吧，那房子......我打算賣了！”
我拽着裙襬瞪着他，沒有作任何的迴應，王藝倒是替我應了下來，“行啊，改天我們陳佳蕊一定陪你去，敢情你這是要另築愛巢的節奏啊。怎麼着，是不是住在我姐妹兒一手打造的房子裡，抱着童靈，你連星生活過的都不愉快了？”
我看見林軒的臉色徹底垮了下來，我也真是佩服王藝的口不擇舌。林軒見有王藝在，他也討不到任何便宜，便訕訕地走了出去。他這邊剛走，王藝轉過身就拿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我。
又在看到我身穿婚紗的樣子的時候，眼神慢慢地柔和下來，王藝用從未有過的豔羨和溫柔的口氣說了句，“不管多麼蛇蠍心腸的女人，穿上婚紗都是那麼美！”
我不知道王藝是在誇我蛇蠍心腸，還是在誇我穿婚紗漂亮，只記得很久以前也有一個人抱着穿婚紗的我一陣轉圈，“陳佳蕊，明天你就要變成林陳氏了，你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