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殷勤招呼,“雪歌,這麼晚還沒睡?”
黎雪歌走了過來,邊道,“是啊,睡不着,過來看看——葉葉姐來了啊?”
黎葉握着佛珠,靜心念着一段經文,淡淡點了下頭,算作對黎雪歌的迴應。
湊過來和大夥聊了幾句,黎雪歌趁勢坐在黎葉身邊,看着她嘴角的淤青,吃驚道,“葉葉姐,你受傷了?”
黎葉搖搖頭,“我沒事。”
黎雪歌心裡嘆氣,也許她離開這裡是對的。
留在黎家,她的每一分鐘都不會好過,今天被三嬸連打帶罵的,實在讓人看不下去。
坐了會兒,黎雪歌湊到她耳邊,低聲說,“葉葉姐,今天下午,我聽爸爸和三叔他們商量來着,說是明天……”
話還沒說完,樓梯口忽然傳來重重的咳嗽聲,只見黎雲漢瞪着妹妹,“爸不是叫你在房間裡替奶奶抄經嗎!你跑下來幹嘛!”
“我抄了很多,休息一下也不行嗎!”
“廢話那麼多,叫你上樓就閉嘴照做!”黎雲漢生怕她再多嘴,快步走過去,強硬的拉起她。
黎雪歌一邊欲言又止,一邊回頭看着被矇在鼓裡的黎葉,她很想大聲說出來,可是又畏懼哥哥和爸爸,他們都三令五申的叫她不準泄露。
雪歌走後許久,唸完了那段經,黎葉才擡起頭,對面的兩個守夜人已經在椅子上東倒西歪的睡着了。
外面天色濃黑,好像化不開的墨一般。
剛纔雪歌想說什麼?自己一時沒有聽仔細,她似乎也沒有把話說完。
應該找機會對她說聲謝謝,這個妹妹,是唯一一個不將她劃分到敵對面的人,也是這個家除了奶奶之外唯一的善意,若不是她的提醒,自己不會這麼快得到奶奶過世的消息,若自己數年後回來看到奶奶墓碑時才得知,她永世都要留下悔恨和遺憾。
肩膀的傷有些疼,她活動了一下,外面月冷雲淡,她看了會兒,低頭,繼續唸誦起下一段經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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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過去,凌晨三點左右,家裡的傭人過來提醒黎葉該離開了,家裡有喪事,成員會比往日起得更早,她要早點離開,不然天亮後會和三叔三嬸碰到面。
沒用別人幫忙,黎葉自己爬上輪椅,她的動作很利索,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唏噓——好好的人,這兩年在外面也不知道是經歷了什麼就殘廢了,可是一想到黎家最讓所有人喜歡的黎疏雨,那麼柔弱美好的女孩子就因爲黎葉而早早凋零,對黎葉那點憐憫又會馬上煙消雲散。
從黎家出來,外面天色還是灰濛濛的,這個時候,想打車是不太可能的,外面有點涼,整條路安靜得只有她自己。
黎葉擡頭看了眼天上朦朧的光,心裡已經不會恐懼了,有時候無畏不需要很多的勇氣,只要麻木就夠了。
順着綿長的街道一路“走”着,持續的推輪椅使得手臂有些酸,一個反應不及,輪子壓上了一塊石子,身體一顛,險些從輪椅上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