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這做什麼?”男人危險地眯了眯眼,同樣是不答反問,棱角分明的臉上閃過一絲冷峻的肅殺,“難道王妃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麼?”
什麼意思?
蘇紫染一片茫然,完全沒搞明白他的怒火是從何而來,明明該生氣的是她不是嗎?就在剛纔他還對她“使用暴力”呢,現在卻因爲別人傷了她而生氣?或者是因爲她拒絕回答他的問題而生氣?
被她臉上無辜的表情氣得笑出來,男人冷冷地勾了勾脣,嗓音沉沉:“看來王妃果然是忘了!”
話音未落,他動作強硬地再度鉗起她的下顎,帶着冷幽氣息的龍涎香逼近而來,在她滿臉的愕然中,兩瓣菲薄而灼熱的脣便貼了上來,帶着霸道得不容置喙的意味,狠狠地撕咬着她軟糯的脣瓣。
唯有那一句隱約被風拂散,卻又分明殘留在耳邊的話縈繞徘徊:“那本王現在就讓你記起來!”
她算是知道他所謂記起的方法是什麼了!
親她?
不,更準確地說,他是在咬她!
蘇紫染雙手抵着他堅如磐石的胸膛,用盡全力想要推開他。
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男人這麼不要臉呢?他不是喜歡霓裳嗎,那他現在對她這樣又算什麼?
所有的氣息似乎都被他特有的味道攝入,鼻息、口腔之間盡彌散着一股淡淡的龍涎香,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大抵就是如此,明明只是繚繞的香氣,卻讓她差點迷失在他肆虐的殘暴中。
男人的力道本就非她所能及,哪怕是最後她發狠用上了內力,而他僅僅只是蠻橫地攬着她讓她緊貼在自己身上,她依舊沒能成功地將他推開。
嘴脣被吮得發麻,甚至帶着一絲刺痛感,而他靈巧溼熱的長舌起初還只是在齒根處輾轉徘徊,後來卻又直直地鑽了進去,****啃咬着她脣齒口腔間的每一寸柔軟
。
心中愈發羞惱,蘇紫染兩頰通紅,猛地提勁於掌心之間,內力凝聚成風,大力一掌拍了出去。
不意她會如此,男人胸口正中一掌,身形一晃,悶哼出聲。
幸而她下手還算留情,否則這麼直接得沒有任何抵禦的一掌過去,哪怕是高手也定會受傷不淺。
“蘇紫染!”男人冷冷地瞪着她。
她亦是毫不示弱地回瞪過去,手心緊緊地攥着,語氣恨恨:“王爺能不能別用這種口氣叫我的名字?敢問我今日又是哪裡做錯了,竟惹得王爺如此生氣?若真的是我之過,王爺儘管罰我就是,爲什麼要用這種……”
她抿了抿脣,闔了眼簾又再度睜開,話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這一生,她已經修煉得刀槍不入,卻唯有他,是她心底深處的一道破損殘垣,輕易碰觸不得。哪怕是他本人,也不能用這種方式玩弄她的感情!
他可以不喜歡她,她也沒打算去求得他的喜歡,可她好不容易纔築起了堅硬的心牆、她好不容易纔一次次地告訴自己她不喜歡君洛寒、她好不容易纔可以無視他對霓裳特有的溫柔,他又憑什麼以如此簡單粗暴的方式來瓦解她所有的好不容易?
“難道王妃覺得自己沒有錯嗎?”男人鳳眸直直地凝着她,冷哼一聲,“就在剛纔、就在本王的眼皮底下,王妃還敢與別的男人拉拉扯扯、摟摟抱抱,若是出了這王府,王妃又當如何?”想起她與容恆一起進過青樓的事,他心中的怒火便燃得更旺。
“我已經說過,事情不是王爺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
蘇紫染無力地嘆了口氣,她根本無法和他解釋到底是哪樣——因爲她無法將齊正中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他,自然也沒有辦法告訴他容恆騙她的事。
她發現自己雖然喜歡這個男人,卻沒有辦法與他推心置腹,這也就是爲什麼她在發現容恆欺騙她之後會這麼生氣,因爲她是真的把容恆當成了朋友,哪怕最初只是想要利用,可在逐漸相處的過程中,她卻是真心結交
。
“王爺若是不信就算了,我無話可說。”
男人怒極反笑:“蘇紫染,你是不是吃準了本王不會拿你怎麼樣,所以纔敢這麼肆無忌憚?”
她搖了搖頭,明顯是不贊同:“王爺想怎麼處置我還不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相對的,我又怎麼敢在王爺面前放肆?”
“好,你最好記住你今日說的話,也記住你自己的身份!”像是怕自己表達得還不夠清楚,他頓了頓,又補充一句,“你是本王的女人,決不允許和其他男人有任何牽扯!”
她彎了彎脣,長而濃密的羽睫如蝶翅般忽閃幾下,淡淡地垂下眼簾,笑而不語。
男人一拂袖袍,憤然轉身,剛剛邁開腳步卻又忽地頓住身子。
“跟本王走。”
他背對着她,所以她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是不由詫異猜測,此時此刻,他會讓她去哪裡?
男人不再言語,也不管她有沒有跟上,似乎有那個自信她一定會服從他的命令一樣,徑直翩躚拾步。
蘇紫染撇了撇嘴,嫌棄地白他一眼,卻還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要是可以,她也不想這麼沒骨氣。可他既然特地停下來要她跟上,那一定有他的原因,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忤逆這位大爺得好,免得又遭受到什麼非人的對待……
沿着去墨軒閣的路走了許久,她微微怔忪,不知道這男人究竟想幹什麼。
直至走進書房,他依舊一言不發,只是身影忙碌地似乎在找什麼東西,她只好安靜地立在一旁看着他動作
。
過了許久,大約是找到了,男人眸色一亮,迅速將那黑色雕花的檀木匣子打開,從一堆小玉瓶中擇了一個出來,碧綠通透,煞是好看。
擡眸,神色轉而恢復平靜,淡淡地朝她道:“過來。”
蘇紫染輕移蓮步走了過去,腦中出現過各種各樣的猜測,卻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在下一秒抓起她的手來,溫熱的觸感讓她指尖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觸電般地想要縮回手,卻被他大掌攏住,動彈不得。
她驀地惱了,難不成讓她走了那麼遠過來就是想將方纔清風居的那一幕重演一遍?
卻聞他嗓音低低地道:“若是不想廢了這手,就別亂動。”
她一怔,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難道她繼續亂動他還會廢了她的手不成?
男人連頭也不曾擡一下,用力將她緊攥的五指掰開,右手拇指祛了那小玉瓶上的蓋子,徑直將瓶裡的東西往她手心裡倒。
粉末狀的東西帶着一股沁人的涼意直鑽心脾,在這酷暑夏日,竟讓她有種透心涼的感覺。看着那道傷口上糊滿了這種白色粉末,蘇紫染眸色輕閃,如果說她剛纔還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那麼現在她知道了。
特意讓她來這裡,就是爲了給她上藥麼?
雖然對於這奇怪的傷口來說,他的藥也不見得有效,卻讓她心裡有股淡淡的暖流涌動。
只是在眼下這種奇怪的氛圍中,她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說謝謝,遂抿了抿脣道:“其實王爺不必如此費心,這小小的傷口,我自己可以料理。”
說完她就有種想扇自己兩巴掌的衝動。
男人擡起她的手,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微微一哂:“若是不出本王所料,這傷口應該不是第一天了吧?”
蘇紫染一怔,突然有種被人撞破醜事的窘迫感
。
似乎也沒打算讓她回答,輕輕地在她手心吹了兩口氣,溫熱的呼吸撓得她麻麻癢癢,他又問:“怎麼弄的?”
“使剪子的時候不小心劃……”
“你當本王是三歲小孩呢?”話未說完,就被男人冷嗤着打斷。
這一回,他幽潭般深邃的鳳眸徐徐一擡,終於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目光盯得她極是不自在。就在她險些被他這視線逼得無所遁形打算招供的時候,他卻又緩緩垂下眼簾,繼續往她傷口上撒藥。
蘇紫染驀地鬆了一口氣。
只是懸起的心還未來得及完全放下,男人又扔下了一顆重磅炸彈:“你可知道這傷口爲何不見好?”
她眸色一閃,心中大爲詫異,難道他知道?
偷偷朝他看了一眼,卻見他神色如常,與往常無二。
遂無奈地搖了搖頭,誠實回答:“不知。”
“造成這傷口的利器是千年玄寒的材料所制,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你這樣體質偏寒的。”男人一邊解釋,一邊終於放開了她,將小玉瓶塞到她沒有受傷的那隻手中,轉身去收拾方纔拿出的匣子,“你該慶幸,若是這傷口再大一些,你的寒症恐怕又得發作了。”
手背上溫熱的觸感不再,蘇紫染恍惚了幾秒,很快又回過神來,搖了搖手中的小玉瓶,笑道:“那這麼說,王爺給我用的就是靈丹妙藥咯?”
“也不算靈丹妙藥,只是比較特別的驅寒之藥罷了。”
“驅寒?”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她低聲輕呼,“那爲何它的觸感這麼……”
簡直涼到心尖兒上去了好不好!
男人低低一笑:“或許這就叫以毒攻毒。”
她嘴角抽搐兩下,突然有些後悔接了這男人給的藥,除了驅寒,這藥該不會還有什麼旁的副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