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易彬聽罷,黑瞳瞪視,已是怒不可遏:“爲了自己貪婪的私心,你就要肆意妄爲地踐踏生命嗎?”“生命?呵。”血玫不以爲意地冷哼一聲:“人類的生命,脆弱而毫無意義,就算是僥倖成爲了奧菲以諾,也不過是苟延殘喘地續了命罷了。”
話已至此,血玫卻刻意停頓,繼而舉首對天,尖嘯道:“但是,現在的我,得到了王的祝福,擁有無盡的生命。只有這樣的生命纔是有意義的,擁有這樣生命的我,纔是完美的!”忘我地感慨時,血玫卻又垂首注視着手中的十字刃槍,話鋒一轉:“可是,就是有些愚蠢的人不能理解,也包括我那個蠢貨兒子。我明明是爲了他,去創造一個嶄新的世界,我明明給了他那麼多次機會,可他就是不理解。所以,我就只能如他所願,送他上路了。”
“不許你侮辱熾風前輩!”聽聞此言,易彬自然怒不可遏,但就在他欲要起身應戰之時,隨着血玫伸出右手,一抹流丹浮光便從他的掌心涌動,碰撞在易彬胸膛之時,便將其震退而出,直至重重墜在沙地之上。
“說起來,好像就是因爲你一直在一邊多嘴,才讓熾風他選擇了忤逆我。”血玫向着易彬緩緩靠近,語氣也更顯陰冷:“要不是你一直在嘰嘰喳喳地灌輸讒言,遊說哄騙,熾風他也不會固執己見,也就不會死!對,一切都是因爲你,易彬!”
這時,血玫將十字刃槍中的核心芯片取出,隨後便將二者分別向着兩旁拋開,口吻冷峻地喃喃自語道:“這樣也好,那我就什麼都不需要了。騎士系統也好,家人也好,說到底都是累贅!我要成爲世界的主宰者,我要殺光你們所有人,我要這個世界,從此以後,只爲我一人而存在!”
雖然血玫的一擊並不沉重,但失去甲冑防護,衝擊引動的劇痛還是令易彬蜷身悶哼。而當他勉強舉首望去時,才發現自己手中,劍熾風留下的那枚聯盟徽章,也在血玫的攻擊中被震下。此時,它已然滾落於血玫的腳下,就在易彬掙扎起身,試圖上前重拾時,血玫卻搶先一步,彎腰將其撿起。
而當他再度端詳着這副熟稔的圖案時,卻不由得發出了一聲陰冷的訕笑:“騎士聯盟?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罷了。”言罷, 血玫便將五指用力一攥。“住手!”易彬厲聲喝止時,卻是一聲裂響傳來,這塊象徵着他最初的信仰,與劍熾風全部寄託的徽章,便在血玫的掌心化爲碎片。
“好了,接下來,你就陪我那個蠢貨兒子上路吧。”血玫甩了甩手,抖落掌心殘屑:“你們聯盟的人都一樣,一個個都愚不可及,都在執着於這些毫無意義的癡心妄想,到頭來白白葬送性命,一無所有。”
“住口!不要把你那種骯髒的價值觀,強加在我們的身上!”易彬再度昂首之時,純黑的眼眸中,恚怒與戰意交織,迸發炯炯瞳光,Delta Phone被他緊攥於掌心,亦是陣陣顫抖:“熾風前輩,和你不是一路人!他可是,將親人被害的痛苦深埋心底,爲了不讓這樣的悲劇重演,竭盡所能地爲他人戰鬥!他是一個真正的騎士,你這樣的惡毒小人,沒資格評判他!”
“爲他人戰鬥?真是幼稚的想法。”血玫複述之時,便作仰天譏笑:“他賠上自己的命,換來了什麼呢?換來了你的苟活而已。而且,你馬上就會被我殺死,你們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然而,當血玫再度望向易彬之時,卻發現他已然站起身來,手中Delta Phone,亦被舉到嘴邊。“我會向你證明,我們的力量,和我們的意志!前輩沒做完的事,就由我來完成!血玫,劍重勇,我要戰勝你!”瞳仁一縮,易彬隨即朗聲宣喝:“Henshin!”
待手中器械傳來就緒的迴響,易彬便將便將Delta Phone榫入腰帶,伴隨靛光一閃,黑白相間的甲冑再度護體成型。“放馬過來吧。”血玫側過身去,向着易彬勾指挑釁:“我也會向你們證明,你們所追求的一切,都毫無意義,而你,也必將死在這裡!”
“呀!”易彬怒喝一聲,遂徑直奔向血玫而去,右手緊攥,捎攜剛勁拳風,便向着血玫迎面打去。然而面對易彬的攻勢,血玫卻發出一聲蔑然竊笑,偏身側首之時,易彬的衝拳便在他的耳邊擦過。而就在攻擊看似落空的一瞬,易彬卻立即重重踏地穩住身形,繼而轉體揮臂,一方堅固而銳利的臂縛,便向着血玫的咽喉抽打而去。
但剎那之間,血玫卻仿若早已料定,就在易彬追擊的瞬時,他已是翩然退開一步,輕盈閃避了易彬的攻勢。“再來!”易彬暗自下定決心,緊接一擊平踢,但與此同時,血玫卻向着左側抽身閃避,直至易彬一腳踏地時,他已然來到了易彬的右側。
接連進攻,皆被對手輕鬆躲過,加之劍熾風犧牲的沉痛與憤慨,即便沉穩如易彬,也已然焦躁難耐。“打倒他,一定要打倒他,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哪怕像前輩一樣獻上生命!”此時,這份灼灼的執念,近乎矇蔽了易彬的心智,回身之時,便是緊接一擊鞭踢,直取血玫的項上首級。
但恰在此時,原本一再規避的血玫卻突然上前一步,擡手一揚,便以手腕擋下了易彬的踝甲。兩股強力相觸之時,易彬赫然驚覺,直面接下自己一擊的血玫,卻仍是巋然屹立,不顯絲毫倦怠。隨後,一聲冷峻的詰問,便在易彬的耳畔響起:“玩夠了嗎?那現在,該輪到我了。”
話音未落之時,血玫便捏緊五指,一抹赤光便在他的掌心綻現,易彬則頓覺一股怪力洶洶襲來,被迫向後退身離去。而在此時,血玫便也向前邁開一步,但他並未持續跟進,而是立刻站定,彷彿放棄了追獵一般。
“他想幹什麼?”這般異樣的舉動,反而令易彬心生警覺。當易彬凝神注目時,卻見血玫右手屈指爲爪,斜向劃下,但指尖距離自己分明尚有數尺之遙。然而就在血玫揮爪的瞬時,形如爪痕四道血影卻在易彬的身前憑空驟現,彷彿對手的利爪已然劈中易彬的胸鎧,在一片灑落的火花中,易彬不免再度退身。
而這時,血玫跟進一步,再度揚手橫揮,與此同時,又是一抹血光在易彬身前亮起,猛擊之下,易彬後退的步伐更爲踉蹌。而在爪痕散滅的瞬時,易彬終於覺察,那些襲向自己的,正是四簇轉瞬即逝的玫瑰花瓣。
“這個混蛋的能力,真是麻煩!”默聲啐罵着,易彬亦是努力穩住步伐,他知道,現在當務之急便是控制身形,否則絕無轉勝的希望。而這時,血玫雙手一甩,臂肘之上荊棘再生,歸於掌心重鑄爲兩柄鉛白長劍,但見足尖點地,便疾步奔向易彬而去,劍鋒舞動之時,引動一片寒光撲朔。
“來了嗎?”即便心存警惕,但直面血玫迅猛的攻勢時,易彬卻仍有幾分猝不及防。此時,他方纔勉強站定,尚無反擊之力,只得架起雙臂予以格擋。不過一輪吐息的光景,血玫已然到達身前,雙劍齊舉,繼而一併斬下,鋒刃擊中臂縛之時,遂是錚然作響,而易彬抵禦猛擊之時,亦感到臂肘傳來的陣陣劇痛,彷彿這柄利刃已然穿透堅鎧,撕裂肌膚。而未等易彬得以喘息,血玫再度舉劍,便要再度劈下。
“不能硬抗,先撤!”想到這裡,易彬立即向後退開,此時,血玫雙劍斬下,卻僅有一處劍鋒剮蹭於臂甲之上。“現在想逃了?已經晚了!”然而,血玫並未就此罷休,一聲猙獰咆哮後,他再度揚動雙劍,窮追直上。
易彬每退一步,他便跟進一步,寒鋒斫擊,每一擊都必然劈鑿點點星火,而在血玫毫無間隙的強攻之下,易彬的格擋卻愈發難以爲繼,每一次承受斬擊,易彬皆會在劇痛的侵襲下,發出一聲喘息。
自從血玫攻擊伊始,易彬自然就在尋機反擊,怎奈何對手的劍擊無孔不入,稍有閃失必遭重創,易彬幾番嘗試,皆是無功而返,只能被動防備。豈料幾輪追擊後,血玫突然間雙劍降至身旁,繼而向上揮動,劍鍔掃蕩,恰好擊中易彬的肘甲,雖有堅鐵作爲緩衝,但一股麻木裹挾陣痛猛然襲來,令易彬的雙臂頓時喪盡力度。
“唔!”易彬悶哼一聲,血玫亦是覺察對手的處境:“哼,不過如此嘛。”就在易彬防守頹弱的瞬間,一抹玫紅黯光頓時鍍着於長劍寒鋒之上,高舉兵刃,血玫便將其交錯斬下,劍影交織,如同血霧彌散,易彬玄色的胸鎧上,頃刻間火花迸濺,伴隨一聲沉悶的哀鳴,易彬身形一顫,便被再度逼退。
“膽敢忤逆神明的愚民,你就在這裡,獻上自己草芥一樣的生命吧!”當血玫叱告着舉起手中兇器時,那抹赤光又一次蔓上劍刃,但這一次,血玫並未近身斬擊,而是將雙劍縱向劈下,彈指間,赤光脫出,化作兩道相交的氣浪奔涌疾馳,徑直向着易彬襲去。
幸而與此同時,易彬竭盡全力,又已穩住步伐,餘光瞥見逼近的劍光,便已計上心頭。易彬雙腳踏地,立即騰然躍起,閃避劍氣之時,亦從血玫的頭頂越過,落地之時,已是在他的身後。
“是個機會!”思忖至此,易彬立即回身旋踢,戰靴拖曳一抹靛光,直取血玫項上首級。但就在這時,一聲陰冷訕笑卻不期響起,就在易彬將要擊中對手的瞬時,一團緋瓣無端涌現,彈指間便纏縛在易彬的足踝,仿若繩線捆綁提拉,將易彬的攻勢全然扼殺,再也難進方寸。
“可惡,這也在他的計劃之內嗎?”就在易彬意圖掙脫之時,那團花瓣卻突然浮升,彷彿一隻無形之手將易彬拉動,倒立提起。“不好!”易彬心生不祥之時,那股怪力卻將他向上拋甩,又猛地將他向下砸去。
墜地之時,便向其一聲沉悶巨響,幸得沙土緩衝,與戰甲護體,易彬並未負傷,但巨大的衝力,還是讓他翻滾至十餘米開外,直至匍匐倒下,劇烈暈眩與遍體傷痛,令易彬一時難以起身,但就在這時,卻有一人拽起他的臂膀,將他粗暴地拖起,當易彬凝神注目時,卻驚覺那人正是血玫,顯然在自己倒地之時,他便也緊隨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