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切平靜下來,宇岢躍身來到郭十一面前,喜出望外地道:“郭大哥,我們又見面了,自從上次分別,小弟一直記掛着你的安危,人生的邂逅真是充滿了神奇!”
郭十一淡笑道:“今日有幸能再見,多虧玉澤真人相救,不然我早就成了玉面冷姬的劍下亡魂。”
宇岢恍然地點了點頭,又問:“你怎麼會來金龍教?”
郭十一吁了一口氣,道:“一來,是答謝玉澤真人的救命之恩,二來……是爲了追蹤一個人――”
“追蹤一個人?”
“此事…說來話長……”
宇岢見郭十一似有難言之隱,沒有繼續再問,而是點頭道:“總之你沒事就好。”
這個時候,業道對印賢真人和業嗔徹底心灰意冷,他拖着重傷的身子爬到玉澤真人面前,哀求道:“教主,教主饒命,教主饒命啊!”
玉澤真人和宇岢互望了一眼,宇岢反應機敏,立時開口:“此乃金龍教的家事,我想我還是迴避一下。”
玉澤真人擺了擺手,道:“你已經在我教的太極圖內學會了無相殘影和爆魂烈指,以及奔逸絕塵三相絕學,也算與我教緣份至深。而且,你又以玄金靈力將我從金龍玉柱下救出,更是我的恩人,我又豈會把你當作外人呢?”
宇岢拱手抱拳道:“晚輩,實不敢當!”
玉澤真人望向業善,又言:“業善,該如何處置業道,爲師想聽聽你的看法。”
業善上前一步,看着身負重傷的業道,心生惻隱,他嘆了一聲才道:“師父,業道師弟雖有助紂爲孽之實,想必也有無可奈何之處,念在同門一場,且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吧。”
聽到業善這席話,宇岢對業善的敬意再次昇華,他心中暗道:不愧是金龍教的大師兄,無論是氣度,還是品德,都可謂是人之楷模!明智,得此良師,夫復何求!
宇岢一番感慨之餘突然想起了明智,他正要開口,想問明智的下落,玉澤真人的話音已經傳來:“業善,殺伐決斷,仁者見仁。循循善誘,也是智者見智。但是姑息養奸,可謂作繭自縛,唯有殺一儆百,方可防患未然吶!”
宇岢聽到玉澤真人這番話後,暗聲道:難道……玉澤真人的意思是要將業道正法?
宇岢正這樣想着,業善陡然跪在玉澤真人面前,先是深深地磕了一個頭,才拱手道:“師父,恕弟子斗膽直言――造物奇緣,有因有果,人生百態,善惡一念,得失從緣,因緣際會,人無完人,孰能無過?我非草木,豈能無情?網開一面,柳暗花明!”
業善的話讓宇岢深受感動,他突然情不自禁地也站在玉澤真人面前,新潮澎湃地道:“真人,我不知道業道在聽了業善師父的話後,心中心作何感想,總之我已經被業善師父徹底感動了,既然您不拿我當外人,那麼我也斗膽道出我的心裡話――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落地爲兄弟,何必骨肉親?真人,業道在中了我的爆魂烈指之後,高空墜落,業善師父不計前嫌,第一反應是撲過去要接住他,奈何印賢真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卻將業善師父一掌擊傷。在你們面前,我雖然是個晚輩,但是我可以深刻地感受到業善師父對業道的兄弟之情。我想,以業善師父的身份和修爲,在那個時候,他完全可以替您清理門戶。然而,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所以,這也是我被業善師父深深折服之處。因此,還望您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宇岢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之後,玉澤真人笑了起來,他伸手將善扶起來後,欣慰地看了看業善,又向宇岢投以讚賞的目光,才道:“聽到你們這番話,我想任憑他如何鐵石心腸,也會回心轉意了吧!宇岢,你的確是一個了不起的人,我之前的付出沒有白費――”
玉澤真人最後這一句話令宇岢莫名之至,他問:“真人妙語玄機,晚輩費解之至。”
玉澤真人淡笑了一聲又道:“此乃天機,日後你自然會明白……”玉澤真人說着,把目光轉向業善,又言:“業善,你果然沒有讓爲師失望!”
此時此刻,趴在地上的業道早已被業善和宇岢的一番話感動得無以復加,他感激涕零地道:“謝謝大師兄不計前嫌,謝謝宇岢少俠大人大量,謝謝教主寬大爲懷……”
玉澤真人看了業道一眼,自懷中取出一本顏色已經泛黃的經書遞給了業道,並嘆聲道:“業道,念在你大師兄和宇岢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如今你筋骨禁斷,形同廢人,就罰你將這本經文一字不落的以指力刻在絕命崖頂的石碑上。你虔誠與否自有人監督,去吧。”
就在業道雙手接過經書的一剎那,只見他全身靈光一閃,所有傷口全部癒合,這一幕不禁令他詫異之至,也讓一旁的宇岢和業善以及郭十一匪夷所思。業道感激涕零地看着玉澤真人,躬身行了一個大禮,便轉身向後山而去了。
業善看着業道的背影,欣慰地點了點頭,又忙道:“師父,業真師弟還被困在魔靈紫光內。”
玉澤真人掐指一算,便成竹在胸地道:“天意如此安排,他命中確有這一劫,可謂是靜動有持,相得益彰!放心,業真性命無虞……”
玉澤真人話音未落,突然,不知自何處傳來一陣詭異的狂笑聲,接着,那聲音喝道:“他性命無虞,你卻危在旦夕,玉澤真人,受死吧!”
這時,宇岢等人忽覺一陣陰風襲來,並見四個黑衣蒙面人從四個方向疾風而至,等到這四個黑衣人來到眼前,便瞬間合爲一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排出勁風有力的一掌,猛然向玉澤真人的後背襲來。
玉澤真人站在那毫無閃躲之意,業善有傷在身,行動不便。宇岢見此情形立時迎敵而上,突然,那黑衣人幻身不見,玉澤真人淡然一笑,道:“好一招聲東擊西!”
玉澤真人話音未落,宇岢也立時意識到黑衣人已經出現在自己身後,但是他已然來不及調整身姿,黑衣人便狂功而來――
玉澤真人瞬間轉移,擋在了黑衣人和宇岢中間,只見他拂袖一甩,一團氣旋如泄洪狂涌將黑衣人震了出去。然而,令宇岢和業善出乎意料的是,被震出去的黑衣人只是四個黑衣人中的其中一個,就在他二人驚異之餘,另外三個已將玉澤真人圍困其中。
一旁的郭十一見黑衣人身影詭異,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立時揮刀而起,瘋狂而上。
宇岢見此情形也一併衝了上去,欲將爆出戰魂靈力,但是那三個黑衣人出手極快,只見三股黑煙瞬間將玉澤真人籠罩在內,等到宇岢和郭十一躍到跟前,只聽“啊…”的一聲慘叫,之後只見白光爆閃,等到黑煙被白光驅散,三個黑衣人已經合爲一體。
“師父!”
業善聞聲高喊。
宇岢也自然聽出,發出慘叫聲的是玉澤真人。此刻,宇岢已經爆燃出五千級的戰魂靈力,他正要使出爆魂烈指,黑衣人卻已化爲無形。
宇岢愕然之際,空氣中突然傳來黑衣人的聲音:
“玉澤真人,縱然你靈力深厚,但別忘了,你已經靈魂出竅數個時辰,再加上我剛纔那一招,定然會讓你神形俱消,史魂殘頁我是勢在必得!”
宇岢怒聲道:“有種的話,就給老子出來,藏頭露尾,鼠輩所爲!”
郭十一吼道:“我要找的人就是你,再不現身,休怪我刀下無情!”
此刻,宇岢全身藍光異閃,一團藍色火焰自他體內狂散而出,那對藍玉耳釘瞬間化爲兩道金光,隨即,宇岢高亢地喊出:“金瑕鏢!!!”
宇岢振聲有力,剎那間,金瑕鏢伴着他體內散出的藍火一併萬鏢齊發,轉眼間,無數金光已編織成一張金色巨網,令黑衣人無所遁形。
金瑕鏢具有尋蹤覓跡之功,儘管黑衣人化爲無形也難逃鏢影的追擊,只見數道金光劃過,一團黑影頓時顯露出來,黑衣人輾轉騰挪,奮力躲避,但是金瑕鏢的攻勢越發猛烈,令其應接不暇。
宇岢翻身一躍,正要幻身爆出更多的金瑕鏢,黑衣人立時騰向高空,陡然叫道:“等一下,我今天是來找玉澤真人的,你並非金龍教之人,爲何要多管閒事?”
宇岢的眼神裡流露出一種不屑的神色,道:“只要有我在,我就不會讓你在此胡作妄爲!”
這個時候,一個十七八歲的紅衣女孩突然出現在衆人面前,她揉着眼睛,就像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孩子,懵懂地看着面前所有的人,聲音嬌俏地問道:“雙絕大會結束了嗎?這裡怎麼變成了個樣子?”
這個女孩正是被玉面冷姬打傷,剛從昏迷中醒來的上官紅燕。
這時,黑衣人突然躍到上官紅燕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肩膀,衝着宇岢怒道:“臭小子,既然你狗拿耗子,就別怪我對這臭丫頭心狠手辣了……”
黑衣人話音未落,便挾持着上官紅燕躍身而去,宇岢立時爆出奔逸絕塵,帶着一串幻影疾風追去。
與此同時,他的指尖金光一閃,連同身後的一串幻影同時將金瑕鏢一併甩出,一串金色激光好似火箭一般向黑衣人直擊而去,但是黑衣人速度快如一閃,金瑕鏢只劃到了他衣角上的一塊黑布,就在這時,只聽“哐當”一聲,一塊掌心大小的圓形金屬牌落在了地上。
宇岢觸目一驚,但回頭再看,黑衣人已消失無蹤了,他不禁暗自驚歎:此人果然厲害,他拖着一個人,竟然還能輕易地躲過金瑕鏢和奔逸絕塵的追擊!
驚歎之餘,宇岢撿起金屬牌一看,金屬牌的中央刻着一個醒目的“鏢”字。
玉澤真人和業善過目之後,沒有立時開口,宇岢更是費解之至,他心中暗想:這個鏢牌自然是鏢局之物,但是楊振遠已死,振遠鏢局的其他人幾乎被虎王趕盡殺絕,那黑衣人會是誰?他爲什麼會有這樣的鏢牌?是故弄玄虛,還是另有目的?
郭十一上一步,冷峻地道:“一定是他――”
宇岢莫名問道:“誰?”
郭十一又言:“事實上,我就是追蹤着他的行蹤纔來到金龍教附近的,那個黑衣人的身形你不覺得似曾相識嗎?”
宇岢一臉茫然地看着郭十一,由於他一時間對郭十一的話沒有頭緒,所以沒有做聲。
郭十一再道:“一個人,無論再怎麼改變,身體的某些特徵是不會變的,但讓我愕然的是,究竟是誰讓他起死回生,而且擁有了如此強大的戰魂靈力?”
宇岢是一個聰明至極的人,聯想到那個刻着“鏢”字的鏢牌,再加上郭十一的一番話,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不錯,能讓郭十一印象深刻到只看身形就能辨別出身份的人必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了,這個人就是……
就在宇岢呼之欲出的時候,他突然想到,玉面冷姬爲什麼否認是她殺了楊振遠,現在想來,此事的確錯綜複雜……
宇岢正想到這,玉澤真人突然感到一陣不適,業善立時扶住玉澤真人,忙道:“師父,您怎麼了?”
玉澤真人身上飄散的白光突然暗淡下來,他的面色變得灰白而朦朧,他顫聲道:“是剛纔的那團黑煙――我,我中了那黑衣人的……陰陽碎魂釘……”
宇岢詫異之至:“陰陽碎魂釘?”
業善駭然地道:“聽聞陰陽碎魂釘乃是魔之窟四大暗器之一,難道那黑衣人就是……”
玉澤真人輕搖了搖頭,才緩聲道:“不像,剛纔在黑煙中與那黑衣人交手時,我能察覺出他的戰魂靈力和四大護法相差甚遠,這一點是隱瞞不了的。”
宇岢不知道玉澤真人和業善說的四大護法是誰,但是他相信,那黑衣人定然和鏢局有着某種特殊的關係……
玉澤真人在業善的攙扶下緩緩地坐了下來,他神情嚴肅地道:“我的時間不多了,從現在起,你們不要開口,只聽我說,印賢說的不錯,我之所以落得魂不歸體,的確與很久以前曾做的一件事有關――”
玉澤真人說着,向金龍大殿望去,眼神裡流露出一種莫名的哀傷,他繼續道:“從那件事之後,也給我留下了無法癒合的內傷,隨着傷勢加重,後來終於被印賢發現,他便百般要挾,讓我交出玄天綱記和史魂殘頁。迫不得已,我只好將玄天綱記送往魂之谷託付給魂之泰斗。不料,在途經振遠鏢局的上空時卻遇到了靈氿,此人乃是摩羯大帝的二護法,只因我有傷在身,唯恐玄天綱記被搶,所以使出障眼之術,將其藏在了振遠鏢局倉庫內一個陳年未動的箱子裡。後來,印賢再三強迫,最終我不得不以閉關修煉的名義被他囚禁,最後我也只能以靈魂出竅的方式短暫的離開肉體,隨着靈力的消退,我的肉體竟開始腐化,致使我的靈魂沒有了合適的載體。同時,我也發現已經很難再駕馭史魂殘頁,直到宇岢將金龍玉柱從太極陣內釋放出來,我才真正重見天日,但是一個沒有載體的靈魂也終將走向滅亡。那黑衣人所言不假,我已經油盡燈枯,沒有肉體的支撐,已經無法堅持太久了。”
玉澤真人的話讓業善和宇岢還有郭十一聽了莫名傷感,三個人互望了一眼,都想說些什麼,又不忍心打斷玉澤真人,所以他們只是耐心地聽玉澤真人繼續說下去――
玉澤真人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遲疑了一下才睜開眼睛,道:“現在,那個箱子已經失落,但願沒有落到摩羯大帝之手。希望你們一定要找到玄天綱記,魔之窟的人之所以忌憚金龍教就是因爲有這兩本經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