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好死了,他短暫的一生裡,全在算計和被算計之中度過,丟掉了真正的自我,也弄丟了自己真正愛着的人。
千語醒過來也只是事情發生後的短短五分鐘,鄭姨當場暈了過去,幸好就在醫院裡所以搶救及時。
一切都混亂而悲傷。
兩天後,鄭好的姑母來到j市把鄭好的骨灰帶回老家安葬,而鄭姨卻因爲還在住院而未能同行,千語支撐着虛弱的身體寸步不離的陪着鄭姨。
至於其他的事情,都由霍展澤一手包辦。
別一邊聽到鄭好去世的消息,陸太大吃一驚,她首先想的是,如果鄭姨在悲傷過度的情況下,會不會一時心軟,把她給賣了。
那傭人立刻說由她去把那包藥給消毀,這樣到時候,就算她說出去,也是口說無憑。
鄭太心想這是個好主意,便讓那傭人快點去做。
沒想到那傭人去偷藥,並把藥給消毀的整個過程,都被躲在鄭好臥室裡的馬律師用手機偷偷拍了下來,這幾天鄭姨雖然病得有些神志不清,但姓馬的還是賴在她家裡不肯走,一是沒有住處,第二,這房子不久的將來就會面臨着折遷,到時候會有一筆補償款。
沒想到他在翻鄭好的臥室,看有沒有什麼值錢東西的時候,家裡竟然有人偷偷開鎖進來,而且這人他見過,就是陸太的貼身傭人,於是便不動聲色的,用手機在門縫裡把那傭人所做的事情全部偷偷拍了下來。
一個星期後,鄭姨從醫院回家,她一瞬間蒼老了許多,頭髮花白過半,在千語的陪同下走進家門,竟然看到馬律師還賴在沙發上看電視,這些天都沒去醫院看她,她心裡本來也沒有他了,沒想到竟然還賴在這兒。
想想兒子多半就是因爲那天晚上回到家裡看到這姓馬的在,所以纔會發火導至傷口再度發炎,鄭姨氣血虛弱的指着他:“你給我滾。”
馬律師不要臉的一抑頭:“憑什麼,我還告訴你,老子就不走了,我一輩子都賴在你的家裡,因爲我今天的下場,全是你害的,要不是你讓我幫着你害淩小姐,我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嗎?”
“你……。”鄭姨差點一口氣噎不上來。
千語連忙輕輕幫她拍着背,說起以前的事情,大家心裡都萬分不好受,可這姓馬的也太無賴可恨了,千語也不想跟他多說,拿起電話:“警察同志,我們家有個無賴,只是朋友而已,現在他賴在家裡不想走,麻煩你們過來一趟。”
“好好好,你把電話掛了,我走還不成嗎?”馬律師見千語報警他只能投降,若是再在警察局裡留下案底,那他以後要找份工作更難了。
千語掛了電話:“那還不快點走?”
“走可以,但是我和你姨畢竟好過這麼一場,你能不能讓我跟她單獨說兩句話?”
千語看了鄭姨一眼,她雖然臉色蒼白,但也沒有反對的意思,便獨自轉身進了自己的臥室。
“來來,小鄭,你先坐。”等千語進去後,馬律師立刻換了副嘴臉,站起來去拉鄭姨的手,鄭姨恨恨的抽回自己的手。
“有什麼話快點說。”
“我給你看樣東西。”馬律師拿出手機,把前幾天他拍到陸太的傭人來家裡消毀那包藥的視頻播放給她看,然後小聲的:“看到沒有,我們可以利用這個視頻,去敲詐陸太一筆,你覺得怎麼樣?”
鄭姨看着馬律師,咧嘴笑了一下,笑得多麼淒涼,連眼淚都笑出來。
“姓馬的,我已經連兒子都沒了,還不夠糟報應嗎?這種害人的事情,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要害誰是你的事,你給我滾……滾……。”
“你瘋了?”馬律師不可思意的看着鄭姨又吼又叫。
千語聽到鄭姨的叫聲連忙衝了出來:“你快走,別再來刺激我姨,否則我真的報警了。”
“你們……你們都是一窩瘋子,幾個星期以前,還鬥得你死我活,現在全都瘋了。”
馬律師悻悻的走後,千語連忙給鄭姨倒了杯水:“姨,你別跟他生氣,不值得,以自己的身體爲重。”
鄭姨難受得不能自己,這個家,有太多鄭好的影子,以前閒他老是打遊戲家裡很吵,現在,突然覺得那是多麼美妙的音樂。
“千語……姨真的好後悔……。”鄭姨捶着胸哭倒在千語懷裡,沒有兒子的未來日子裡,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千語何嘗不難受,這個家,沒有了鄭好,突然變得空蕩蕩起來。
後來的兩天,鄭姨一直躺在牀上,吃得也少,千語怎麼開導她都是渾渾噩噩的,不怎麼願意跟她說話。
幾天後,姑母再次從老家趕來把鄭姨接走,說接回去修養一段日子也許就會好一些。
等送鄭姨和姑母上了火車後,千語開始回到公司上班。
這段日子,摸糊得像一場夢,一場不堪回首的惡夢。
……
當她第一天出現在公司門口時候,那麼巧,就遇到了陸漫玉,經過那一天在機場的爭執後,陸漫玉現在看到她,連裝客氣都不想了。
她挺着微隆的肚子走過千語身邊,故意狠狠的撞了她一下不算,還倒打一耙:“喂,凌千語,你瞎了,沒看到我懷孕了嗎,你這麼故意來撞我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千語無奈的不想跟她發生爭執。
“撞了還說沒有,心可夠毒的。”
周圍上班的同事都對她指指點點,千語對於陸漫玉的漫罵,只是無奈而自嘲的苦笑一下,轉身走進了電梯,就在關上電梯門的時候,看到那邊總載專用電梯裡,霍展澤正目光深邃的看着她。
可看着她又能怎麼樣,所有的委屈和嘲諷,不是都得她一個人來受。
她垂下眼瞼不去看他,等電梯門關上緩緩上升時,壓抑不住眼睛痠痛。
突然覺得一陣噁心,說不上來,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
剛下電梯千語便往衛生間裡衝,怕其他同事看到不好,她進了一間格子間裡,乾嘔了一下,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就在這時候,洗手間外面走進來兩位女同事,大概並不知道千語就在格子間裡。
兩人開始閒聊,一會兒後,突然把話題一轉:“哎,聽說沒有,前不久凌千語在候機室裡被陸漫玉打了。”
“啊,還有這事兒。”
“當然有,當時小麗不是休假嘛,她恰好準備坐飛機出去,沒想到會看到這麼刺激的一幕。”
“不是吧,爲什麼打啊?”
“這你還不知道嗎,前兩天老總帶着她去杭州出差,你想呀出去住一晚上,又是孤男寡女的,能幹啥?如果我是陸漫玉,我何止打,比這更狠的事情我都做得出來。”
“真噁心,這凌千語看上去清清純純的樣子,在人背後,他媽的也就是一個下賤的小三,也不想想自己,霍總會喜歡她嗎,不過是玩玩罷了。”
“這就叫又當婊子,又立貞節牌坊,憑着自己那幾分姿色,想爲自己套點錢唄!”
“哈哈……。”
千語站在格子間裡,青白的指尖緊緊按在胸口上,難受得快要無法呼吸。
那兩個女人還在不停罵更難聽的話,千語深吸一口氣,收拾起軟弱的情緒,驀地打開格子間的門挺身走了出去。
“呃……千語……。”兩個女人同時愣住,都嚇得不知所措,表面上,她們還是有點害怕她的,因爲看了太多霍天成和霍總給她的特殊待遇,沒想到在背後發發勞騷,竟然全都被她給聽到了。
一人連忙說:“千語,我們剛剛說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我們也是聽別人說的。”
千語冷冷一笑,目中無他的走到洗手檯前洗手,這兩個女的連忙互相使個眼色,稱機跑了出去。
指尖的冰涼在漫延,只到這時候,千語才覺得眼睛一酸,她想哭,可是……她懦弱給誰看。
……
“趙秘,她爲什麼還沒有上樓來?”一直到九點鐘還沒有看到每天必備的咖啡,霍展澤擰眉,不是已經看到她今天回來上班了嗎?
“我這就打電話下去問。”趙秘連忙轉身。
“算了。”又被身後冷沉的聲音叫住:“也許她累了,讓她好好休息吧。”
修眉微皺,昨天晚上,陸家三口到達霍宅商量事情,說陸漫玉的肚子越來越大了,什麼時候先把婚給訂了。
五個月,必須得五個月,他才能知道陸漫玉肚子裡的,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而且……他還有更大的計劃必須得再忍一忍。
正在沉思,趙秘進來說:“陸小姐上來了。”
“展澤,我在樓下等了你一會兒,怕你公事忙,所以沒有打電話給你。”陸漫玉緩緩的走進來,才微微隆起的小腹讓她那麼的小心翼翼。
“沒什麼事,可以走了。”他勉強自己微笑一下。
今天應老爺子的要求,他必須做到一個男人的責任,陪她陸大小姐去做孕檢。
“哎,等一下,我要去跟天成說點事,你陪我去。”電梯下降時,陸漫玉突然說。
她想玩什麼花樣他會看不出來,霍展澤重新按下電梯,冷冷的:“可以打電話,又或者,你真有那麼多話想要跟他說,我這就安排他陪你去。”
“呃……不是,我沒那個意思。”陸漫玉連忙綻開笑意,心裡真恨,又錯過了一次向凌千語顯耀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