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自己走出來到現在,蘇芒看了一下手錶,已經過去五分鐘了。
雖然知道霍祺年這個人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但是蘇芒還是很好奇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李成這個人在商場混跡多年,是出了名的不肯吃虧,所以這一次,想從他的嘴裡撈到一點好處,確實不是容易的事。
但不知道爲什麼,她仍然對那個人充滿了信心。
進入這一行的時間也不短了,蘇芒見過無數意氣風發的人的模樣,但是目前還沒有一個人像霍祺年這樣。
在他這個年紀就可以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舉手投足間都透着從容和淡定。
好像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激起他的情緒。
這樣的人,既可敬又可怕。
在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被關上的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她一擡頭,便看到霍祺年拿着文件夾走出來。
一旁的張秘書站直了身子,“霍總。”
霍祺年仍然只是給了他一個眼神,沒有說話。
隨後看了一眼蘇芒,“走。”
兩人便就這樣直接離開了。
張秘書心裡的火氣開始蹭蹭的往上漲。
他在李成身邊呆了這麼多年,過來談合作的人數不勝數,但是從來沒有一個人像霍祺年一樣,完全目中無人。
而且他的眼神實在是冷得可怕,掃過來的時候,讓他心裡忍不住泛起冷意。
這個人明明那麼年輕,身上的氣勢卻竟然已經達到了這般程度。
張秘書立馬回過神,推開門走了進去,一眼便看到了仍然坐在那裡,臉色比之前更難看的李成。
僅僅只是這一眼,張秘書就知道這次的合作肯定談成了,但是他們老闆心裡不痛快。
他有些緊張,李成心情不好的時候他也不敢招惹。
可是眼下,他卻不能什麼都不說。
“老闆,姓霍的走了。”
就僅僅只是這句話出口,李成就直接冷哼了一聲,“哼,黃毛小兒現在居然敢騎在我的頭上,等老子找到機會,一定讓你翻不了身!”
說完這句話,他整個人變得十分陰鷙,看起來很可怕。
“張秘書,現在立刻去給我查,最近有什麼人跟姓霍的接觸過,每一個都不要給我放過。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敢在這裡跟我爲敵!”
看李成的臉色,張秘書一點都不敢得罪,立刻應了一聲,然後出去了。
但是心裡,對於霍祺年這個人,還是忍不住有些佩服。
他目前跟了李成也快有十年了,能夠在這個老狐狸手上坦誠條件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人都會在他手底下吃虧。但是像今天這樣的情況,還從來沒有出現過。
如果和這個人不是對立的,他還真想給他豎個大拇指。
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麼?
只可惜,一般這樣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霍祺年和蘇芒上了車,他一坐上車就打開了電腦。
蘇芒見他眼底的青影還在,忍不住開口,“霍總,如今既然合同已經達成了,你這兩天也沒有好好休息,不如現在稍微休息一下。”
這兩天她說的最多的話就是讓他休息。
霍祺年忍不住笑了出來,“蘇芒,在你看來我就是那麼弱不禁風,一工作就會倒下的人嗎?”
他很少有這樣愉悅的時候,更別說是親眼見他笑成現在這般模樣。
又一次,蘇芒聽見了自己略微不規則的心跳聲。
“沒有,我只不過是看霍總太累了。反正現在合同已經簽了,李成那老傢伙不可能在這種生活反悔,所以覺得霍總可以不必時時刻刻都這麼……不放鬆。”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一側臉便看到旁邊的人正看着她。
她爲了不暴露自己,立刻收回了眼神,看向窗外,不說話了。
霍祺年卻若有似無的嘆息了一聲,“蘇芒啊,你也在生意場上經歷了很多年了,那麼肯定沒少聽說過一句話,不到最後什麼都不能算數。李成今天被氣的不輕,以他的性子肯定會給我找些麻煩,如果不提前做好準備,到時候恐怕防不勝防。”
“可是……”蘇芒發現確實沒什麼可是的,她有些悻悻。
“你是不是一直覺得很奇怪,爲什麼我要在今天早上突然改合同?”這次倒是霍祺年主動提起。
蘇芒愣了一下,點點頭。
“因爲臨時知道了一些有用的小道消息,反正能用的上,那爲何不能爲我們多爭取一些利益?李成確實是個老狐狸,想從他手上撈點東西確實不容易,是隻要成功了,那麼這筆生意就是划算的。現在看來這一把我確實賭對了。只是有時候狗急了還會跳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所以我必須先防範一下。”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始至終都很平靜,就好像能夠促成這些都小菜一碟,根本沒有什麼值得掛念的。
其實很多時候蘇芒都很想知道,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如霍祺年這樣的人。
只要他想做成的事情,就沒有不成功的,而且他向來都是指點江山,運籌帷幄的那一個。好像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變成了他手上的棋子,即使你再怎麼不願意,最後發現早已被他操控在手裡。
只不過有些人還在掙扎,有些人心甘情願被他操縱罷了。
“霍總,你怎麼就那麼肯定他一定會答應?要是萬一李成一不做二不休,想跟我們拼個魚死網破呢?”
雖然那種過程中,蘇芒並不是站在一個上帝的視角去看的,她也有很多不明白不解的地方。
但是一開始,兩個人之間的態度都挺不愉快的,還是隨時就可以翻臉的那種。
她很難想象究竟是什麼籌碼能夠讓李成心甘情願被利用?
“其實我也沒有那麼篤定,只不過同樣是在賭罷了。但是像他們這樣的人,高高在上太久了,見不得有人騎在頭上,所以往往沉不住氣。越是這樣,纔會讓你看到他更多的破綻。胡慶是這樣,李成也是這樣。其實如果真的一不做二不休的話,最後死傷慘重也會是我。這是我在賭,他們平時經常上圍觀,不敢這個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剛又賭贏了一局,霍祺年竟然願意和自己的秘書講這些,看她聽得十分認真的模樣,霍祺年竟沒覺得說這些有什麼不對。
蘇芒卻早就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霍總,其實這樣的你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二十出頭的年紀。”
因爲沒有一個如他一般的同齡人能夠有他深謀遠慮,看得這麼遠。
卻沒想到聽了這句話,霍祺年反而冷笑一聲,“你錯了,像我這樣年紀的人又怎麼會願意滿心都是算計?如果不是不得已,誰不願意做個乾乾淨淨清清白白的人呢?”
如果按照他所預想的正常軌跡發展下去,現今霍祺年,應該還在校園裡,繼續學習知識,進修吧。
他一點都不喜歡在商場上博弈的日子,每天要算計各種各樣的人,一顆心都要吊在半空中。
就像是今天,他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但是走到現在這一步,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顧氏兄弟現在確實不足爲患,可是以後呢?
如果沒有攤顧氏集團這趟渾水,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踏進商場,但是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就沒有回頭的道理。
人這一輩子,不是什麼時候都能隨心選擇的,他現在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有了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