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不在了,眼前的這個屋子裡除了我以外別無他人。
我感到頭有些痛,整體感覺就是頭暈噁心,根據我之前練格鬥的實戰經驗來看,我應該有些輕微腦震盪,那感覺就好像實戰中被人重拳KO了一樣難受,看來砸在我後腦的那一下夠狠的。
我曾經看過一個說法是,用力砸到後腦上使人暈過去和致人死亡的力道是一樣的,也就是說後腦挨一下是死是活完全是一個隨機事件。
好吧,面對這樣的一個活死人橫行的世界,我也不知道活下來是不是幸運,我苦笑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就當上帝擲骰子的時候我走了狗屎運吧。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的手腳竟沒有被捆,我又試着動了動胳膊,除了有些痠痛外感覺還行,看來我除了輕微腦震盪以外沒什麼其他大礙,我側過身子,用手支撐着地面慢慢站了起來。
一站起來我就感到頭暈目眩,我記得之前有一次和人實戰對抗,那傢伙有一米九,還經常打籃球,身子結實的像頭牛,散打的格鬥式一架,身高和我差不多,這是一個什麼概念,就是他的前手拳,也就是左手,擺好格鬥式以後位置出奇的靠前,我和他對戰就發現如果我想擊中他,我自己的臉得先撞到他拳頭上,那次對抗的結果就是第一回合我就被一記重拳KO,之後連着一個禮拜的時間我都能感到現在這種頭暈目眩。
後來我倆成了好朋友,據他所說他還是少數名族,當時我的一個想法就是真是民風彪悍啊。
我揉了揉太陽穴,把這些胡思亂想的情緒扔到腦後,開始觀察我的處境,首先很明顯,我的所有武器,包括步槍、刀子都已經被人拿走,揹包更是不知所蹤,而且顯然他們搜過我的身,想到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用手猛地往褲子口袋裡一伸,媽的,他們把那塊硬盤也拿走了!
我恨恨的咬了咬牙,心說不論是什麼人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壓了壓心頭的怒火,我開始繼續觀察周圍的環境,我現在矗在一間十幾平米的賓館房間裡,房子裡沒有牀,其實除了我和不算白的牆壁以外空蕩蕩什麼都沒有,而我,此時正站在原本是牀的地方。
我看了看,這屋子沒有對着街道的窗戶,像這種屋子的價錢肯定上不去,因爲採光不好。頭頂的屋燈開着,淡黃色的燈光打出來,使得整間屋子呈現出一種柔和的病態美,看上去有種不合時宜的安逸。
我在屋子裡走了走,發現這就是一間很普通的旅店套房,只不過所有的傢俱都被搬走了,我這麼判斷的理由是原本放傢俱的地方的牆看起來比其他地方要白一些。
一進房門的右手是一間洗手間,洗漱臺上的自來水還能放出來,我趴在臺子上用手接着水洗了把臉,冰冷的水一撲到臉上我就感到精神一震,頭暈的不適感也少了很多,我注意到洗漱臺上還有塊香皂,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留下的。洗漱臺的上面是一面圓鏡,由於長時間沒人擦洗已變得模糊不堪,我用手抹了一把,看到了鏡中的自己。
說實話我已經快要不記得自己長什麼樣了,上次照鏡子還是兩天前從家出來找汀兒時,現在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想起了基督山伯爵從紫杉堡裡逃出來以後第一次看到鏡中自己的樣子。
鏡子裡的我有些消瘦,顴骨比原來要明顯突起一些,整體氣色還行,就是臉色稍顯蒼白,總的來說看上去還不錯,我輕輕撫了撫頭髮,嘆了口氣,心愛的人不在身邊,再精神又有何用?
洗完了臉我回到了屋子中間那塊空出來的地上盤腿而坐,平靜了一下心,我得考慮接下來該怎麼辦。
先看看自己有什麼,我環視了一週,空蕩蕩的屋子裡除了我以外什麼都沒有,我除了身上的衣服還在,其他的東西都被扒了個精光。
突然我想起了胖子,想到胖子我一下就從地上蹦了起來,一拍大腿,心想,“靠,頭一暈把胖子都給忘了,也不知道他的病怎麼樣了。”
一想起胖子還帶着重病,我這心可再也平靜不下來了,不行,我得想辦法找到胖子。
要想找胖子就得先出去,可我現在手無寸鐵,連把我關在這裡的人是誰、有多少都不知道,且不說能不能弄開那門,就算出去了我又能活着走多遠?
想的這我又是一陣無力,在這種情況面前,空有一腔熱血的強幹,除了爲這個悲慘的世界多添一具永久撲街的屍體外沒有任何意義,我得想個辦法把自己的劣勢變爲優勢!
可任何改變都要有改變的資本,我現在一無所有,有什麼資本呢?
突然我靈機一動,有了辦法,一無所有就是我的資本!
有了對策我精神又是一震,貼在門上仔仔細細聽了會兒,外面並沒有什麼聲音,我返回來在屋子裡四處走了走,活動了活動全身的肌肉和關節,在那一刻來臨的時候我必須處於最佳狀態,很快我就感覺身子慢慢熱了起來,試着做了幾個後旋踢,我又是一陣旋轉帶來的頭暈,不行,還是得悠着點。
做完了這一切,我就地往地上一躺,開始閉目養神。
外面的人既然把我關在這裡而不是扔出去喂活死人,顯然對於他們來說我是有價值的,一個有價值的人永遠不會被白白餓死,我只要等,一定會有人來看我的情況,到時候我再想辦法挾持住送飯的人,我想一個一無所有的人所能展現出來的瘋狂一定能爲我爭得些什麼,至少我得知道胖子的情況!
就這麼幹!
於是我躺在地上開始了等待。
當你開始等待時間的時候,時間會變得漫長的可怕,那種感覺豈止是煎熬,簡直就是煎熬!
我現在躺在地上就是這種感覺,我在想胖子不知道怎麼樣了,他的病拖着會不會危及生命,看胖子那樣實在病的不輕,一會兒又想到鐵哥和剛子在後面頂着活死人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危險,再後來又想起先於我們到達賓館的老李和阿豪。我是越想越着急,越想越惱火,真想一個翻身起來踹開門就出去,可我最終還是壓住了衝動,靜靜的躺在地上等待時機的到來。
漸漸我有些懷疑會不會把我關在這裡的人已經離開了,或許他們知道了三天以後生化小隊即將對萊肯進行徹底的清洗,收拾東西趕往城市邊緣,匆忙中忘記了角落的房間中還關着一個人。
一想到這我額頭上汗都出來了,如果說我被人關起來,那樣至少我還有個伴,如果從今以後我只能靠自己一個人,獨自去面對活死人羣,我實在難以想象那樣的生活有多麼艱難。
最終我還是壓抑住了那令人窒息的想法,告訴自己安心等待。當你專注的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注意力高度集中下有一方面的感官就會變得非常敏銳,我躺在地上閉起雙眼,努力平靜自己的心,漸漸的我就感覺聽覺越來越靈敏,心一平靜下來竟聽到了一些細小的聲音,那聲音是從牆角方向傳來的,我立刻意識到,這屋子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有人在隔壁說話!
聽到人的聲音我身子一震,至少說明這裡除了我還有其他人存在,我忍着狂跳的心,一翻身起來,慢慢摸到牆角,把耳朵貼在牆上仔細聽了起來。
畢竟是賓館,隔音效果也僅僅是不大好而已,我貼到牆上一聽,好像除了自己心跳的咚咚聲外又沒什麼其他聲音,我心想難道是我幻聽了?
我一想不會,剛剛我聽得很真切,牆角處分明傳來了細小的說話聲,我吸了一大口氣屏住了呼吸,凝神再聽,這回,我再一次真真切切的聽到了人交談的聲音,而且出我意料的是,他們正在談論胖子的病!
我聽得不大清楚,只能斷斷續續的聽到一些隻字片語,我能感覺到說話的人情緒很激動,因爲我聽到的全是他因爲情緒激動而不自主說話聲音變大時吐出的字,聽起來像是在爭論。
“不行,不能讓他去!”
……
“藥都用完了!”
……
“他會死的!”
……
什麼,胖子會死?我一聽這話心一陣亂跳,胖子的病真的嚴重到危及生命的地步?
我一下子坐不住了,張口就準備大喊。
可就在我要喊出聲的時候,門外由遠及近響起了腳步聲,我立刻反應過來,我等待的時機,終於來了!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一翻身躺到屋子正中央,靜靜等候房門的開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