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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修沉下臉,剛要怒喝,一見是天子,連忙拜倒在地,大聲說道:“良鄉侯、衛將軍臣修拜陛下,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了好了,起來!少給朕說這些唬弄人的話,還聖明呢,朕現在可成了笑話了。”天子坐到劉修讓開的正席上,嘆了一口氣,接過曹操遞過來的水呷了一口,沉思了片刻:“真不是你乾的?”
“真不是臣乾的,臣敢發誓,如果這件事和臣有一點關係,讓臣不得好死。”
“且!”天子剛纔在帷幕後聽到了劉修對曹操說的一番話,也覺得劉修殺張角似乎不太可能,現在再問一句,不過是遮遮臉。他皺着眉頭想了一會:“雖說不是你做的,可是你的嫌疑不脫。如今張角是逆賊,朕不好派人去查,只好由你自己去想辦法洗清自己的嫌疑了。”
“臣……去查?”劉修指指自己的鼻子,詫異之極。
“那人如此厲害,除了你,還有誰能查得出來?”天子冷笑一聲,“而且,派別人去查,難免有故意拖延時間的,只有派你去,纔會盡心盡力。大戰已經結束,你也發了一筆國難財,關中、涼州暫時也不會有什麼事,你抓緊時間到冀州去一趟,把這件事查明白。你衛將軍的印綬,朕先替你保管,什麼時候查清楚了,朕什麼時候再給你。”
劉修很無奈,只得委屈的哦了一聲,取出衛將軍的印綬,雙手奉給天子,然後又很可憐的問道:“陛下,那臣現在就算是白身了吧?”
天子見他那副可憐樣,忍不住笑了起來:“也不算。朕只是暫時替你保管,沒說免你的職。”
“那就好,那就好。”劉修鬆了一口氣,連連點頭。那如釋重負的樣子連曹操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了,坐吧,朕有些事想和你們商量商量。”天子指了指對面,示意劉修坐下。劉修連忙起身到外面吩咐閻行等人加強警戒,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纔拿過一張席來,規規矩矩的坐在天子對面。
“張角一死,朕的計劃全盤被打亂,如今太平道的信衆分散在山野之中,袁紹、袁術肯定會以此爲藉口,繼續要求掌握兵權。”天子開門見山的說道,佈滿血絲的眼中掩飾不住的憂慮,“朕想問問你們,如何才能遏制袁家的野心。”
劉修沉默不語,曹操也低着頭不說話。張角一死,袁紹莫名其妙的撿了一個大便宜。有功就要賞,袁紹現在已經是前將軍,再加封,至少要和劉修這個衛將軍平齊,甚至有可能得到董重或者宋豐升任大將軍之後留下的空缺,留最高武職只有一步之遙。更重要的是,張角把冀州豪強得罪光了。而袁紹卻因此得到了冀州豪強的人心,此時此刻,冀州落入袁紹的手中已經是必然之事。冀州是大漢屈指可數的富庶之地。落入袁紹的手中,對天子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而袁術的情況也差不多,他佔據南陽也已經不可避免。南陽雖然只是荊州一郡,但是卻佔了荊州近四成的人口,戶數超過五十萬,人口超過二百五十萬,比並州、涼州還要多,而且南陽和汝南、潁川接壤,以袁家在汝潁一帶的影響力,這三郡毫無疑問也將成爲袁術的勢力範圍。
而汝南、潁川加起有近七十萬戶,五百萬口,並不比冀州差。
可以這麼說,天下已經有超過兩成的人口落入了袁家的直接控制之中,而這兩成人口大多是家境富庶之人,所佔有的財富遠遠超過兩成,再加上那些雖然不在袁家直接控制之中,但卻是追隨袁家的地方,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如今的大漢天下已經有一半是袁家的。
天子睡得着覺纔怪。
天子見劉曹二人不吭聲,他也不說話,只是端起水杯佯作喝水,混雜了希冀和憂慮的眼光卻無時不刻在關注着這兩個人。這兩個人一個是宋皇后家背後的靠山,一個可能是衰落已久的宗室,都是他目前能依靠的人。雖說這兩個人也有可能坐在,但在眼前來看,卻是他爲數不多的能夠用來和袁家抗衡的人選。
“臣……覺得,沒那麼嚴重吧?”劉修吶吶的開了口:“袁紹、袁術雖然立了功,可是他們還能明目張膽的造反不成?且不說他們之間並不是鐵板一塊,就算是,冀州和南陽中間也隔着兗州、豫州,應該……翻不起什麼大浪吧?”
天子不滿的掃了他一眼,覺得他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這次袁家立功又豈是袁家自身那麼簡單,跟着袁家的人都有功,很快這朝堂上就將淹沒在袁家的聲音之中,他這個天子要想說什麼話,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曹操皺了皺眉,欲言又止。他非常想把豫州、兗州掌握在手中,可是他又怕天子因此猜忌他。劉修這一路走得有多辛苦,他心裡是最清楚的,爲天子賣命,還得提防天子的猜忌,這寵臣可不是好做的。他雖說沒有袁家那種改朝換代的野心,但是做一個權傾朝野的能臣,洗脫曹家閹豎之名,重現當初名相的家風,卻是他的夢想,也是曹家的夢想。
劉修提到了豫州、兗州的重要性,這已經是在提醒天子,豫州刺史是劉焉是宗室,是天子信任的人,他不可能代替,但是兗州卻是可能的,如果能控制兗州,甚至進一步控制青徐,在天子與袁家的博弈中起到重要的作用,他的夢想,曹家的夢想,就不再僅僅是夢想。
“陛下,臣也覺得事態雖然嚴峻,卻未到不可爲之時。冀州雖強,可是北有幽州,西有幷州,如果再有守住豫州、兗州,則冀州無路可出。南陽雖富,可是若關中兵出武關,荊州兵北下,京畿北軍出潁川,他又能如何?”
天子微微點頭,疲憊的臉色稍微輕鬆了些。
“幷州、涼州有戰馬,沒有錢糧,豫州、兗州有錢糧,卻夾在二袁中間,將來一旦有什麼衝突,這裡必成交鋒之地,如果沒有外援,也難以支撐。”天子沉思良久,似乎下了什麼決心,輕聲說道:“兩位愛卿,朕希望你們能聯起手來,成合縱之勢,成爲朕的左膀右臂。”
曹操大喜,天子說這話,就是把豫兗交到他的手裡了。他連忙拜伏在地,劉修也不敢怠慢,連忙拜倒,兩人同聲說道: “願爲陛下驅馳,百死不悔。”
“還有一個事。”天子示意他們起來,又鄭重的說道:“你們不要忘了京畿,京畿如果沒有足夠的兵力,冀州攻其左,南陽擊其前,京畿很容易陷落。八關守卒太少,北軍兵力嚴重不足,朕想擴充京畿的駐軍,你們看……”
劉修和曹操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說道:“陛下聖明。”
“聖明?朕現在是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如果你們兩位愛卿不支持朕,朕可就真的只剩下名了。”天子見劉修和曹操不假思索的表示支持,沉重了很多天的心思終於放鬆了一些,臉上露出笑容,難得的開了個玩笑。
劉修、曹操配合的笑了起來,劉修笑道:“陛下,這次張角身亡,只是個意外事件,當然了,也不排除可能是袁家做了這事,故意栽在臣的頭上,要讓陛下猜忌臣,可惜他們這點伎倆難逃陛下如炬慧眼,假以時日,臣相信以陛下之明,再有臣等爲爪牙,一定能中興大漢的。”
曹操也躬身道:“智者千慮,難免一失。陛下無須爲此次的意外而擔心。陛下正當壯年,而袁隗卻已老朽,且皇嫡子得衛將軍悉心教誨,如今雖然年少,卻已見一代英主之形,來日方長,以陛下父子兩代人的英明,還怕鬥不過袁家那兩個逆臣嗎?”
天子欣慰的點點頭:“但願如此吧。如果真的有這一天,朕一定會將你們的圖形列於宮中,讓朕的子子孫孫都記住你們的功勞。”
天子又和劉修他們談了好一陣,這才起身離去。曹操雖然有一肚子話要和劉修說,可是現在卻必須先護送陛下回宮,他給劉修使了個眼色,劉修會意的點點頭,親自把天子送到寺門外,又再三請求要親自護送天子回宮。天子哈哈大笑,說你放心,有王越和史阿護送,朕還安排了執金吾宋奇接應,不會有事的,就不用你費心了,你還得在這裡呆兩天,只好委屈支大師了。
劉修這纔打住,恭敬的目送天子回宮,直到看不到人影,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心裡既有些慶幸,又有些好笑。天子跟了這麼大一個跟頭,卻一點覺醒的跡像也沒有,居然玩這種暗訪的把戲。你以爲把郭嘉他們趕到一邊就不會露出破綻了?要論這種做戲功夫,你還差得遠啊。
不過,能這樣不露痕跡的洗脫自己的嫌疑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天子既然要聽真話,那就配合一下他吧。
回到寺內,經過高大的天王殿時,許禇忽然用手輕輕的拉了一下劉修的袖子。正在想心思的劉修愣了一下,立刻提高了警惕,兩人不動聲色的向前走,許禇發出暗號,一道無聲的命令發了出去,散在各處的虎士們迅速的聚攏了過來,寧靜的寺院內的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