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冬和洛水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往營帳走,實際暗中小聲商量對策。
忽然,洛水清停下腳步,面帶怒容,擡起一腳將丁冬踹倒在地,然後指着丁冬大罵一句:“無恥!”假裝起爭執,這就是他們的對策,既能將義軍吵醒,又不會打草驚蛇。
丁冬在地上揉了揉屁股,心中暗想:“這一腳你踢得可真夠實在的。”
洛水清看丁冬苦着的表情,心知這一腳踢狠了,有一點點後悔,但心中更多的是得意。她暗想:“既然是演戲,那就一定要演得像一點,尤其是這種武打戲,必須力求拳拳到肉,招招見血。”她看丁冬只是揉屁股,知道這一腳是到肉了,只是這一招卻沒見血,不免有些遺憾。於是上前一步,擡腳向丁冬臉上踹去。
丁冬見面前飛來一腳,連忙躲開,不免有些惱火,並懷疑對方是不是打上了癮。
一腳沒踢中,洛水清笑了笑,小聲道:“還挺能躲的嘛。”說完,緊跟着上去又要擡腿,把丁冬嚇得一個跟頭翻了起來。她的這一腿是虛招,實際她早已右手握拳,等着丁冬送上門。
“嗵!”丁冬腦袋中了一拳,再次被打翻在地。
丁冬怒了,因爲被打疼了,腦袋一熱,從地上一個骨碌爬起來,向前大踏一步,揚起碗大的拳頭就要向洛水清當頭砸落。
洛水清不退反進,叉腰挺着胸脯上前一步,大聲道:“打啊!你打啊!”這樣子像極了罵街的潑婦,真不知道她是從哪學的。
丁冬的拳頭終究沒有砸下,但他沒想到,洛水清趁機又給了他一招。
兩人的吵鬧,先是引來了守夜的將士,接着吵醒了所有睡熟的義軍。所有人都是罵罵咧咧的,揉着睡眼惺忪,從帳篷內走出來,互相詢問吵聲的源頭。
馬有生得知是洛水清和丁冬在打架,頓時大怒,叫人將丁冬和洛水清綁了,推進了自己的帳篷,然後讓其餘的將士各回各處休息。但是,經兩人這麼一鬧騰,誰還睡得着?
“把他倆留下,你們都下去吧。”馬有生揮揮手,讓押着丁冬與洛水清的四名親兵退了出去。
馬有生瞥了丁冬和洛水清一眼,沒有說什麼,繞到一張簡單的木桌後,抄起桌上的水壺猛灌了一口。
沒一會的功夫,徐真掀簾進來了。他看到地上被綁着的丁冬和洛水清,笑了笑,連忙上前給兩人鬆綁。
“你倆可真夠激靈的。”徐真開口說道。
“軍師你都知道了?”洛水清驚訝的問道。
“你問丁冬我們以前是做什麼的?這種傳遞信號的方式,在我們那早就過時了。”徐真笑道。
丁冬揉了揉被勒紅的手腕,瞪着馬有生問道:“你們知道,還綁我和水清幹嘛?”
“陪你們一起演。”馬有生若無其事的說道。
“大陣長,我已經暗中派出弟兄們去查了。”徐真向着馬有生行了一禮。
馬有生點頭道:“軍師有勞了。”
“接下來幹嘛?”丁冬愣愣的問道。
“等!”
衆人等了半夜,派出去的人才陸續返回,但是無功而返。
這一夜,在不安的氣氛中度過。
又行一日,義軍們依然沒有穿過常青林,只好繼續野營。
這一夜,馬有生在徐真的建
議下,增派了夜巡兵的數量,並安排每一個時辰換一次崗。其餘將士被要求武裝不離身,和衣而睡,不給暗中埋伏的敵軍任何可乘之機。
但是,該來的總該會來。
當夜亥時,天空中炸開一片絢麗的彩色光芒,同時帶來清晰的炸響聲。響聲之後,在林中暗處,無數飛箭帶着火苗和哨響如暴雨般灑向義軍大營。
夜巡的義軍將士中有許多人沒來及反應,便被亂箭射成了刺蝟。被驚醒的義軍將士紛紛抄起武器衝出營帳,進入戰備狀態。弓箭手們則以最快的速度找好對方進攻的死角,伺機搭弓射箭,給敵方以還擊。
亂箭是從四面八方射出來的,因此很難估算出敵軍的大致數量,所以馬有生不敢輕易派兵深入。
雙方你來我往的竟然射了大半夜,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常青林才安寧下來。
經初步統計,義軍傷亡數十人,而對方傷亡人員的數量卻無法得出,因爲義軍們只找到遍地的箭矢,被燒成焦炭的草木,卻未找到一具敵人的屍體,這讓徐真懊惱不已。
雖然懊惱,但徐真很冷靜。算算路程,再有半日就能夠穿過常春林,到達臨海平原。臨海平原地域廣闊,地勢平坦,不像常青林,其中處處參天古木,遍地雜草荊棘,遮人視線,阻人腳步。他堅信,只要到了那裡,大軍必可橫行無阻。
但是,義軍僅剩的這半日路程走得卻並不太平。
義軍們小心翼翼行進,舉着盾牌,時刻警惕着隨時可能從暗處射出的冷箭,卻不想,走在最前面的幾人踩上了被落葉覆蓋的套索,驚叫着被倒掛到了樹上。下一刻,數根一人抱的大圓木從天而降,落到人羣中,當場砸死砸傷數人。
正在義軍們慌亂的搶救傷兵的時候,林中“咕咕”聲四起。這似乎吹響了敵軍伏擊的號角,奪命的箭雨撲灑而至,將林中密集的義軍當成了活靶子。
“不要亂,每小陣獨立組成防禦陣型。”馬有生的聲音遠遠傳開,使本已開始慌亂的大軍頓時穩定了下來。
小陣獨立防禦陣型,是武元齊陣中陣的初步嘗試,專用於中敵軍伏擊時使用,可以最大限度的使人員傷亡降至最低,也可靈活的將所有小陣以最理想的方式整合成大陣防禦陣型。
丁冬被幾個盾牌手護在最中央,耳聞箭矢射中盾牌的“叮叮噹噹”聲,恨得牙根直癢癢。
這種被蒙着頭打的感覺十分不好受,丁冬此時恨不能推開周圍像龜殼一樣的盾牌,衝出去,翻出那羣猥瑣的敵人,真刀真槍的砍他個血肉模糊,方解心頭之恨。
“中陣長以上軍官所在隊伍,馬上集中過來開會!”
“開會?開毛會!”丁冬雖然這樣咒罵着,卻沒敢造次,還是老老實實的在周圍將士的保護下向着馬有生所在位置緩慢的移了過去。
會議由徐真主持,很簡短,主要是安排接下來的軍事部署。
當徐真表情凝重的做完部署後,所有與會的將士頓時吵成了一鍋粥。此時,敵人的攻擊漸漸弱了下來,世界清淨了不少。
“下面各回各的位置,以號角聲爲令,都聽清楚了嗎?”衆將士雖多有異議,但軍令如山,誰也不敢造次,有話也只能憋回去。又過了一會,敵軍的箭矢開始稀落,徐真適時派人吹響號角。
號角即爲軍令,義
軍們收回盾牌,抄起武器,咆哮着向四面八方散涌而去。
這就是軍師徐真的計劃,化整爲零,分散突圍。
第一軍中的主要軍事將領,大部分都是馬匪出身,最擅長帶領小股兵力,於荒郊野嶺與敵人打游擊。這一計雖然看似險象環生,而實則開拓出了對義軍更有利的局面。
丁冬帶領的是一個百人的中隊,這一百多人大多數是剛剛入伍不久的新兵,還未經歷過血與火的洗禮,缺少的是經驗與沉穩老成,富裕的是滿腔熱血與不滅的激情。
這些小夥子對於丁冬十分崇拜,暗偷春城,單騎闖營,刀斬雙將,飛奪九齒等事蹟被他們傳得神乎其神。丁冬對於這種感覺很享受,興致來了難免會添油加醋的講自己的經歷,引來小夥子們更大的崇拜熱情。
“大陣長,你快來看,這是什麼?”前面探路的小兵忽然大聲喊道。
丁冬領人趕過去,發現在一片亂草叢中,有一堆破爛的木質零件,有斷弓,有木輪,誰也搞不清楚這東西原本的樣子和功能。
就在丁冬皺眉沉思的時候,忽然一個小兵興奮的說道:“我知道了!之前咱們被偷襲,敵軍應該就是用的這個東西。”
丁冬頷首,深覺有理,但他心中此時卻開始不安。
看來,海神軍不止有鐵甲戰車,還有更多不爲人知的其他高殺傷力武器。這一次的南征,恐怕會很吃力。
想了一陣,丁冬忽然感覺眼前一亮,一個想法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引誘着丁冬決定大幹一場。
“喂!”丁冬一擺手,本來正喧鬧的小兵們立刻靜了下來,齊齊的眨巴着眼睛望着丁冬。
丁冬環顧四周,滿意的點了點頭,tian了tian乾裂的嘴脣,清了清嗓,開口道:“從目前咱們義軍的遭遇來看,敵軍的實力應該遠超咱們的想象。咱們兩萬多人,竟然連敵人的面都沒看到,就被打得散成幾百路,抱頭鼠竄,這傳出去絕對會被人笑話死。”
小兵們深以爲然,一個個氣得握緊了手中的兵刃。
丁冬頓了頓,繼續道:“敵軍打錯了算盤,我們有足夠的理由讓他們知道咱們並不是好惹的。”
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們被丁冬三言兩語便給煽動得“嗷嗷”直叫。
“大陣長,你就說吧,你想大家怎麼幹?我們跟着你幹!”中隊長大聲說完,其餘將士們紛紛揮着兵刃稱“是”。
望着可用的士氣,丁冬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他忽然狡黠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壓低聲音道:“從現在開始,所有人聽我指揮。”
“是!”小將士們驚飛一羣鳥雀。
“所有人現在開始,速速隨我,進山打獵。”丁冬大聲道。
小將士們聞言,面面相覷,都以爲是自己聽錯了,直到聽丁冬又說了一遍,才反應過來丁冬說的話。
這一次,小將士們不幹了,吵吵鬧鬧的問丁冬原因。
丁冬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故作神秘的笑道:“明天天亮前,你們要是能收穫一百隻以上的獵物,我就告訴你們我的計劃。”
此時,在常春林的另一個位置,一個滿臉鬍子,赤裸上身的壯漢,正領着一羣身着舊帝國軍甲的戰士,持着沒附強的武器,個個滿臉煞氣,向着剛剛有鳥雀被驚飛的方向,急行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