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本武俠小說的閱讀經歷告訴唐重,任何一個時代的‘天下第一高手’都會遭遇無數人的挑戰。因爲所有人都清楚,幹掉了釋迦牟尼,你就是佛祖。幹掉了天下第一,你就是新的天下第一。
這是最好的上升臺階,也是揚名立萬的最佳展臺,無數英雄豪傑流氓惡棍淫賊小偷都趨之若鶩。
根據數據統計,百分之三十的天下第一都是死在小人物的手上-----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陰溝裡翻了船’。
爲什麼會陰溝裡翻船?就是因爲惦記他的小人物太多了。你搞死一個,還有一羣在後面排隊。讓人煩不勝煩,又防不勝防。
唐重不要做遊戲裡面的NPC,打爆了就可以升級-----他也不是NPC,打死之後原狀態滿血復活,還有無數次重來的機會。
童尚武是他的第一個挑戰者,他也希望是最後一個。
所以,他出手也格外的狠辣一些。
不狠辣不行。
他學的就是這種打架風格。更重要的是,那小子確實很厲害。
他倒是想和稀泥打個平手,即不丟面子又不出風頭。
可是,那小子百般譏諷他出場,肯定不是想打平手這麼簡單-----因爲生活環境不同,唐重總是會比別人看的更遠一些。
童尚武剛剛站起來時,唐重是不討厭他的。甚至還有一些喜歡。
面相憨厚、眼睛堅毅有神,腰背挺直,給人一種穩定正派的感覺。
讓他沒想到的是,他竟然一開口就向自己挑戰,而且還用那種下三濫的藉口來刺激自己-----這讓唐重覺得他白白浪費了那張好人臉。
長了一張好人的臉卻用來幹壞事,這實在是太可恨了。
你看,骨子裡,唐重同學其實還是個完美主義者。
“幹什麼?你們這是幹什麼?”李鐵樹大聲嘶吼道。“唐重,你想殺人嗎?”
“報告教官。我不想。”唐重大聲答道。
“你不想?你不想把人打成這個樣子?”李鐵樹暴跳如雷。
“報告教官。剛纔是他主動挑戰,我一再拒絕。是你們鼓勵我起來應戰的。”
“你還有理了?”李鐵樹差點兒被唐重的話給氣樂了。說道:“我們鼓勵你起來應戰,是想讓你們友誼性的切磋-----誰讓你把人打成這樣了?”
“報道教官。我要是不把他打成這樣,他就會把我打成這樣。”唐重說道。
“扯蛋。”二班教官姜凱陽也出聲訓斥。“你又不是他,你怎麼知道他要把你打成這樣?”
“他的眼裡有殺氣。我害怕。”唐重說道。
幾個教官面面相覷,那一刻,他們甚至有着大家夥兒一起動手把這妖孽給瞭解了的念頭。
剛纔他和人打架的時候拳拳到肉,看的讓人膽顫心驚,現在卻說別人眼裡有殺氣,他害怕?
部隊裡的男人千千萬,有英雄也有混蛋。他們見過不要臉的,可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啊。
監獄裡學到的另外一個道理就是-----道理其實也是個婊子它們總是站在鈔票多拳頭硬的那一方。
事實就是如此嘛。
童尚武主動站出來挑釁,唐重同學本着以和爲貴不傷及同學感情的想法拒絕了。但是在場學生和教官一再歡呼並且掌聲鼓勵,他纔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做出反擊-----這官司就是打到校長辦公室他也有理。
看到幾個教官都被自己噎得說不出話來,唐重又表現出一幅很愧疚的表情,扶了扶鼻樑上快要掉下去的眼鏡,不好意思的說道:“教官,其實我也不想把他打成這樣。大家都是同學,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主要是他太厲害了。你們知道他剛纔打的是什麼拳嗎?詠春啊。”
“知道什麼是詠春嗎?如果說現在很多國家的特種部隊正在對忍術進行嘗試的話,那麼還有一種來自咱們東方的傳統武術早已經打入西方的軍界和警界,並且成爲他們的必修課----對。就是他剛纔打出來的拳法,詠春拳。”
“譬如美國海軍陸戰隊、聯邦調查局、德國的特種部隊、埃及空降兵部隊-這些王牌部隊都將詠春做爲必修課目。我一看他那麼厲害,我就害怕。然後就想着趕緊把他打倒無論如何也要把他打倒-----好不容易把他撲倒了,總要多打幾拳才行啊。不然讓他緩過勁兒來,我還能不能活命都不知道了。”
“--”李鐵樹真想一槍把這小子給斃了。假如他此時有一把槍的話。
他有槍嗎?沒有。
所以。他只能看着那張被大眼鏡遮住的臉在繼續演戲。
“你不是說你不會功夫嗎?怎麼知道他打的是詠春拳?”姜凱陽質疑着說道。他是童尚武的教官,自己的隊員被一班的小子打成這樣,他臉上也無光啊。
“我喜歡看華夏功夫電影。記住了一句臺詞叫做‘有手無腳’。剛纔我一看他的手甩得跟抽筋似的,我就知道是詠春了-----”唐重解釋着說道。
姜凱陽知道自己說不過這小子,把童尚武從地上拉起來,問道:“你要不要緊?”
“不要緊。”童尚武眼睛惡毒的盯着唐重,說道。他的身體倒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就是鼻子受傷頗重。
他用手捂着鼻子,殷紅的血跡還是從手指縫隙間流出。
“我讓人送你去包紮一下。”李鐵樹皺眉說道。“魯一飛、黃文雅-----你們倆個陪他去醫務處包紮一下。”
魯一飛是一班的男生臨時班長,黃文雅是女生的臨時班長。所以,由他們倆過去也非常適合。
魯一飛和黃文雅快步跑來,攙扶着童尚武往學校醫務室跑去。
“教官。事情是因我而起,我也過去看看。”唐重說道。
“不用了。”李鐵樹拒絕。他看了一眼唐重,大聲喊道:“唐重,歸隊。”
“是。教官。”唐重大聲應道。
全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看着唐重,看着這個即將和他們共同生活四年的大一新生。
他們知道,和這樣的人做同學,恐怕以後的日子不會過的太無聊了。
學校醫務室。
戴着眼鏡的老醫生蕭學明一邊檢查童尚武的鼻子,一邊抱怨着說道:“你們這些學生也真是的。好好的書不讀,整天就想着打架鬥毆-----這架有什麼好打的?把人打的鮮血淋淋的,好玩啊?要是讓你們父母知道,可怎麼得了啊?”
“醫生。我們並不是故意打架,是兩個習過武的學生互相切磋-”魯一飛微笑着解釋道。“教官也在場呢。不信你問我身邊的這位女同學。”
黃文雅是一個臉上還長着青春痘的女生,高而瘦,五官分開來看,每一處都很不錯。但是因爲臉頰過長的緣故,湊在一起就讓人覺得彆扭了。
她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醫生。只是隨便玩玩。沒想到失手。”
想起剛纔發生的事情,她就心有餘悸。心想,也不知道那個唐重學的是什麼,千萬不要和我是同一個專業的。不然以後分到同一個班級,恐怕就不好管理了-她已經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就是分班以後的班長。
爲了得到這個位置,她早就在學生中間活動開了。一些男生也受了她的小恩小惠,到時候或許會把選票投給她。
“既然是打架,又怎麼可能不會失手?”蕭學明仍然嘮叨個不停。“我把鼻子修理一下。怕是要一段時間康復了-----好在鼻樑沒斷。不然的話,還得做個手術。”
“謝謝了醫生。”魯一飛微笑着道謝。
“你們以後少打架就是對我最好的感謝了。”蕭學明不客氣的說道。
魯一飛和黃文雅對視一眼,都不再理會這個話多的老頭兒。
正在這時,黃文雅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她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歉意的說道:“一飛,我媽打來電話。你陪他一會兒。”
“去吧。有我在。不會有事兒的。”魯一飛體貼的說道。
黃文雅笑笑,握着手機跑出去。顯然,她和母親的通話不想讓外人聽到。
蕭學明幫童尚武處理了傷口,進行包紮後,說道:“三十五塊。交了錢你們可以走了。”
魯一飛趕緊把錢交了,說道:“謝謝師父。謝謝師父。”
蕭學明擺擺手,徑直走出去抽菸。
等到這病房裡只有魯一飛和童尚武時,魯一飛握着童尚武的手,滿臉歉意的說道:“尚武,真的很抱歉。這件事都是我的錯-----我只是想着他的身手不錯,讓你和他切磋切磋,沒想到他竟然下手那麼狠毒。”
是的,童尚武之所以主動向唐重挑戰,是因爲他受到了魯一飛的蠱惑。
童尚武和魯一飛是青湖老鄉,也是高中同學。高中時代,童尚武就在學校很有名氣。當時外面一羣小混混衝進學校要打童尚武的一個同學,結果遇到童尚武,他一個人出馬把那十幾個小混混都給打趴下了。
從此默默無聞的童尚武在學校名聲大震,所有人都知道他練過武術身手了得的事情。
魯一飛當時坐在童尚武的前面,兩人是前後桌,關係還不錯,所以,魯一飛要比別人瞭解的更多一些。知道童尚武從小就開始學習詠春,是詠春拳梁氏的旁支。
詠春拳的創造者是少林五組的五枚大師,五枚大師把它傳給了嚴詠春,是嚴詠春將之命名爲‘詠春拳’的。嚴詠春把詠春拳傳給了自己的丈夫樑博儔,然後梁氏就成了重要的一支傳承。
如果按照族譜來計算的話,童尚武和葉問大師同枝。當然,輩份是沒的比的。
今天中午吃完午飯,魯一飛就去找童尚武敘舊。故意在童尚武面前說起唐重以一敵六的事情,還說唐重多麼多麼的厲害。童尚武寢室的室友也積極的參與進來,說他們也聽過唐重把人丟進荷花池的傳聞。
童尚武頗不以爲然,認爲唐重無非就是一個小混混。和其它的小混混相比,他更能打一些而已。
而他出身名門,是有身份的人。他不屑和唐重這種小人物一般見識。
魯一飛明白他的心思,就說晚上篝火晚會的時候,可以找唐重挑戰一下給大家助助興。而童尚武也清楚自己的這個老鄉是個官迷,既然他想把那個唐重的風頭壓下去,他自然要幫上一把。
沒想到的是,他被那個小混混打敗了,在陰溝裡把船翻了。
(PS:我不怕別人黑我。因爲----我長的本來就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