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的是腹語?”,
陸鴻奇道。
小醫邪點了點頭道:“他修行傀儡術,自然要學腹語”,
“傀儡術?”,
陸鴻偏頭看了她一眼,心中更奇。
“聽說是爲了一個女子......”,小醫邪嘆了口氣,道:“那個故事我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太過駭人聽聞,太過不可思議”,
言語中有惋惜,有遺憾,但卻沒有細講,眼下也的確不是講故事的時候。
陸鴻擡起頭看了一眼浮在空中的那一截流光,見腳下不斷有光華橫衝而上匯聚在那道流光之外,被它一點一點吸收,下方的五隻冶兵爐中亦有光華彙集於上方,心知那十有八九便是子午神兵了。
集五行之力,收百萬殘兵之氣,耗時百年鑄造而成的神兵利器;此時這柄劍就浮在上空,伸縮變幻,幾易其形。
背後的三柄劍又輕輕鳴顫起來,好像受到這柄神劍的影響,陸鴻心中大動,雖然知道這件神兵千變萬化,力量狂暴,貿然強取必然會被傷到,甚至可能因此而身隕也說不定。
之前的劍氣,刀光,槍芒他可是見識過,絕不是他此時的根基能夠抵擋的。
加之此時七魔少君在側,他雖因壓制那名老者暫時無暇爭奪子午神兵,但此時一旦出手只怕立刻便會打草驚蛇,心中不禁猶豫起來。
但這猶豫只是一瞬,他很快就做出決斷,此時出手雖然會打草驚蛇,但再過得片刻待他收服了這名老者,馮妖妖和易麟也破開屏障來到谷中只怕局勢更加混亂,想取得子午神兵也更爲不易。
心念一定,陸鴻一拍乾元袋,千秋霸劍圖彈飛而起,快速解開上面的封印,解開綁縛其上的紅線,手腕一抖就要打開霸劍圖,但就在這時一股強大的壓力籠罩周身,幽幽笛聲入耳,絲絲縷縷如百鬼驚哭,穿透耳膜直入腦海,他腦中“轟”地一聲幾欲炸開,體內靈氣翻涌,右手本能地緊緊攥住霸劍圖。
“陸鴻......”,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小醫邪眉頭一凝,手掌一提蓄靈在身外,卻不知該進還是該退,左右爲難。
“小輩,趁人之危可不是君子所爲”,
那清雅的聲音再次傳來,而浮在空中的那個青色身影,赤色鬼面卻幾無動作,凌空虛踏,長笛始終放在脣邊,手指按在笛孔上,衣袂翻飛。
“吼”,
話音方落便聽一聲龍嘯咆哮而出,陸鴻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體內靈氣化作一道青煙盡數吐出,悠遠綿長,曲調宏大;身上雖是一震,但腦海中的百鬼夜哭之聲卻頓時被驅散,意識復又清明。
對於這惑人的音術陸鴻本有抵禦之法,混元功的特性天生就能剋制媚術,幻術和音術,但自進入五行金鎖陣以來接連幾番惡戰,又精心設計佈局,霎時耗費心力,破最後一道屏障時靈氣更是損耗過半,混元功的優勢已蕩然無存。
那笛聲又來的極是突兀,是以倉促之下立時中招,只能冒險用殺龍音以針尖對麥芒的方式破這幻術。
體內靈氣盡數吐出,這一聲龍嘯驚天動地,震動山谷,劇烈的音波在三面暗金色的山壁上來回激盪,磅礴無匹;那青衣人卻只略微提了些音調,原本悽切的笛聲變得高昂,那笛聲不似殺龍音這般宏大,但卻像是跗骨之蛆一般一點點攀附而上,兩股音波衝撞在一起便好像是一條巨龍與萬隻錦鯉猛地撞在一處,起先是巨龍勢如破竹,但很快便攻守易形。
殺龍音在最高昂處開始衰弱,而那笛聲卻依舊韌性十足,綿長無盡,再過片刻那悽切鬼音便壓制住了龍嘯之聲。
陸鴻心中更驚,有心使用劍音絕技,但卻怕這麼一斗被他趁機拖入泥潭,到時候若是敗了可就連脫身都難了,當下抽出驚寂劍,調轉劍鋒緊守方寸,所剩不多的浮關紫氣氤氳而起,道道音波在紫氣之外迴盪。
小醫邪亦運轉回春決祭起木靈回防,精純木靈如水紋般流轉而出,在浮關紫氣之外又罩上了一層防禦。
青衣人手指輕撥輕移,音調正欲再轉忽聽下方又是一聲怒吼,如狂獅怒嘯,似雷霆轟鳴,那身穿鶴氅的老者趁他進逼陸鴻的機會納氣在胸,張口一吐,身前頓時爆發出雄獅怒吼之音,靈氣鼓盪,頓破身外音障。
他鬚髮皆張,雙目圓睜,虎視着上空的七魔少君沉聲喝道:“歪魔邪道,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和我們宗主坐而論道?”,
鈴聲繞耳,一轉頭看見那曼妙女子輕搖着金色鈴鐺,赤着白皙的小腳,踏着蝶步,在低聲媚笑中已引着一種鑄造師從北面出了山谷,他勃然大怒,提掌運氣悍然一道掌氣擊出。
“妖女,到哪裡去?”,
“轟隆”,
一聲巨響,靈氣爆衝,塵土飛揚,原本在上空的那道青色身影一閃之間便出現在山道上,那道掌氣之前,袍袖一動強大的魔氣狂涌而出,那道掌氣當即便在一聲爆響中消散於無形。
鏘然錚鳴之聲亦隨之想起,身外不遠處那本就已廢鏽的殘刀斷劍又一次崩毀,鐵片激飛而起。
青衣人淡淡笑道:“吳玉是一宗之主,本座亦是一城之王,坐而論道有何不可?”,
“少正冶,老夫沒空和你逞口舌之利,把人乖乖送回來老夫任你走出山谷,否則老夫今晚必誅魔降妖,大開殺戒,讓你們妖女魔頭同葬山谷”,
老者低喝一聲,雙掌一納匯氣身前,腳下一踏地裂三丈,身如猛虎橫衝而上,雄沉掌勁將少正冶整個人都籠罩其中;然而那掌勁落下之際少正冶卻只輕飄飄一掌在他身前拂過,他交疊的兩隻手掌頓時分開,掌威也立時去了三分。
“彭”,
少正冶一掌震在他胸口,看似綿軟無力,但只一觸碰間靈氣卻如江潮疊浪,重重而來,老者悶哼一聲倒飛了出去,重重踏在地上踉蹌倒退十數步才勉強穩住身形,胸口微微起伏。
“若能與少君同葬一處,煙兒可要多謝先生了”,
那女子的聲音自北面傳來,說話之際卻漸去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