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中連連不斷的下着白色的霧,整個清冷空曠的街道猶如一條看不見盡頭仙氣瀰漫的天路,遠處隱約可見的走來一個慌張的身影,她不停的四處張望的尋找着什麼,驀地,迷霧重重裡,一道陰森的聲音溫柔的響起,
“蘇莫,你在找什麼?”
徐徐的,模糊身影的輪廓越來越靠近,最後露出了一張無比熟悉的小臉——正是蘇莫。蘇莫環顧四周,企圖找到聲源處,可是周圍的環境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她唯有怔怔的提高聲音詢問道,
“我是蘇莫,你是誰?”
那道聲音並沒有現身的意思,他隔着黑色的眼簾輕輕的說道,
“我是徐言司,你不記得我了嗎?”
“徐言司?”蘇莫吃驚的反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這裡是哪裡,我怎麼看不到你?”
徐言司依舊躲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裡,只是通過聲帶傳話道,
“我要離開了,我好捨不得你啊,蘇莫。”
徐言司的一字一句格外哀慼,蘇莫頓時急了起來,她向前大跨一步,身體循環的旋轉着說道,
“那你就不要離開啊,你出來好不好啊,徐言司!”
而回應她的只有死氣沉沉的靜寂,蘇莫忽感內心一陣劇烈的絞痛,似乎快要失去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她急促的伸出雙臂,拼命的想要擁抱住什麼,可是終究還是一無所獲。可怕的念頭還在逼近她的精神防線,她不由的藉助大吼呼喚道,
“徐言司,不要走!”
——倏地,蘇莫敏捷的從白色牀單上身子一挺騰空坐了起來,兩眼無神的大口大口深深喘息着。片刻,她才漸漸緩過神,目光呆滯的掃視完一圈,,房間內的擺設都在紋絲不動的各司其職,白色的窗幔平靜悠揚隨風翩然起舞,而身旁的桌子上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中規中矩的原位未動,看來什麼也沒發生,蘇莫重重的舒出一口氣,低聲喃喃道,
“原來還在醫院啊,只是個夢啊。”
她懵然的拍了拍反應遲鈍的腦門,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居然也忘記了,垂下眸光,心情卻沉重的怎麼也好不起來,夢由心生,是自己太擔心徐言司了嗎?
這時,門外傳來了幾下“咚咚”的細小敲門聲,立刻擊退了蘇莫的胡思亂想,她一擡頭,慢吞吞的挪着小碎步走到門口,剛一打開,蔣慕白笑容誇張的站在門外,他笑嘻嘻的拉過蘇莫,一邊向內走着一邊說道,
“在這裡還好吧?現在怎麼樣了?”
蘇莫還沉浸在剛纔的擔憂裡,精神不高的敷衍道,
“還不錯,果然還是有錢好,病房都可以這麼高級舒服,真是要謝謝蔣少爺了。”
本來見到蘇莫愉悅的蔣慕白瞬時臉色一沉,正兒八經的商量道,
“喂,咱們都這麼好的關係了,我的不還是你的嘛,再有,你的稱呼能不能變變了?”
蔣慕白隨着蘇莫的步伐,磨磨蹭蹭的總算走到了牀邊,蘇莫直接四肢舒展的朝着牀上一倒,面孔毫無生氣的說道,
“那麼蔣少爺喜歡我怎麼稱呼你呢?”
蔣慕白彎下身子美滋滋的挨着蘇莫坐下,興趣盎然的建議道,
“其實可以有很多啦,比如你可以叫我親愛的,哈尼,寶貝,等等啦,如果你喜歡叫我老公我也不反對的嘛,嘿嘿。”
這臉皮真是厚到一定程度了,蘇莫簡直都要佩服的五體投地了,旋即,無力的一笑道,
“你想多了,我們還沒到那麼親密無間的吧。”
蔣慕白極其不滿意的高高鼓着腮幫子,眼神反抗的嘀咕道,
“唉,誰讓我惹不起你,你說怎樣就是怎樣嘛。”
望着滿臉寫着我不高興的蔣慕白,蘇莫只好妥協的捏了捏他的鼻頭,軟言軟語的安慰道,
“好了,那就叫你慕白怎麼樣?”
這話一出,果然效果良好,蔣慕白立馬兩眼一亮,一臉諂媚的接過話道,
“好好,慕白不錯,哈哈哈,那麼我可愛的蘇小莫要不要再吃些什麼東西呢?”
蘇莫直接一盆冷水澆過去,“你以爲我是豬的嗎?吃個沒完了還。”
蔣慕白噗嗤的笑出聲,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連連道,
“恩恩,對對對,你是豬。”
“蔣慕白你去死啊!”蘇莫偏過臉,投給了他一個冷冷的大白眼。
蔣慕白連忙的將溫熱的手心負在蘇莫的肩膀上,乖乖的承認錯誤道,
“哎呀,我知道錯了,你不是豬,我是豬,好了吧?”
說着蔣慕白還故意的學起了豬叫時“哼哼唧唧”的聲音,高挺驕傲的鼻孔也被他扮成了豬鼻子的模樣,看着他煞費苦心的逗樂自己的情面上,蘇莫懶懶的回過頭,勉強的算是原諒他了。
看着蘇莫終於打開的笑靨,蔣慕白也跟着一起笑了起來。接着他目光疑惑的兀自的巡視了下房間,口吻平常的問道,
“怎麼沒有看見樸真啊?”
蘇莫“嗯”的一聲,繼而淡淡的說道,
“她去辦出院手續了,說在醫院住太花錢了,而且也不習慣,我本來想攔住她的,可是轉念一想,既然不喜歡,還是回宿舍吧,而且明天要上課了,所以我讓她也替我一起辦了。”
“你也要出院?”蔣慕白噌的站起身,朗聲的反對道,
“你身體好徹底了嗎,怎麼能這麼倉促的出院呢,我不同意。”
“不同意也沒用,我們都不喜歡這種地方,醫藥費太坑人了,況且環境再好,空氣也不好,在這裡我反而會憋病的。”
蔣慕白眉頭微蹙的聽着蘇莫表述完之後,頓時也不知道再能說點什麼反駁了,只好無言以對的看着她,少頃,仍然不放心的開口道,
“真的沒事了嗎?”
蘇莫開懷的扯起向上的嘴角,明快的回答道,
“放心吧,我的身體我能不知道嗎?”
看她自信滿滿精神煥發的樣子,蔣慕白也暫且的相信了,隨意的勾起一個優美的弧度。
蘇莫滿意的注視着蔣慕白迷人的瞳孔,好奇的打聽道,
“你父親今天找你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蔣慕白愣了一下,寵溺的揉了揉蘇莫烏黑油亮的頭頂,親暱的說道,
“你也放心,能有什麼事情會難得住我?”
看着他那欠扁的神情,蘇莫不禁扶額汗顏,這貨果然是屬黃瓜的啊,果斷要拍!蔣慕白渾不自知的還在得瑟的高昂着光滑的下巴,只差豪爽的仰天長笑,方纔能表達自己的滿身才華啊。
蘇莫嘴角微微的抖動了兩下,剛張開嘴巴,想要趁機打擊下這個自大的少爺,“鈴鈴鈴……”的聲音猝然的截斷了蘇莫的話音。再一看,蔣慕白訕訕的朝着自己笑了笑,低下頭掏出黑色外殼的國產手機,一副掃興的表情,口氣散漫的接聽道,
“喂,孟楚,幹什麼啊?”
孟楚陰陽怪調的在電話的另一頭絲毫不給面子擠兌他道,
“喲,蔣公子這是在哪家公主那裡受了氣,劈頭蓋臉的直接撒在我身上了。”
蔣慕白尷尬的眯着眼睛瞅了蘇莫一眼,語氣充滿警告的衝着電話嚼聲道,
“你給我注意點啊,我現在和我女朋友在一起呢,你可別讓我威信全無啊!”
孟楚一聽,這事新鮮,這位貴公子可是對多少富家千金視若無睹的,又辜負了多少校花的癡心錯對,還是第一次聽到從他口中說出“我的女朋友”,他倒是想見見這是誰家的姑娘中了彩票,靈機一動,當即說道,
“讓我給你樹立威信也可以,你等會帶着你女朋友出來,到我們經常約定的秘密地點會面,怎麼樣?”
孟楚還真是能出難題啊,蔣慕白有些爲難的望着蘇莫,且不說她答應與否,就是她的身體,自己也不同意,他剛要拒絕,蘇莫突地插話道,
“你朋友想見我,我們就去見見他嘛,而且我對你們的什麼秘密地點還是十分感興趣。”
蔣慕白聽這話怎麼都感覺別有深意啊,後背發涼,難不成是想要去檢查下自己平時的生活作風,他可是君子坦蕩蕩,纔不怕搞什麼突然襲擊呢,不過他還是語調凝重關切道,
“你可以嗎?你的身體纔好一點……”
不等蔣慕白說完,蘇莫不耐煩的迫不及待的表明道,
“哎呀,我真的沒事了,要不我給你跑兩圈?”
“……”蔣慕白看蘇莫心急火燎的樣子,看來真是在醫院憋壞了,只當換換心情,於是對着電話決定道,
“嗯,好的,今晚七點,我們去老地方等你。”
“哎呀,你這個墨跡勁啊。”孟楚在電話裡忍不住的嘲諷道,
“怎麼找了女朋友,變成了妻管嚴了?千萬別,婚姻就是墳墓啊,墳墓啊。”
蔣慕白不樂意再聽這個婚姻恐懼症的男人嘮叨下去,索性直接掛斷了電話,蘇莫略帶驚訝的瞄了瞄蔣慕白,語速緩慢的說道,
“這個……沒問題嗎?”
蔣慕白非常自信的揚起眼角,淡定從容的解釋道,
“他這種人就要這麼對待,你給他點顏色,他就要開染坊,所以堅決要把他邪惡的念頭掐死在萌發期。”
蘇莫“呵呵”的歪動了下嘴角,頓了頓,聲如蚊鳴的大舌頭道,
“對了,帶上樸真,一起,一起去吧,不然我一個女生,我有點不習慣。”
“沒想到你還會不好意思啊!”蔣慕白似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驚喜的探索着蘇莫微微泛紅的兩頰。
蘇莫的掌心一下子準確無誤的砸在了蔣慕白的頭上,冷冷的無賴道,
“我纔沒有!”
蔣慕白撫摸着自己的尖尖的頭頂,內心淚奔的哀嚎一句“爲什麼受傷的總是男人啊!”
兩人正在聊的火熱,樸真也辦完了手續,整理了衣服和零碎的小東西裝進揹包,抱在懷裡來到蘇莫的病房,剛進門對視上表情各異的蘇莫和蔣慕白,她有一種走錯了房間的感覺舉手道,
“那個,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蘇莫嘚啵嘚啵的飛速接過樸真懷裡的揹包,眼底浮出一絲狡黠之色的甜甜道,
“樸真啊,你來我最好了,一點也不打擾呢,等會我們要去個特別神秘的地方,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啊?”
樸真拼接上蘇莫滿含蓁蓁期待的眼睛,暗自嘆息一聲,這事自己還有選擇的權利嗎,只能配合的點點頭,算是默認。蔣慕白特別感同身受的與樸真淒涼的互瞟一眼,各自心照不宣的默默叫屈啊,女王啊,放過我們這些純潔的孩子吧。
蘇莫哪裡顧得上注意他們的情緒,滿眼生笑的拉着樸真各種換衣服,而蔣慕白也唯有“識趣”的站在門外老實的守候着。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兩位大美女姍姍的踱着優雅的步子從病房手牽手的走出來,樸真穿的還算正常,牛仔褲搭配短袖背心,千年不變的娃娃頭,看着就讓人覺得可愛,而蘇莫,竟然還穿着身上那件白藍相間的病服,只是略略的梳攏下頭髮,蔣慕白“o”型的張着口,弱弱的問了一句,
“您老真打算這麼着出去?”
蘇莫簡短肯定的扔出兩個字,“是的。”
蔣慕白迅速的腦補着他們走在街頭的畫面,霎時,彷彿數不清的如同看神經病一樣的視線紛紛的打在了他們的身上,他只感覺氣血逆流,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