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寒也沒回家,就在車上休息,他睡不着,一直想着季苒,今天就是兩人舉行婚禮的日子,可是婚禮沒了……
那以後還會有嗎?
等天亮,他找出杜振的電話就打過去,杜振半天才接起來,疑惑:“霍總?”
“季苒母親的葬禮我來安排,墓地我已經讓人買了,你別操心了!”霍子寒道。
“你的意思是我人也不用去了?”杜振聲音就有些冷了:“霍總,吃醋這時候不適合吧!我和你沒什麼交情,我沒不用聽你的,我的朋友是季苒!”
霍子寒有些氣惱杜振,可還是沒發火,平靜地道:“我沒這意思,你誤會了!我還要謝謝你這兩天陪着季苒!你可以繼續來陪她!只是不用告訴她墓地葬禮是我安排的!”
杜振也沒什麼感覺,嘲諷地笑了笑:“那我要謝謝霍總大度了!墓地你可以買,我不能保證不告訴季苒,我總不能奪了你的功勞吧!至於她願不願意接受,那就不是我操心的事了!霍總,還有什麼吩咐嗎?”
霍子寒咬了咬牙,放軟了語氣:“杜振,就幫幫我這個忙行不?你要告訴季苒,她肯定不會接受!就讓我幫她母親做這最後一點事!”
“霍總,知道每次我看着那些送葬的人哭的悲痛欲絕有什麼想法嗎?大抵是我童年的記憶太深,那時我家隔壁住了一家人,子女幾個對父母都不好,平時難得來看一眼,可人死了哭得死去活來,活着不孝,死了這是做給誰看呢!你給我的感覺就和這家人的子女一樣!對不起,我不願幫你這個忙!你想爲季苒做什麼你就去做,只要她接受,我無所謂!好了,我有事要掛了!”
杜振一點不給面子就掛了電話。
霍子寒被寒磣了一頓,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掛了電話,還無法生氣。
杜振的話雖然難聽,卻也是事實,他霍子寒在季媽媽死前都沒去照顧過,那麼買一塊墓地就能讓季苒感動嗎?
他自己都羞愧,還怎麼生氣!
霍子寒只覺得季苒不理自己完全是正常的,換了他遇到這樣的事,也不會原諒季苒的!
可就算自己都嫌棄自己,霍子寒還是張羅着幫季苒準備葬禮。
婚禮變成了葬禮,很多客人都很震驚,霍子寒的客戶打來電話關心地詢問,霍子寒都交給霍子翼去應付了。
季苒這邊,只在同學羣裡說了一句母親死了,婚禮取消,讓同學們諒解。
班長几個和季苒好的同學一聽都趕來慰問,餘欣和朱珠也丟下手中的事請假來陪她,沒人再提婚禮,就算餘欣和朱珠看出季苒對霍子寒的冷漠,也識趣地不敢問。
霍子寒這邊,奶奶和秋茹知道後除了懊惱準備的酒席廢了,私下都鬆了一口氣,沒婚禮也好,以後找機會讓這兩人離了算了,說到底還是不喜歡季苒進這家門。
霍爺爺知道後倒有些憐憫季苒,親自給她打了個電話問候道:“苒苒,別傷心,你還有我們呢,以後我們就是你的家人!”
“謝謝爺爺!”季苒對這些話已經沒什麼感覺,不就是客套一下嗎?霍家從來就沒把她當一家人,哪來的就是她的家人呢!
她也不是敏感,一直到葬禮舉行當天,秋茹和霍奶奶都沒露面,倒是裴峻奶奶,聽裴峻說了後,本來是患重感冒在家休息的人,不顧身體不舒服硬讓裴峻拉着來給季媽媽送行。
相比之下,這說她是一家人的秋茹和霍奶奶就顯得虛僞了。
季苒是無所謂,反正她對霍家已經沒感覺了,來了她還覺得欠情呢,不來正好。
季苒這邊母親就舅舅一個親人,季苒本來不想通知他,後來想想母親也就這個親人,走了怎麼也得說一聲,就找出電話打過去,舅舅是接了,聽到季苒自報家門就冷冷地道:“有事嗎?”
季苒把母親舉行葬禮的事告訴了他,最後道:“舅舅你來嗎?”
她舅舅冷哼了一聲道:“不去,你結婚都不請我們,怎麼,死人了就想起我是你舅舅了?好事沒我們的份,這壞事就有我們的份了?”
季苒什麼都沒說了,直接掛了電話。
杜振在旁邊聽到,無語:“這什麼兄妹啊,連外人都不如!”
季苒卻難得地一笑,對杜振道:“你不覺得一個葬禮,能讓你看清很多以前看不清的東西嗎?世態炎涼,衆生百態,是敵是友,就算做給活人看,也有那麼些人不惜把自己最醜惡的一面暴露出來!以前在局外,沒這麼深刻的體會,這次自己親臨,體會就深刻了!”
不止季苒有體會,霍子寒也體會頗深,季苒母親葬禮的頭晚,他還問過奶奶和母親,兩人都表示會去參加葬禮,可是第二天,秋茹就打電話給他,說奶奶病了,起不來,她要在家裡照顧奶奶,讓他和季苒說一聲,諒解一下。
霍子寒都說不出話來,奶**晚都還好好的,哪裡就病得起不來,不願來而已!
他自己都替自己家人的淡漠感到羞愧,季苒什麼都沒問,這更讓他汗顏。
葬禮舉行的很簡單,季媽媽這邊沒什麼親人來,季苒也請多少人,來的都是自願自發的。
墓地季苒一次買了兩個位置的,她沒找霍子寒,直接讓杜振幫忙,去警局說了,既然查不出兇手,季鍺的屍體她就要領回去一起安葬。
杜振託了人,順利地把屍體領了出來,季媽媽火化後,季鍺也被火化,兩個骨灰盒一起被送到陵園。
餘欣,朱珠,陸漫她們都心疼季苒,這才幾個月,就一連失去兩個親人,從此她就是孤兒了。
裴奶奶看到,也心疼的老淚縱橫,拉着季苒哭着說:“丫頭,你要不嫌棄,以後我就是你奶奶,改天擺桌酒席,奶奶就認下你!”
裴峻一聽就道:“對,做我妹妹吧!以後我做你哥哥,我護着你!”
裴奶奶和裴峻回家一說,裴峻母親和父親當晚就過來,一致表示要收季苒做乾女兒。
季苒哪有心情拜乾爹乾媽,只說以後再說。
裴峻父母就上了心,叮囑裴峻幫季苒料理雜事,裴峻也覺得之前對不起季苒,對她的事漠不關心,還真上心地幫忙。
葬禮簡單,骨灰盒送到陵園就算結束了,餘欣和朱珠本來還要請假陪季苒。
季苒拒絕了,道:“我已經經歷了一次我哥的死,我媽我也有心理準備,她死了也算解脫了!我能想得開,你們都不用陪我!讓我沉靜幾天,我就走出來了!”
餘欣和朱珠也沒堅持,季苒的性格就是這樣,說再多寬慰的話不如她自己想開。
杜振這邊,季苒也感謝了他,杜振只說了一句話:“我不陪你,但我在,只要你想訴說,都能找到我!”
裴奶奶讓季苒去家裡住幾天,季苒也拒絕了,說自己帶了孝,不方便打擾,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就這樣,季苒自己住在別墅裡,母親死了,她計劃收拾一下,還是搬回自己的公寓。
霍子寒沒能留下,季苒真的是連敷衍都不願意,葬禮當晚他本來想留下,季苒只說了你一句;“你走還是我走!”
霍子寒就灰溜溜地走了,季媽媽才死,他不願和季苒爲這種事爭執。
這兩天他也看出來了,除非實在有必要,季苒連話都不願意和他說,看到他在的地方,就走的遠遠的。
霍子寒鬱悶又無奈,感覺季苒離自己很遠很遠!
葬禮結束後,他厚着臉皮上門,想幫季苒收拾,結果裴峻請了幾個工人,幫着季苒收拾,他都沒用武之地。
他悻悻然地對裴峻道:“你還真想讓季苒做你妹妹啊!”
“不行嗎?”裴峻給了他個白眼,冷笑一聲:“託你的福,人家沒答應!估計把我也看成你的一丘之貉了!”
裴峻也鬱悶呢,雖然來幫季苒她沒拒絕,可言詞之間再沒從前對他那種隨和了,客氣的就像對外人。
請來的工人,季苒一問工費,沒等幹活就把錢給了,這說到底還不是想和他分得清清楚楚,不願欠他的情。
有這些工人幫忙,半天時間就把屋子收拾出來,季苒當晚就搬回了自己的公寓。霍子寒的東西都被她讓工人清理了出來,送到他的別墅。
霍子寒回到家才發現,不但有自己的東西,還有他聖誕節送給季苒的限量版大熊,還有那些爲了舉行婚禮給她買的衣服,大部分吊牌都掛着,動也沒動過,連同送來的,還有他爲季苒買的三個戒指。
霍子寒看見就氣得臉色都變了,這是要和他徹底分開嗎?
冷靜,冷靜……他告誡自己,她才失去了母親,別和她計較,過兩天再找她說清楚。
霍子寒把東西都收下了,那些衣服全掛到了臥室裡,這是他們的新房,季苒以前要照顧母親說不能過來住,現在母親沒了,他會讓她過來住的。
霍子寒冷靜了兩天,給季苒獨處的時間,卻沒忘記每天讓人給季苒按時變着花樣送飯。
可送飯去的人卻敲不開門,季苒一聽是送外賣的,就直接說自己沒定,拒絕開門。
送外賣的按霍子寒的吩咐放在門口,可等下午去送飯,早上送去的還原封不動地放在外面。
霍子寒一聽就急了,親自過去,可他也開不了門,指紋鎖被季苒抹了他的指紋,敲門季苒在裡面不開門。
打電話給她,她就說了一句:“謝謝你的好意,我不會餓到自己的,你帶回去自己吃吧!”
說完,季苒就掛了。
霍子寒耐着性子又給她打,季苒就不接了,任鈴聲響着聽而不聞。
霍子寒沒辦法,總不能撬開門進去吧!
他只好給陸漫打電話,讓陸漫勸勸季苒。
陸漫沒什麼好語氣:“你放心吧,我瞭解我的朋友,不會因爲她母親死了就自尋短見的!你就讓她安靜幾天,少吵她就行!”
陸漫雖然這樣對霍子寒說,還是給季苒打了個電話,季苒一聽就道:“霍子寒讓你打的吧?你放心,我不會自尋短見的!讓我休息兩天,我請你們吃飯!到時你就知道我沒事了!”
“苒苒,我知道你不會自尋短見,可你這樣呆在家裡不出門也不是事啊?以後你打算怎麼辦?”陸漫關心地道。
“出國唸書!”季苒淡淡地道:“之前就答應我哥出去了,結果被耽擱了!現在我媽沒了,我也沒什麼牽掛的,就出去呆幾年!”
“可你和霍子寒都結婚了,他會放你走嗎?”陸漫擔心地問道。
“你覺得我們的婚姻還有必要繼續嗎?漫漫,我現在一眼都不想看到他!所以走前,我會和他離婚的!”季苒道。
“你捨得嗎?”陸漫嘆了口氣,想起車禍那些照片,霍子寒出事,季苒那副絕望的樣子實在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季苒笑了笑:“因爲我愛他就捨不得他嗎?漫漫,很多夫妻不也是因爲相愛結婚的嗎?五年十年後,當初的愛還剩多少?都被時間瑣事磨滅了!我對他也一樣!就算還有一點點捨不得,出去了有了新的生活,會忘記的!”
陸漫就不知道怎麼勸了,給霍子寒回話時,就說了一句:“我幫不了你了,你自己毀了她對你的愛,能不能重建她對你的信心,就看你自己了!”
霍子寒心慌慌的,追問道:“陸漫,她到底說了什麼?”
陸漫淡淡地道:“她說打算和你離婚去國外唸書,我看她是下定決心要走了!這個城市已經沒有值得她留戀的了!”
霍子寒呆住了,還沒想好怎麼辦,第二天就聽宋闊的人說季苒把撿垃圾的叫上門,讓人家看她的傢俱,說房子賣出去就讓撿垃圾的看中什麼來搬走。
下午,中介還真帶人來看房子。
季苒要的價不高,當初買的時候就一百萬左右,房價上漲,她的房子已經值近二百萬,她要價一百八十萬,給現金就行。
霍子寒一聽就急了,讓宋闊找人去買下房子,自己陰沉着臉就找上了門。
他還是她老公不是嗎?她這樣要走也不和自己打個招呼,這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