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鏢?”
呼河三人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奇怪的神情。
羅克敵等人稍微鬆了一口氣,卻依然是苦着臉,看着那三位傳說中的先天高手。實在不明白這趟鏢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惹得這些人都來覬覦。
好在風子嶽還站在自己這邊——不過他再怎麼厲害,又怎麼可能是三大成名已久高手的對手?
禹千仞嘆了口氣,悄悄給風子嶽傳音道:“公子,護鏢之事,你就不要再提了——就算你劍法再高,面對着這幾個人,怎麼護得住這趟鏢?”
風子嶽微微一笑,正要開口說話,卻聽呼河大笑一聲,“原來風公子不是爲了這寶藏而來?也是,風公子坐擁滄瀾山秘庫,又怎麼會在乎這區區無敵和尚的寶藏?”
果然是無敵和尚的寶藏
風子嶽皺起了眉頭,轉身面向蘇素,“蘇姑娘,事到如今,可否請你明言,這一趟委託給羅天鏢局的暗鏢,到底是什麼東西?又到底要送去哪裡?”
到了這個地步,也容不得蘇素再神秘下去。
晚上的時候,蘇素已經來跟自己提過這無敵和尚寶藏之事,如今三大先天高手齊集,而且人家似乎都是比鏢局中人更清楚這事的樣子。
這時候也該和盤托出的時候。
蘇素嘆了口氣,施施然向着三個方向都行了一禮,“本來想至少過了魔鬼城,快到蕃國境內的時候,幾位前輩纔會到此。想不到竟然是來得這麼快……”
她對呼河、鐵花鬼母和黑沙老魔的出現,似乎一點都不感到驚異,唯一的料想不足之處,似乎只是因爲他們來得太早了。
“無論如何,也要到了連蒼山中,這寶藏的鎖匙纔會有用,你們來得這麼早,又有什麼用?”
她一點都沒有害怕之意,反而是輕輕嘆了一口氣,好像還是怪責他們來得太快。
風子嶽面色一沉,他早就料到這蘇素的身份必然不尋常,不過她敢跟三大高手這麼說話,只怕比他想象之中,來頭還要更大些。
幾個鏢師卻是目瞪口呆,想不到這個嬌怯怯的女子,竟然如此鎮定。
天可憐見,就算是羅總鏢頭見多識廣,但要他跟這三位先天高手說話,只怕也要怕得聲音發顫,詞不達意,哪裡有這女子這般自如。
蘇素口中,提到了寶藏的鎖匙。
風子嶽心中一動,難道羅天鏢局這一趟暗鏢,保得就是這個東西麼?只是……又是準備送過去給誰呢?
“情況有變,我們若不早來,只怕說不定就被你們師徒完成了開門的條件,到時候你若是躲藏起來,倒叫呼某如何尋找?”
呼河大笑一聲,目光炯炯瞪着蘇素,口氣之中,似乎也早已相識,對這女子似乎也頗爲看重。
其餘兩人,也是頻頻點頭,警惕地盯着蘇素。
蘇素到底是什麼人?
師徒倆——她背後還有個師父?
風子嶽臉色一沉,盯着蘇素,待要再開口,卻聽蘇素輕笑一聲,對着風子嶽彎腰躬身一禮,“風公子,對不住了,瞞了你好幾天——不過,今夜來此之前,我本已經想跟你說明,只是事不湊巧,這才拖到了現在。”
她似乎視周圍的危機如無物,只是娓娓向風子嶽解釋。
“這寶藏的鎖匙,倒是幾十年前,我師父靈龜老人就已經得到……”
天機島靈龜老人,也是一代高人,雖然常年在島上閉門不出,但神水大劫之前,他的實力在先天高手之中,也算是頂兒尖的,風子嶽聽過此人的聲名,沒想到這蘇素竟然是靈龜老人的弟子,看來必然是修習了某種隱藏實力的法門,這纔看不出修爲深淺。
無敵和尚的寶藏,原來不止有地圖,還有一份鎖匙。
有了地圖,沒有鎖匙,還是無法進入寶藏內核之處。
靈龜老人得了這枚鎖匙之後,一直在尋找無敵和尚寶藏的位置,推算良久,終於算到這個時候,是最有機會找到寶藏的時機。
不過當初他口風不緊,竟是將此事泄露出去,所以到了今日,許多知道內情的先天高手,全都一直盯着天機島,他的得意弟子蘇素帶着東西離島之後,當下就被許多人綴上。
風子嶽皺了皺眉頭,卻是迷惑不解。即使是有這鎖匙,他們急需的地圖卻是在自己的手上,他們憑什麼又把握就能找到寶藏所在?就值得拼成這個模樣?
而且,後世之中,無敵和尚的寶藏,是要在神水大劫之後,方纔極爲偶然地被人打開——這一次這些先天高手的尋寶之行,似乎全然沒有效果。
但是有這三大高手一起出馬,怎麼會完全沒有收穫?
除非——真的是沒有找到寶藏的所在。
風子嶽越想越是糊塗,北方宗師呼河、鐵花鬼母和黑沙老魔,都是一方之雄,讓他們放下手頭之事,匆匆趕來此處,想必心中必然是有幾分把握,但無論是從推理和最後的結果來看,他們似乎真的沒得到東西,這就是奇怪之處。
“這枚鎖匙,師父說是放在了我的身上,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在何處,所以這些叔叔伯伯們,也沒有出手強奪……”
蘇素的話,倒是讓風子嶽解了一個疑惑。
以他們三人的實力,如果真想要這枚鎖匙,除非是靈龜老人親至,否則的話,蘇素無法阻止他們強奪。
但如果蘇素也根本不知道這麼鎖匙所在,那想要搶奪的人,也不會輕易下手。
靈龜老人老奸巨猾,用的卻也是暗鏢之法,弄得這些人互相牽制,投鼠忌器,只能守株待兔,不能提前下手。
“師父本來以爲這個辦法,可以拖到連蒼山中,等他與我會合,到時候再與這幾位叔叔伯伯們商量開啓寶藏之法——可惜他們太過性急,竟是等不到那個時候……”
蘇素娓娓而談,呼河卻是冷笑一聲,“蘇姑娘,你倒是會說話,想欺負風公子不知道你們師徒倆的心性麼?你爲什麼要帶這羅天鏢局這許多人前來?我們又爲什麼要提前來,不是因爲血絡地脈已經現形,不用再死多少人,寶藏位置就能現形麼?”
“血絡地脈?”
風子嶽愣了一愣,卻是不明白呼河的說法。
呼河爽朗大笑一聲,“風公子,呼某是個直性子人,也不會跟這爲蘇姑娘這般彎彎繞,這麼說吧,她帶着這一羣羅天鏢局的人,純粹就是讓他們來死的”
“送死?”
羅克敵爲首的一衆鏢師,盡皆駭然,不敢置信。
不過如果蘇素早知對手都是先天高手,要他們這些鏢師相護,根本就是送死,確然無錯。
因爲他們完全沒有對抗先天高手的能力,若不是風子嶽在,他們早就死得乾乾淨淨。
原來當初靈龜老人得了這無敵和尚寶藏的鎖匙之後,卻是一直無法得知這寶藏的具體位置,只知它在如今蕃國邊境的連蒼山中,但連蒼山浩渺千里,也實在是無法尋覓。
他推算多年,終於想出一個毒辣的法子,可以找出這無敵和尚寶藏的位置。
寶藏之中,有一樣寶物,乃是昔年無敵和尚修煉血神寶錄所用的化血天精石。
這一顆化血天精石,乃是天外傳來的寶物,可以吸收精血,邪異無比。而每逢至陽之日,就會蠢蠢欲動,吸收萬里之地的精血,若是這時候以人血或是妖獸之血灑在地上,就會看到血絡地脈,向着一個方向前行。
越是高手或越是高級妖獸的血,這血絡地脈的效果也就越好。
靈龜老人推算良久,這一年的夏日,正是至陽之日左右,他原本是想殺一羣妖獸探路,但是想到路上必然遇到的險阻,乾脆就是狠了狠心,以殺人來相代。
羅天鏢局這些人,自然正是蘇素選定的祭品
風子嶽面色一變,對着蘇素怒目而視。
那一衆鏢師,更是面色大變,有些甚至要提刀來砍人,蘇素睥睨四方,倒是沒什麼驚惶之意。還是羅克敵老成,攔住了這些憤怒的鏢師。
對方既是什麼靈龜老人的弟子,只怕實力也是不凡,自己這些鏢師,並不是人家的對手。
如今的情勢,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鏢局中人要想活命,大概也只有指望風子嶽了。
不過如今情況有變,風子嶽也大致明白是什麼原因。
他在大漠上一氣斬殺馬賊徹地火一羣三千人,這三千武者的精血,融入地脈之中,被這化血天精石所吸,自然就形成了所謂血絡地脈,這倒是比衆人所預料的時間早了許多,所以他們才匆匆趕來,要阻擋蘇素的行程。
蘇素淡然一笑,她雖然毒如蛇蠍,但笑起來依然如春花般燦爛。
“呼伯伯,你既然知道血絡地脈已經現形,就不怕我師父已經去了連蒼山,去取那無敵和尚的寶藏了麼?”
呼河大笑一聲,“別人不知,我還不知麼?這寶藏鎖匙在這裡,就算是那隻老烏龜去了連蒼山,也是無用,所以你伯伯我只好匆匆趕來,定要看好蘇姑娘你啊”
他似乎篤定這寶藏鎖匙,真的是在蘇素的身上,而非是靈龜老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其餘兩人,也甚是確信,完全不擔心靈龜老人自去取寶。
蘇素心中也是一愕。
她心機深沉,狡詐多智,即使是對師父靈龜老人,也沒有多少信任。
靈龜老人說將寶藏鎖匙放在了她的身上,她自己也曾暗自尋找,卻一無所獲,也懷疑這不過是師父調虎離山之計,不想這幾個高手竟然如此確信——想必他們所知,倒是比自己還多一些。
蘇素淡然一笑,“既然幾位如此確定,那小女子也就不再多操心了——只是此去連蒼山,還有幾百里路,莫非幾位大高手,是要寸步不離地跟着我?”
她語含譏刺之意,但呼河等人,卻都是坦然點頭。
呼河笑聲不絕,“老烏龜老奸巨猾,我們實在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不過,只要盯住這寶藏鎖匙,他無論如何也得分我們一杯羹——與其去碰那個老狐狸,不如盯着你這個小狐狸來得簡單”
他對着風子嶽拱了拱手,“風公子,你既然不是爲了無敵和尚寶藏而來,不如就此歸去,這些鏢局中人,你也一起帶了回去吧,這次,真是算他們命大”
此言一出,羅克敵等人都是表情一鬆,有好幾個趟子手甚至喜極而泣。
剛纔的情境之下,這些人都是自度必死,突然有了一線生機,豈能不是心情激盪。
羅克敵掏出十萬兩銀票,走到蘇素跟前,臉色陰沉,遞了回去。
“蘇姑娘,這些兄弟們的買命錢,羅某實在是不敢收了。這一趟鏢,算是羅某瞎了眼,日後羅天鏢局,定有回報之時”
這女人甚是刻毒,十萬兩銀子買的是鏢局數百人的性命,羅克敵只恨自己一時貪心,怎麼會接下這一檔子生意。
他雖然不是這蘇素的對手,但羅天鏢局身後,還有河洛魏家,吃了這一個悶虧,必然會想辦法討回
風子嶽也不由唏噓,他將羅克敵和王鏢頭叫了過來,交待幾句。又讓禹千仞護送他們,一路返回關內。
至於他自己,卻還是要留在此處。
“呼前輩,我本來也要往連蒼山一行,再說已經收了蘇姑娘的十萬兩銀子,要陪她走上一遭,我不像羅天鏢局那麼家大業大,十萬兩銀子收了也不想再掏出來……”
風子嶽淡淡一笑,“所以,說不得要跟幾位前輩同行了”
呼河早料他既知無敵和尚寶藏之事,絕對不會輕易罷休,剛纔說話,也不過是擠兌他而已,見他一定要跟上,也只得由他。
鬼母和黑沙老魔的涵養不如這位北方宗師,面色微變,不過也是強自忍了這一口氣。
如今這種時候,風子嶽的實力,有資格來分一杯羹。
蘇素聽了風子嶽這話,卻是笑靨如花,“多謝風公子憐香惜玉……”
“休要誤會”
風子嶽毫不客氣地搖手,“我只是看在十萬兩銀子的面子上,更何況我也是順路,蘇姑娘好一番蛇蠍心腸,在下可不敢來胡亂憐惜”
他口氣嚴厲,蘇素面色一白,想要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搖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