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八世的反應是,看了看周圍:“……”
又一個聲音響起:“我的國王,約克大主教此言差矣……簡直不知所謂。據我所知,您的投資是爲了購買戰艦,現在戰艦可還沒見到呢。”
沃爾西辯解道:“白金漢公爵,您可能誤會了,我可不是爲了勸說國王撤資。”
亨利八世心裡有些火大,不過他還是溫和的說道:“沃爾西,有事回去再說吧。”
白金漢公爵輕笑一聲,嗓門挺大:“我的國王,請您寬恕約克大主教吧,畢竟他只是個屠夫的兒子。”
主教臉都漲紅了。敢這麼打他臉的,也只有公爵這種級別了。
約克大主教就是亨利八世提拔的“底層”。
這位主教的傳聞馬修聽過很多次,據說很有學識。他懷疑,亨利八世想通過重用出身卑微僧侶,反過來控制天主教在英格蘭的勢力。
當然,你也可以理解成虔誠。畢竟讓修道士們進入國王領主的宮殿是慣例。
這是不是互相滲透?
但身在其中的人,總會有自己的選擇的。
馬修對於這些公爵主教未來的命運只有模糊印象。
不過,底層的下場最後好像都不太好。他看了看白金漢公爵,這中年帥哥正抱以和善的微笑。
馬修登時瞭然,他這是出於貴族間的同仇敵愾,可惜他記得,很多貴族的下場似乎也不太妙。
馬修一邊微笑,一邊心想,你們爭來鬥去,關我屁事?
這兩棒槌忽視了今天的主題,政治能力都特麼不及格。亨利八世在意的是英格蘭的臉面,要向各國表現一下他君臣和睦,團結一心,火炮犀利。
馬修一個字都沒說,他只是示意了下外面。用肢體語言準確無誤的表達他的看法。
亨利八世登時覺得,還是馬修靠譜點。可惜,這樣有理論有覺悟的人太少了。
白金漢公爵覺得,這小子顯然已經收到了他的善意站臺,正在提醒他見好就收呢。
沃爾西卻對馬修的表現有些意外,他刻意的針對,何嘗不是嫉妒呢?不過,這人介意的,居然是各國使臣的在場?吵起來會讓大家沒面子?
他瞟了一眼亨利八世的臉色,立刻醒悟閉嘴了。卻又忍不住看了這錫利羣島男爵一眼。
這邊消停了,可惜場上的神經病卻出了狀況。
能在幾百號各國貴族高官各色人等面前大出風頭,纔是“專員”最滿意的地方。
表現欲爆棚的人會幹些什麼蠢事?
炮兵們已經把火炮拖走。偏偏某人要來個謝幕。
總之這忘乎所以的傢伙忘了手上的火把,在歡呼聲中來回走動致意。這是違反測試安全規定的~火源必須第一時間妥善處理。然後不出意外的,意外引燃了附近剩餘的一袋火藥。
一陣火光後,“專員”渾身黑漆漆,他的帽子在半空飛舞,煙霧升騰中,他倒下了。
現場一片譁然,還有人肆意的放聲大笑。
亨利八世扶額,馬修覺得臉上肌肉都有些僵硬。
衆人面面相覷,已經不知如何是好。
有個女貴族問道:“他死了麼?”
白金漢公爵忽然道:“那幾個人想幹什麼?”
有四個身穿胸甲的人正在向這倒黴蛋靠近,居然還小跑,一個個喜笑顏開。
馬修周圍,一個霍金斯家的人都沒有,他們都在邊緣。
沃爾西忽然道:“都是法國人。”
馬修立刻站了起來,這時他看見,遠處一些穿着霍金斯家制服的人,正在狂奔而來。
這個時代給隨從僕人穿統一號服的貴族不要太多。但像霍金斯家這種制服款式卻非常少見,一眼就能分辨。
科恩的盔甲騎士們想衝過去,但這不是他們的職責,保護國王纔是。猶豫着又退了回來了。
亨利八世已經看出問題:“馬修,必須想辦法阻止這些混蛋。”
馬修抓起手套:“當然。”
白金漢公爵罵道:“這些該死的法國佬。”
只是法國大使的跟班而已。這種刻意挑釁,回擊需要對等。馬修作爲製造商,當然可以出面。如果什麼公爵國王都衝過去,那就成了笑柄了。
前面說了那麼多貴族會隨地隨地大小便,甚至在衆目睽睽下就地解決。現在你就能理解法國佬的行爲了。
這幫人開始脫褲子了。即便周圍有大量的女性與女貴族。他們也毫不猶豫的脫褲子。
在這個時代,這種行爲很正常。在刻意進行挑釁與羞辱時,將非常非常正常。
世人印象中的西方貴族似乎都是高雅的,但其實都是被各種所謂的文藝作品給洗腦了。
“歷史只是掛小說的釘子。”
馬修已經遲了。他原本想用決鬥來解決這種挑釁,但已經遲了。
“專員”的傷處被熱尿一浸,頓時就是一陣劇痛。傷其實並不嚴重,呢絨制服擋住了大多數火焰,只有裸漏在外的皮膚燒傷,頭髮也燒沒了一半。
出乎所有人預料,這倒黴蛋居然在這種情況下掙扎着爬了起來。由於距離較遠,很多人還沒看明白,一個撒尿的傢伙就被他抓住,在他手臂揮舞中,法國人如同死狗一樣重重的倒了下去。
正在狂奔的馬修看得分明,好傢伙,用鑄鐵炮彈砸臉?法克!這傢伙太棒了,老子要給他加薪。
法國人都慌了,在慌忙提褲中。第二個受害者出現了,“專員”一聲咆哮,手裡鑄鐵炮彈重重的砸在這傢伙的臉上。
這不是法國人弱雞,而是這位現在一頭一臉一身的尿。所謂掃把沾屎呂布再世,一身騷尿張飛在笑。大致就是這個意思了。
終於有人拔出了劍。然而下一秒,狂奔而來的馬修一肘就重擊在他的下巴上,這個腦袋晃動速度之快,舌頭都差點甩了出去。瞬間就進入昏迷~先是上半身彎折,然後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倒地。
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最後一個法國人被蜂擁而至的人羣團團圍住。看着一圈破甲錐,這個法國人很識相的立刻棄劍。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有理智的。
一顆鑄鐵炮彈頓時就重重的砸在他臉上。
這矯健的身影……太騷了!衆人不禁退後一步。
場外又是一片譁然。更多的人在鬨笑。法國大使面色鐵青。亨利八世這時的笑聲特別響亮。
馬修大笑:“好樣的!從現在起,我要給伱雙倍薪水,還要保你長命百歲。”
“帶他去洗洗冷水,換身衣服……用酒精給他消毒,用豬油生薑什麼的塗抹一下……史密斯,安排個人照顧,別忘了給他個帶薪休假。”
史密斯笑道:“放心吧,我一直都很欣賞他。”
鑄造廠總有人會被燙傷的,這一套流程不少人已經很熟悉。沒人關心這些知識都是那來的,只當自己孤陋寡聞。反正它有效就行了。
“加里,你來一下。”
加里立刻湊了過來。
馬修扶他肩膀帶到一邊:“帶着你的大副,去記住那個法國大使的長相……要牢牢的記住。”
加里沒有絲毫猶豫:“沒問題。”
實際上,九條運糧船的船長大副會計,還有鑄造廠的一些主要人物,全都在這裡。他們都是以霍金斯家隨從的名義而來。既是放假見世面,也是公費旅遊,近50號人。
多麼?其實算少的。這年頭,很多貴族富商的隨從僕人奴隸往往以百爲單位。
一個伯爵200多,一個公爵500多。
比如白金漢公爵前年請客吃飯,賓客有四五百號人。沒有幾百號僕人伺候,根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咯,逍遙宮那麼大,亨利八世的宮殿,有多少人伺候?光廚房就幾十號,並且將來愈發龐大。
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亨利八世當場找回了面子,也就沒有發難,法國大使當然只能裝死。但誰都知道,英法大打出手已經成了定局。
這場外交活動結束後,亨利八忙碌的很,頻頻請西班牙人吃飯。
馬修也沒閒着。
“各位,休假結束了。散會後,立刻回普利茅斯。所有的舊船,需要全部賣掉。沒拿到小毛驢的,不得出港,船隻必須徹底武裝。英吉利海峽很可能會成爲戰場。”
“每個船長可以自行配置火力,記住,小毛驢內部構架,是按照2米間隔設計承重橫樑的。放心,造船廠會安排妥當。不過2噸長炮後坐力大了點,不能太多,最好也別玩齊射。”
勞倫斯:“……能不能裝3噸的加農?”
馬修:“不能,這船當初設計就是個漁船,裝2噸長炮已經算勉強了。”
勞倫斯有些失望:“能不能讓埃德蒙再設計一種大些的船?”
馬修:“已經有了,正在製作模型階段。”
船長們頓時交頭接耳。
加里笑道:“我寧願裝24門輕型佛郎機,輕點跑的快。”
勞倫斯:“是麼?我跟你正相反,側舷14門長炮。再來些輕炮……有個12節足夠了。”
傑克:“太重不是好事,重心太高了。”
威廉:“側舷有個5門長炮就行了吧?”
傑克:“你閉嘴。”
威廉:“……”
安東尼:“長炮要在船舷開口子,會不會出現問題?”
馬修:“不會,關係不大。”
麥克:“新的船型是什麼樣的?”
馬修:“長度和戰艦一樣,但是是單層甲板。建造難度低,成本更低。”
麥克奇道:“這不就是少了一層甲板的戰艦麼?”
馬修笑道:“不,其實是放大版的小毛驢,不過結構改進了一下。”
麥克:“……”
勞倫斯:“能裝加農麼?”
馬修:“當然可以……安靜安靜……以後,儘量不單船出海,兩條船一組。可以互相照應。遇見海盜或者法國人,能打能走。會計們也會相應調整的。”
有個大副舉手:“我們能主動進攻法國港口麼?”
馬修:“……你們不是海軍。各位,我們是商船。”
又有人問:“如果國王徵召我們,怎麼辦?”
馬修:“……”
船長大副們興奮了:“我們能多帶點人手在法國登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