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頂層的宮殿中,處於半昏迷狀態的我,被放在了蠻皇面前,此時的我非常的燥熱難耐,但卻並非是忍不住,體內一絲清明真氣,仍然能讓我守住本心,只是看着那靜靜而立的蠻皇,我是非常擔憂的,因爲普天下誰又不知道,他是個風流成性的人。
“你所中之藥名情合散,乃神廟秘藥,用來繁衍之用,所以你纔會有此反應,但你不必擔心,因爲朕不會碰你,但此時藥效正濃,也不便放你走,你只需用真氣緩緩化解便可。”蠻皇淡淡的說着,那雙像是會放電的眼睛掃了過來,又很快挪開了,一邊說道:“再就是,皇后對你所做之事,朕沒管,一來是知道你會沒事,再便也是爲了警告你,好歹這也是蠻族,你還是不要插手太多。”
聽到這樣的話,我纔算放心了,用變得有些沙啞的嗓音說道:“多謝陛下。”
而後,蠻皇陛下就坐在房間中,無比專注的看着張一看就有些年頭羊皮卷,那上面的文字,是隻有神廟人才能讀懂的文字,這張羊皮卷他已經看了許多年了,似乎從進神廟那天就在看,一直看到了現在,可絕大多數時候都看不懂,少數看懂幾次片段,而那片段上的內容,卻是救了他幾次性命。
這頭一次的時候,是他剛剛離開神廟。以爲自個兒就天下無敵了,便意氣風發跑去了中原,想要與那些所謂的道教正統去論道,可甭管棋劍樂府,還是青虛山,又或者是龍虎山,人家都跟你論,但只是嘴上論,卻從不會動手。
好在蠻皇也是個有趣的人,自認爲武能提刀定天下,文能揮毫織錦繡,一路走走停停好不自在,憑着他那不要臉的勁,每每胡攪蠻纏的都能讓那些神仙一般的人物都頓足捶胸,就差吐血了。
就這樣蠻皇的名聲打響了,江湖上不少如花似玉的俠女投懷送抱,其中又不乏名門閨秀。
然而,有一天終於有人給他投了一張帖子,要與他一戰,這人就是當時聲名不顯的北宮雪瑤,蠻皇是沒怎麼聽說過這個女人,但卻知道也是個名門望族,便應了下來,心裡面卻是已經想好了,若只是個普通女子,贏了她就算了,可若是個大美人,定然也要把芳心給贏過來才行。
沒辦法,那時候的蠻皇太風流。
後來,他見到了北宮雪瑤,他只覺得,即便是神廟的讚美詩中的神女,都沒有眼前的女子好看,可他剛剛想要展現自己的玉樹臨風與博學多才時,懷裡的羊皮紙有了一些反應,所以他不得不借故離開片刻,等打開那羊皮紙後,他第一次看懂了上面的內容,便是讓他跑。
爲什麼要跑?
當時的蠻皇很詫異,遠遠的看了一眼那女子,更是不想離開,但神廟的那些老不死的可都說過。當他能看懂羊皮捲上的文字時,那便是神的警示,是必須要聽的,從很小便形成的觀念讓他一咬牙,跑了。
而後來他才知道,那個叫北宮雪瑤的女子,雖然是沒什麼名聲,可一身修爲卻是非常詭異,而且還非常的沒有底線,比試時指不定就會玩出什麼陰招來,但直到那時,蠻皇都不覺得自己就一定會輸,便又去接近了北宮雪瑤,打算攻下她的放心,而在相處的過程中,他是越來越覺得羊皮卷說的很對,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危險了,連龍虎山的天師府都敢胡來,還險些拔了張天師的鬍子,最後還能全身而退,誰行?
蠻皇自認爲,他是不行的。
所以,找了個機會,蠻皇便跑了,雖然心裡面還很着迷北宮雪瑤這個女人,但他卻不會執着,因爲他從來都是這樣,對危險的東西,即便再誘人,也會敬而遠之。
就像是此刻,蠻皇看着眼前的女子,這女子與她孃親一樣的讓人着迷,可他卻是提不起一點心思,即便旁人都說北宮雪瑤已經死了,可他卻是不信的,那樣的女人怎麼會死,即便是死,又怎麼會是難產那種讓人笑掉大牙的死法?
所以,蠻皇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老僧入定一般,根本就不去管那女子。
只不過,讓蠻皇很意外的是,眼前這女子,竟然是與神廟有些淵源,至少他那瘋癲的女兒胭脂,是很看重她的,甚至還爲了她殺了一位公主,至於死的是幾公主,蠻皇搖搖頭,想不起來了,一個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女人的男人,哪還可能記住他又多少孩子?
似乎,是冥冥之中,神明已經做過了安排吧。
合上了羊皮卷,蠻皇緩緩起身,剛剛他從羊皮卷中又看到了一些內容,神明告訴他,皇宮會隨這大山一起崩塌,他覺得好笑,皇宮與大山是一個整體,甚至整個巨巖城都是一個整體,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怎麼會崩塌呢?
不過,萬一要是崩了怎麼辦?
所以,還是跑吧!
做了決定後,蠻皇把羊皮卷揣好,叫過來一個老邁的太監說道:“把人送去冰泉解藥,等她醒後。告訴她,來年開春一到,便與那陳道陵一道離開,不可在蠻族作亂!”
然後,蠻皇縱身一躍,從窗口消失,消失在夜幕中了。
而我隨後便被人擡了起來,纔將我從內視中拉出來,便問那太監要帶我去哪,他回了一句去冰泉,我才放下心來。
可才走出去沒多久,那老太監,便吩咐人慢慢的走,然後便率先離開了。去見了皇后,把蠻皇離開,還有情合散的事情說了,而皇后聽聞情合散的事情後,明亮的雙眼便是一凜,隨後命人取了一枚丹藥,給了那個老太監,說道:“將此藥給她服下,再將人送到二皇子那裡,只等今日一過,那顧傾身上的修爲,有七成便會轉到我兒身上,天意,真是天意啊!”
老太監拿了藥,便起身離開了,與那幾個小太監會合後,便叫醒了那女子。
我悠悠的醒過來,發現此時仍在外面,便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還沒到冰泉?”
“方纔有人阻攔,我們躲了片刻。”
老太監說着,拿出一粒藥丸在我面前,說道:“陛下交待,讓您吃了這藥,對您有好處的。”
雖然,我是有些疑慮的,可還沒多想,那藥便被送入口中了,而且那藥是在隨後便化開了,我是想不吃都不行了,好在吃了之後,並沒有什麼異樣,我纔沒有多想,而因爲身體的虛弱,沒多久我便又進入內視狀態,用真氣進行解藥。
可當我再醒來的時候,卻是發現,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冰泉,而我是躺在一張大牀上,當視線不在模糊時,我便看到了一個大鬍子,他就坐在我身邊。而且手正向我伸過來,看到大鬍子我是驚訝萬分,怎麼會被送到二皇子拓跋金雕這裡來,不是說好要送我去冰泉的嗎?
說蠻皇會害我,那不可能,便只能說明,那太監是皇后的人了。
看到我醒來,拓跋金雕收了手,眼中透着侵略,張狂的笑了一聲,指着我說道:“顧傾,真沒想到,有一天你會躺在我的牀上,能伺候本皇子。可是你的榮幸,你家祖墳冒了青煙,你纔會有此榮耀!”
我感應了一下體內恢復的真氣,雖然不多,但我卻也不是很擔心,因爲金丹此時是正常的,我隨時都能利用金丹來護身,便說道:“拓跋金雕,你今日敢動我分毫,我便會讓你痛不欲生,我有什麼樣的修爲,你是清楚的吧!”
“嚇唬我?”
拓跋金雕冷笑一聲,說道:“等你領略了什麼是金雕後,你還捨得殺我嗎?再者說,你可能並不知道,你方纔吃了一顆陰陽丹,那可是神廟的秘藥,只要今晚一過,你的修爲便會轉到我的身上來,到了那時,你又要如何殺我呢?”
這什麼狗屁神廟,怎麼這麼多的秘藥?
不過,我也只是吐槽一下,因爲拓跋金雕此時根本就威脅不到我的,甚至可以說,如今在蠻族的皇宮中,能夠威脅到我的人,那看不出深淺的蠻皇陛下算一個,難纏的拓跋胭脂算一個,再有半個是拓跋向南,除了這三個人,我不怕任何人。
我看着拓跋金雕又要靠近,便也不再留手,龐大的真氣從金丹中涌出,讓我瞬間便恢復了力量,並且以指做劍,立刻便攻了上去,而拓跋金雕的反應也不慢,雖然詫異我爲何會突然有了力氣,但還是立刻躲避,並且與我纏鬥在一起。
坦白講,若我此時在全盛狀態,拓跋金雕很快便會落敗,只可惜我如今是不想太過消耗金丹中的真氣,因爲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這個門,又有什麼危機在等着我,所以必須要有所保留。
可是,即便我此時不敢用全力,但拓跋金雕也不是我的對手,很快便被我逼到了角落,隨後身子一矮,一掌便印在了他的小腹上,這一掌也是非常歹毒的一掌,因爲我等於是廢了拓跋金雕,現在他等於是空有其表,但卻已經算不上真正的男人了,至少是沒有生育能力了。
拓跋金雕感覺到身體上的變化,瞪大了雙眼,而眼中是透着絕望,他太知道一個皇子沒有生育能力是什麼後果了,反正是與皇位無緣了,他指着我破口大罵道:“好你個顧傾,你竟然如此惡毒,我拓跋金雕便是傾盡所有,也要你死,要你死!”
“難道,只允許你爲非作歹,卻不允許我廢掉作案工具嗎?”
我冷笑一聲,退到後面,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一邊說道:“拓跋金雕,若你聽話,我便考慮下給你煉製九轉丹,有了九轉丹,你便還是個男人,可你若是不停話,便將此事說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二皇子是個太監了,到時你還怎麼爭皇位?”
“九轉丹?”
拓跋金雕絕望中燃起一絲希望,說道:“顧傾,只要你肯給我九轉丹,我便什麼都聽你的,哪怕是不做皇帝了都行,只要讓我還是男人,我就什麼都聽你的!”
我點點頭,說道:“那麼首先,我需要兩根極北之地的千年人蔘,你找到後,再來找我吧。”
拓跋金雕一皺眉,猶豫了片刻才說道:“雖然極北之地就在我蠻族,可那千年人蔘,卻也非常少見……”
我擺擺手,說道:“煉製九轉丹,必須要千年人蔘,而且我可告訴你,那九轉丹不僅可以讓你重新成爲男人,還能對你修爲有所益處,你自己想吧。”
說完,我便離開了,走在長廊中,感覺身心疲憊,好端端的跟拓跋向南喝,怎麼就會生出這麼多事端來,而拓跋向南也當時也是栽倒了,會是誰害的我們呢?再就是這拓跋金雕,若是平時我用九轉丹相誘,他一定不會就範的,可如今他廢了,可就另說了。而拓跋金雕,又是皇位最大的威脅,只要他服了,答應拓跋向南的事情可就好說了。
至於九轉丹能不能救他,我卻是不知道的,而且就算真的把九轉丹練出來了,我也沒準備給他吃,是要留着我和陳道陵一人一顆的。
走到一半時,我看到了迎面而來的拓跋向南,此時他非常的焦急,而看到我安然無恙後,纔算放鬆下來,但卻還是衝到了我面前,抓着我的雙肩,瞪圓了眼睛看着我,問道:“顧傾,你沒事情吧?”
“沒事。”
我搖搖頭。把事情簡單的說了,又說道:“還有,陰陽丹又是什麼東西,真的會將修爲都轉移到男人身上嗎?”
“陰陽丹?”
拓跋向南皺眉,眼神遊移不定,也不知在想什麼,過了片刻才說道:“在神廟時,我倒是聽說過此物,也的確有轉移修爲的功效,但也不是一定要女人轉移給男人,而是要看佔據主動的是誰,受益的便會是誰。但神廟曾有人利用此物奪取他人修爲,所以早在很多年前,便已經不會煉製此物了。真沒想到皇后那裡竟然還有。還好,傾兒沒有被那拓跋金雕給害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心中驚駭,若真的有人利用陰陽丹奪取旁人修爲,當真是件挺可怕的事情,好在已經不再煉製了,隨後才又問道:“拓跋,咱們好端端的喝酒,怎麼又會中了情合散,你可查出來了?”
拓跋向南點點頭,說道:“查出來了,咱們先回去再說吧。”
很快,我們回到了拓跋向南那裡,進了一個非常偏僻的院子,在屋子裡面,見到了一個美豔的婦人,而她看到我後,是微微皺眉,但卻沒有說什麼,我看向拓跋向南,問道:“這位是?”
拓跋向南嘆息一聲,說道:“我母妃。”
我皺眉,說道:“你母妃害我?”
拓跋向南點頭,說道:“是。”
這時候,那美豔夫人看了我一眼,又看向了拓跋向南,說道:“向南,你先出去,我與她說些話,你放心,她的修爲,我不能拿她如何的。”
拓跋向南似乎根本就不信任他母妃,便說道:“有話,就當着我面說好了。”
她說道:“我可是你母妃,你便如此不信我?”
我看了眼拓跋向南,說道:“你先出去,我沒事情的。”
隨後,拓跋向南猶豫了片刻,才說道:“有事情隨時喊我便是。”
等到拓跋向南離開,我找了把椅子坐下,看向那個美豔婦人,說道:“說吧,你要與我說些什麼,想好了再說,否則就算你是拓跋的母妃,我也不會留情,對於坑害過我的人,我通常都是以牙還牙!”
“你不用嚇我。”
美豔婦人淡淡一笑,說道:“我知道,你來蠻族,是爲了幫向南爭奪皇位,可我告訴你,不論你們怎麼做,都是鬥不過皇后的,你以爲這些年來,陛下爲什麼會放任皇后不管,那是因爲皇后與神廟頗有淵源,甚至可以說,是皇后的部族,曾有恩神廟,所以不管你們如何爭,只要皇后將神廟的人請出來,一切就會成爲泡影!”
說着話,美豔婦人的神情變得有些魔怔,瞪着眼睛說道:“你根本不知道皇后有多麼可怕,只要她想,她便可以讓所有都痛不欲生。所以,我求求你了,求你離開向南,不要連累我們母子了!旁的都不說。只說那拓跋胭脂,誰又是她對手,真把皇后惹急了,她便會讓拓跋胭脂殺了我們,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皇后那樣可怕,所以啊,我雖然叫人把你送去陛下那裡了,但卻根本就沒想着,皇后會去鬧,然後會被陛下所怪罪。所以,旁人根本就不知道,你是我送去的。”
聽着她顛三倒四毫無邏輯的話,我微微皺眉,看來皇后曾經給她留下了強大的心理陰影,要不然她又怎麼會怕成這個樣子?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更何況她是拓跋向南的母妃,所以我也不準備再爲難她,便說道:“我會勸拓跋不再打皇位的主意,而我也會去冰泉,等來年開春,我們便離開,這樣你可放心了?”
噗通一聲。
美豔婦人竟然跪了下去,一邊磕頭說道:“您的大恩,我無以回報,我會每日向長生天祈福,保佑您永遠太平。”
唔。
這女人真的是瘋了,竟然對我一個後輩又跪又磕頭的,她究竟是有多怕皇后啊?
算了,不再想她了,我轉身離開,去找拓跋向南了,打算跟他說說,如今拓跋金雕已經不是威脅了,皇位的事情,似乎也不用我操心了。
然而此時,拓跋向南是站在一面山壁前,摘下了一朵從石縫中長出的小花,一片片的摘掉花瓣,一邊說道:“佔有她,放過她。佔有她,放過她,佔有她……”
最後一片花朵,是停留在了“佔有她”這句話上,拓跋向南微微擡起頭,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陰陽丹,這是老天賜給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