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到回答,談羽甜沾沾自喜,以爲自己終於佔據了上風一回。在某個腎虛患者牢牢握着她腳的情況下,努力保持平穩蹲下身,眉眼帶笑的看着那面色黑如碳的男人,纖手伸出擡起他的下頷。
男人鳳眸疏離,英眉微皺,俊朗的五官,線條輪廓分明,不見之前那蒼白惹人心驚的模樣,談羽甜也越發放肆的笑,還挑挑眉往他浴袍裡看。
“很想看?”本來一直沉默的華慕言突然開口。
其實談羽甜已經見過了不下三次男人出浴後的模樣,第一次還有幸看到他的……談羽甜咽咽口水,正想說誰稀罕看啊,就看到男人竟然直接解開了腰帶然後……
“啊啊啊啊……變/態啊,這裡是醫院不是在家裡啊,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快點繫上!”原本談羽甜還捂眼大叫,後來想起什麼連忙閉上眼一雙手在他胸膛前摸來摸去,最後來到腰間,就快要摸到腰帶時,卻被涼涼的手給握住了。
“你、你暴露狂。”談羽甜緊緊的閉着眼,都要覺得自己眼皮要抽筋了,誰知道男人突然身子一傾將她給擁住,說着磕巴的話的小嘴兒瞬間啞口無聲。
她穿的裙子本、本來就單薄,布料無法抵擋男人那源源不斷的溫熱傳至她的肌膚上,談羽甜的耳根熱烈燃燒起來。
“剛剛不是看你很厲害。”小嘴兒還真有股得理不饒人,逮到機會就能將人說到地縫裡的噎死人不償命的勁兒。華慕言鳳眸微斂,劃過一絲笑意。
“我、我本來厲害好嘛!”談羽甜不服氣,卻不敢睜眼,要知道她的臉還貼着他鎖骨處,努力撐出兩人間距離的雙手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的胸肌,臉更是紅得一塌糊塗。
“你的臉在發燙。”華慕言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拉開兩人的距離要看。
談羽甜抵着他胸膛的手連忙一撤,換了個方式將他抱緊,開玩笑,如果被他看到自己這樣子,那麼一輩子都不要擡頭了!咦,一輩子?好煩好煩,最近腦洞好大。
華慕言怎麼會不知道她害羞了,低低的笑出聲,看着遠處越來越多的病人出來散步,還是善意的拍了拍她的背,“我帶你回去吧。”
“嗯……”好不容易緩下情緒,談羽甜乖乖應聲,然後在男人打算幫她抱起的時候連連往後退。
華慕言也不強求,慢條斯理的繫腰帶。
談羽甜嘴角抽了抽,往身後看去,總感覺哪裡有不懷好意的視線在這邊晃悠。
怎麼說華慕言也是個公衆人物,要是被知道在光天化日下,竟然寬衣解帶欲對某位窈窕少女實施不軌的新聞一旦上報紙,那是妥妥的頭條啊!
“我……”啊,對了,她是來醫院拿文件的好嘛!都是這個男人,事情真多。氣不過的憤憤瞪他一眼,談羽甜拍拍身上莫須有的灰塵,走到大樹下。
兩摞文件還好好的放着,透過塑料膜可以看到裡面霧氣凝結,應該是……
心理的預感越發不好,盤膝而坐的談羽甜連忙拆開外殼,果然,連封面的鉛字都模糊了,別提裡面的那些筆跡數據。
“喂,又怎麼了。”
修長的身影遮住陽光投射在她身上,但談羽甜卻悶悶的坐着不肯擡頭。努力剋制,依然有股熱氣涌上眼眶。
“這是什麼?有點眼熟。”華慕言來到她身側坐下,視線放在女人身上時恰好她別過頭去,一顆晶瑩的液體滑落。華慕言一愣,看到她手背上確實有液體,哪怕隨即就被擦去。
伸手去拿她膝蓋上的紙張,這些東西他熟悉,心裡已經瞭然,輕笑一聲,“原來這麼擔心我啊。”
“誰要擔心你了。”談羽甜哼哼應嘴,平日裡靈動飛揚的聲音此時卻帶了一抹不能掩飾的鼻音,她又轉開一點身子,雙肘抱膝,不想理華慕言。
“嗯,既然不是擔心我,我就不告訴你這些東西在電腦上都有備案了。”華慕言彷彿釋然,大舒了口氣,然後將文件塞回文件夾,扔回她的膝蓋,“你都不餓嗎?你已經……昨天午餐晚餐,今天早餐,加上現在已經十點半,你至少少吃了三頓飯。”
談羽甜沒有聽他後面的話,腦子裡卻被那“有備案”三個字佔滿,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這麼開心,就是喜不自禁。她一把擦去眼淚,哼哼唧唧的揚起嘴角,“真是自作多情,你這麼自戀其實是很難交到朋友的知道嗎!”
“是是。”華慕言應聲。
“哼,做人最基本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不能自大自負。要坦誠。”談羽甜得寸進尺。
“對對。”華慕言繼續應聲。
“……”還有什麼要說的?談羽甜捂住上揚弧度越來越大的脣,霧氣還未完全消散的黑眸中傾瀉着放下心來的肆意笑容。
“好了,現在去吃飯?”見人終於歇停了,華慕言出口帶了連自己都無法察覺的無奈和縱容。
“好吧,本小姐就賞臉跟你去吃頓飯。”終於是破涕爲笑,談羽甜手腳並用的站起,然後拍拍臀,就聽到一個怯怯又帶了疑惑的聲音——
“姐姐?”
談羽甜聞聲望去,就見一襲白裙子的女孩兒坐在輪椅上,身後還站着一個婦人正輕輕推着她,“咦,是你呀小妹妹。”
“姐姐!”確認了聲音,晉柔彎眼,這次的開口脆生生又滿是驚喜和滿足,隨即黛眉輕蹙,“姐姐昨天怎麼走了。”
“哎呀,昨天下大雨,姐姐有事要先回家呢。”談羽甜上前,然後握住她冰涼的小手,“我叫談羽甜,你呢?”
“我叫晉柔,童姐姐,這是我媽媽噢。”晉柔擡手往後摸了摸。
婦人立刻將自己的手遞上,看到女兒嘴角彎起,這才衝談羽甜點了點頭,“謝謝你談小姐。”
華慕言站在樹蔭下看着不遠處的幾人,話語中也聽出昨天她爲什麼會渾身溼透而感冒的原因了。
因爲偶遇到了晉家母女,談羽甜和華慕言的午餐時間又推遲了些。
“小柔的手術是在下午嗎?”談羽甜看了眼坐在輪椅上,笑容恬恬的女孩,眉眼溫軟下來,“真好,這樣的女孩看不見世界可惜了。”
晉雲央聞言神色落寞了幾分,看向談羽甜的眼神欲言又止,最後輕嘆口氣也跟着笑,“是啊,小柔是很聽話很懂事的孩子。”
“童姐姐,我還要當音樂家呢,到時候我給你拉小提琴。老師都說我拉得很好。”聽到兩人談論自己,晉柔嘴角的笑容弧度更大。
華慕言看了眼晉雲央,又看了眼晉柔,繼續保持沉默。
“小柔要很勇敢哦,手術一定會成功的。”握着女孩的手,談羽甜語氣上揚,滿是鼓勵,擡手揉揉她的發,“小柔是不是?”
“嗯!”晉柔點點頭,雙頰染上一份羞赧,“童姐姐的手好暖。”
想必是身體有殘缺的人體溫都稍微偏低,談羽甜有些心疼,但是眼底的憐惜一閃而過,她捏捏手裡涼涼的手:“那姐姐多給你暖暖。”
迴應她的是一個甜甜卻無聲的笑容。
晉雲央看着自己女兒和談羽甜之間的相處,眼底染起一抹溼意,柔柔她,已經將自己的內心封閉起來多久了?久到她以爲,她只願意和小提琴說話,只會和音樂交流。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晉柔因爲要做手術,所以爲了釋放心裡壓力纔會出來轉一圈,現在時間也到了。
“下次再見了秦小姐。”晉雲央有些不捨的推着女兒的輪椅離開。
晉柔轉身,雖然看不見,笑容大大的卻往談羽甜站着的方向揮了揮手。
看着母女離開的身影,談羽甜十分有感觸,而最大的一份莫過於感動。上天總是公平的,你如果不放棄勇敢的堅持,被關上的那扇門遲早會被再次打開。
而那個時候,光芒也許更甚,門外的風景更加美麗。
輕嘆口氣轉身,談羽甜突然想起剛剛男人似乎對晉柔很感興趣的樣子,柳眉一豎,直接拉過華慕言的臂膀,“我告訴你,別打那女孩兒的歪主意,人家是好女孩兒!”
“?”華慕言英眉一挑,略微不解的低頭看拉扯自己離開的小女人。
“看、看個大頭鬼!”自然沒有忽視男人那存在感爆表的注視,談羽甜擡頭瞪了他一眼,“回家換衣服,給我做飯!”
“我剛剛還……”病復發了。
“你剛剛乾嘛,看着人家小姑娘目不轉睛?”談羽甜更加憤憤,一把揪起他的手臂,氣得腦子裡冒煙,“我都說了,那是正經人家的姑娘,你別打算肖想。”
雖然在那絮絮叨叨的毫無邏輯的話裡聽不出什麼,但華慕言算是從她那所有心思都寫在臉上的表情看出了點眉目,薄脣微揚着開口問道,“那你呢?”
“我什麼啊,我都這樣了還能怎樣,自然是陪你等到你正派老婆回來,再拍拍屁股走人咯!”談羽甜突然反應過來剛剛自己似乎管的有點寬,連忙糾正心態轉移話題,“算了,我們還是隨便找家餐廳用點算了。”
華慕言低頭掃了一眼自己的穿着,淡淡道:“他們不會讓我進去。”
談羽甜瞪他一眼:“爲什麼!”
“衣冠不整。”
“……”難不成去吃個飯還要跟參加宴會一眼,西裝革履禮服加身?她可不信,何況——
“誰敢攔你這張臉啊,怎麼說也是華氏的繼承人吧?”
“不去,丟人。”華慕言淡淡的睨了她一眼。
談羽甜抽回攬着他臂膀的手,叉腰瞪他,“你現在知道丟人啊,你當初直接這樣抱我來醫院有沒有想過我很丟人啊,人家會在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