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大桌,我們用得了嗎?楚凌宇望着面前滿桌的山珍海味,眉頭不自禁地微微皺起,向花纖盈提出置疑。
這是方圓三百里內最有名的一家酒樓,距離龍首山還有六百里遠。
如果御劍飛行,這點距離早到了,可花纖盈偏偏喜歡上了她那頭新買不久的小青驢,說什麼也要走着去金牛宮。
對此楚凌宇當然不會反對,因爲這樣他就可以有足夠的時間,來勸說這位小公主改變主意。
可惜,不久他就發現自己所做的都是徒勞,花纖盈的個性,固執得就像爬滿懸崖的常青藤,一旦拿定了主意,就會瘋狂地向上生長,絕不回頭。
更讓楚凌宇受不了的是,這位小公主實在太有錢了,根本不把銀子當一回事,彷彿不曉得這世上還有多少人,爲了一頓飽飯在苦苦掙扎。
這一桌菜,至少是三十兩銀子,抵得上楚凌宇三年的酒錢,可他很懷疑,花纖盈的櫻桃小嘴最後能吃進多少。
果然,小公主不以爲然地回答道:“吃不了就放着,反正我也只是想嘗一嘗口味。”
“你知不知道這樣很浪費?”楚凌宇覺得自己越來越像絮絮叨叨的太婆,痛心疾首勸說道:“想法子退了一些吧。留幾碟小菜,已經足夠下酒了。”
花纖盈義正詞嚴道:“端都端上來了,怎麼退?你這麼做不是爲難人傢伙計麼?”一轉頭,又笑盈盈地道:“你放心,這桌酒菜由本公子來結帳。要是真覺得心疼,不妨敞開肚子多吃一點。”
楚凌宇搖頭道:“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根本沒這個必要。你是否明白,這一桌花費的銀子,足夠讓一個三口之家一年衣食無憂?”
花纖盈收起笑意,嘟起小嘴道:“楚凌宇,你還有完沒完?本公子好心請你喝酒,你不領情也就算了,還一副窮酸樣地教訓人,真是好心沒好報。”接着揚聲叫道:“夥計!”
一名夥計應聲過來,笑嘻嘻地問道:“這位公子,您還想要點什麼?”
花纖盈道:“去把樓下待在門口要飯的那個叫化子叫進來,本公子找他。”
沒多久,夥計領着一個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的乞丐走了過來。花纖盈上下打量乞丐,問道:“你在這兒要飯,一天能掙多少?”
一邊的黎仙子笑望着花纖盈,似乎已猜到這個小丫頭腦瓜裡轉的是什麼主意。
乞丐道:“運氣好的時候,也能有十幾文銅錢。運氣不好,就難說了。”
“原來才十幾文。”花纖盈說着,取出一錠成色十足的金元寶道:“認識這個麼?”
乞丐兩眼發直,目不轉睛盯着花纖盈手裡的金元寶道:“認識,金子!”
花纖盈揮手把金錠拋到乞丐懷裡道:“送給你了,拿去買地造房娶媳婦,今後別再當叫化子了。”
乞丐愣了半晌才緩過神,緊緊攥着金元寶大喜若狂道:“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花纖盈瞥了楚凌宇一眼,道:“謝什麼?快走吧,別耽誤本公子喝酒。”
乞丐歡天喜地的去了,旁邊站着的夥計也是目瞪口呆,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這天上果真能掉下餡餅來,可惜砸中的卻不是自己。
楚凌宇明白花纖盈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他淡淡道:“花公子,你不妨把青木宮也全部變賣了,做主給每個乞丐娶媳婦,功德豈不更大,謝你的人豈不更多?”
花纖盈怒道:“你管我?我喜歡,我樂意,本公子就是跟沾金帶銀的東西過不去!”
楚凌宇見她橫眉豎眼的樣子,不禁心裡啞然失笑,暗道:“我怎麼會和一個魔道的刁蠻小丫頭鬥嘴不休?”當下一搖頭,不再搭理。
花纖盈卻不依不饒道:“楚少俠,理屈詞窮了吧?你怎麼不說話了?”
黎仙子解圍道:“鬧了半天,我還沒吃一口呢,看上去這菜做得的確不錯。”
花纖盈眉開眼笑道:“還是黎姐姐識貨,咱們喝酒,不理那個酸秀才。”
剛端起酒杯,樓梯上響起腳步聲。
別人上樓都是有節奏的“登登”兩聲,可來人的腳步卻是連著“登登登登”的四響。同時從樓梯口冒出兩顆碩大的腦袋,其中一人咧嘴笑道:“哈哈,真巧。你也在這兒哪,小楚!”
花纖盈蹙起秀氣的眉頭,問道:“這兩個醜八怪是誰?”
“邙山雙聖,在下的兩位朋友。他們長得雖然醜些,心地卻比許多人更美。”楚凌宇回答完,起身迎上邙山雙聖道:“兩位白兄,你們怎麼也來這兒了?”
白老七道:“羅禹也離開昆吾山了,咱們悶得發慌就跑出來晃悠。聽說這有家酒樓不錯,便過來瞧瞧。”
白老九道:“他們是你的朋友?不介意咱們兄弟也坐下來,一塊兒喝上幾杯吧?”
不等花纖盈表示反對,兩人已一屁股坐下,迫不及待地倒酒夾菜。
黎仙子輕咳一聲,道:“邙山雙聖,你們知道我是誰?”
邙山雙聖停下手,怔怔看着黎仙子,一個撓腦袋,一個摸鼻子,又一起搖搖頭。
黎仙子輕笑道:“你們兩個忘記了,在霧靈山脈,咱們還並肩鬥過金光聖母。”
白老九大聲怪叫道:“你是小狐狸精,怎麼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了?”
黎仙子道:“白老九,誰是小狐狸精了,我沒名字麼?”
白老七嘿嘿笑道:“還是這麼叫着順口。哎喲,你放下,那是我的清蒸鱸魚!”後面一句,自然是在對白老九說的。
黎仙子問道:“你們兩個有沒有林熠那臭小子的消息?”
白老九嘴裡塞滿東西,含糊不清道:“你也在找他?上回那小子在昆吾山,騙我們兄弟翻了兩萬三千一百六十個跟頭,自己卻跑沒影了,咱們也正要找他算帳呢。”
“是兩萬三千一百六十六個。”白老七糾正道:“你怎麼能少算六個?”
白老九自知說錯,又不肯承認,眼睛一翻瞪着花纖盈問道:“小楚,這是你朋友?”
楚凌宇苦笑道:“算是吧。至少這桌酒席就是花公子作東請客。”
花纖盈哼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什麼算不算的?一個大男人,說話含含糊糊,一點也不爽快。”
楚凌宇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讓一個小丫頭這樣搶白。仔細想想,似乎除了勸她小心花錢之外,自己並沒有其他得罪花纖盈的地方,這位青木宮的小公主和他是不是八字犯衝,又或者覺得這樣很好玩?
有邙山雙聖在,至少不必擔心滿桌的酒菜會浪費。兩人風捲殘雲,小半個時辰後,桌面已經被一掃而空,也不管花纖盈看他們的眼光,從好奇到好笑。
拍拍微微鼓起的肚皮,白老九無限愜意道:“小楚,你們這是要到哪裡去?”
楚凌宇還沒回答,花纖盈已經搶先道:“我們要去金牛宮找人算帳,你們去不去?”
邙山雙聖同時轉頭看着花纖盈,同時眼中亮起神光,白老七道:“找人算帳,那是不是有架可打?”
花纖盈回答道:“那是當然。說得好也就算了,說不好咱們便砸爛了金陽堡!”
楚凌宇嘆道:“當金陽堡是你家的後花園麼,任性脾氣一發作,說砸就能砸了?”
白老九不以爲意地道:“怕什麼,有咱們兄弟在,區區一個金牛宮算哪門子貨色?”
這話大合花纖盈的胃口,小丫頭喜道:“這纔像是男人說的話。不像某些人長得一表人才,偏偏做起事來縮首畏尾,這也怕那也怕,忒地沒趣。”
邙山雙聖聽花纖盈誇他們兄弟比楚凌宇更像男人,精神氣更足了,拍胸脯道:“小楚、小花,算帳的事包在咱們兄弟身上。到時候你們看誰不順眼,只消一句話,老子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給你們當酒杯用。”
花纖盈皺眉道:“什麼小楚、小花的,難聽死了。不會叫本公子‘花兄弟’麼?你們的衣服、鞋子都穿了多少年沒換了,又髒又破。咱們這就到前面的集市上買新的,免得到了金牛宮,讓人笑咱們寒酸邋遢。”
邙山雙聖一起鼓掌道:“好,好,咱們馬上就去。哼,老子定要穿得光鮮亮麗,看哪個龜孫子敢譏笑咱們兄弟?”
花纖盈起身道:“楚少俠,我幫你的兩位好朋友買幾件衣物,該不會是浪費吧?”轉頭招呼黎仙子道:“黎姐姐,咱們走吧,我還想挑頂合適的帽子呢。”
楚凌宇瞧着花纖盈與邙山雙聖前呼後擁地衝下樓去,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黎仙子道:“楚兄有沒有覺得奇怪,這兩天,她有事沒事都在故意氣你?”
楚凌宇苦笑道:“也許是不滿我一直勸說她改變主意,所以才存心如此吧。”
黎仙子嬌笑道:“事情哪有那麼簡單?在你心裡,只當她是一個魔道小妖女麼?”
楚凌宇愣了愣,隱約從黎仙子的話中,觸摸到一絲真意。就聽邙山雙聖在樓下喊道:“小楚、小狐狸,你們兩個磨磨蹭蹭還不快下來?”
一想到自己要和這幾個身分來歷大異其趣的人,組成一支稀奇古怪的隊伍,浩浩蕩蕩開向金牛宮找金裂石的晦氣,楚凌宇的頭頓時又大了三圈,任重而道遠啊。可憐的金陽堡,少不了要有一場雞飛狗跳,但更可憐的,難道不是無辜的自己麼?
這天傍晚,龍首山金陽堡,鄧府前院演武場。
太陰四煞分領十二名手下,手持新造的爆蜂弩列作四隊。
鄧宣興致勃勃地拉着鄧不爲,站在爆蜂弩隊的身後,等待着欣賞自己數日辛苦的成果。
“開始吧。”鄧不爲吩咐道,他是被鄧宣強拉來的。
作爲鄧宣的父親,鄧不爲對寶貝兒子的斤兩,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根本不相信他折騰幾天,就能造出什麼神奇厲害的無上魔弩來。
當他看到,這支爆蜂弩隊是由太陰四煞和他們的手下組成,鄧不爲心中對自己的判斷就更加確定。
這幫傢伙前些日子來投靠金牛宮,被他打發回客棧等消息,沒想到居然讓兒子當成寶貝請了回來。鄧不爲很不以爲然。
不過兒子大了,自己也不能過分的勉強苛求。他既然有興趣要組織一支弓弩隊玩玩,那就隨他高興吧,只要不鬧出事情來,鄧不爲也不想多管。
這幾天,是鄧不爲一生中最關鍵的階段。明天,青木宮的木仙子,就要代表花千疊前來商討鄧宣和小公主的婚事善後,而金裂石,也快到發作的時候了。
只是憑空冒出個雲城舞,是鄧不爲沒有想到的。
不過他並不十分在意這個年輕人,等到自己的計畫成功,所有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有什麼能比這更令他感到興奮的呢?
“開始!”得到鄧不爲的吩咐,鄧宣激動的揮手低喝。
站在百步開外的兩名風衛,張手放出四隻鶻鵜。
這是一種比較常見的小型魔禽,身軀嬌小飛行靈活迅速,卻沒有太強的殺傷力。
四隻鶻鵜得到解放,拼命振動翅膀朝東飛去,就像四道急速飛射的彩色彈丸。
等到鶻鵜距離地面已經有五丈高,鄧宣才喝令道:“射!”
“嗤嗤嗤嗤─”上百支短小的弩箭發出銳利呼嘯,宛如密密麻麻的蝗蟲,在同一時刻激射出匣,速度快得簡直無法用肉眼看清,鋪天蓋地涌向四隻鶻鵜。
伴隨着短促淒厲的嘶鳴,四隻鶻鵜身中十數箭,無力的栽落,重重墜回地面。
“爹,我的爆蜂弩不錯吧?”鄧宣似乎很滿意這種效果,興高采烈地問道。
“不錯,很不錯。”鄧不爲隨口敷衍說。
爆蜂弩的速度雖然驚人,可惜只能對付幾個像太陰四煞這樣的小混混,遇上真正的高手,揮一揮衣袖,就能把漫天的弩箭輕而易舉震飛出三、五丈。
這樣的東西,只能稱作小孩子的玩意兒,可惜了製造爆蜂弩的大好材料。
鄧不爲不願掃兒子的興致,拍拍他的肩頭道:“今後他們就歸你管轄。不過人數稍嫌少了一些,回頭再擴充到三、五十人吧。那樣組合起來,威力或許更猛。”
試弩的主意是林熠提出的,鄧宣只是在照做。
結果不出所料,鄧宣看出父親眼睛裡隱藏的不以爲然,也明白這種爆蜂弩的羣射並沒有打動他。
不過,鄧不爲並不曉得,剛纔射出的僅僅是普通的弩箭。否則,會是另一種驚天動地的效果。
他笑呵呵搖頭道:“不用了,有他們十六個人已經足夠,再多也是浪費。”
鄧不爲點點頭,心想兒子的這個決定,至少不必再耗費金牛宮珍貴的材料了。
一名風衛快步走到鄧不爲身邊,低聲耳語數句。
鄧不爲的臉上露出詫異之色,吩咐道:“盯緊他們,隨時向我回報這些人的動向和金老二的反應。”
風衛領命而去。
鄧宣問道:“爹,又出了什麼事?”
鄧不爲的臉上換作一副笑容,回答道:“宣兒,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青木宮的小公主剛纔已到了金陽堡。你的婚事柳暗花明了。”
這也能算好消息?鄧宣好似被當頭一棒,所有的得意不翼而飛,問道:“她被人救出來了?”
鄧不爲搖頭道:“我不太清楚。不過在她身邊還跟着不夜島的楚凌宇,和另外三個身分不明的人。”
鄧宣道:“爹,我想出去轉轉,很快就回來。”
鄧不爲笑道:“怎麼,你是不是迫不及待,想看看那位小公主模樣究竟如何?”
鄧宣含糊其詞的應了聲,離開鄧府風急火燎地趕往濟世堂。
這個時候,他很想向新得的便宜舅舅討教主意,不然,過兩天自己又要慘了。
到了濟世堂,林熠剛好從金石堂回來。兩人在門口遇見,鄧宣急急道:“舅舅,不好了,花纖盈找上門來啦!”
林熠依然是那副臉色蒼白、氣定神閒的樣子,拍拍他的肩膀道:“別急,咱們進去坐下慢慢說。”
鄧宣一邊走,一邊把聽到的消息一古腦全說了出來,兩人進了林熠的屋裡落坐。
鄧宣心煩意亂道:“天下怎會有這種女人?自己跑來了,這下我爹可開心了。”
林熠安慰道:“我看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糟糕。多半這位小公主並非是來找你的。”
鄧宣一怔,問道:“你怎麼知道她不是來找我的?”
林熠道:“如果小公主是上門來成親的,身邊怎麼會跟着一個不夜島的楚凌宇?青木宮那方爲什麼毫無反應,甚至沒派出一個陪同的人?由此可見,花纖盈是揹着青木宮找上金陽堡的。而且,她是如何脫身的,也是一件怪事。”
鄧宣叫道:“對啊,我都急糊塗了!那你說她是來做什麼?”
林熠搖頭道:“這我可猜不出了。鄧宣,你先彆着急,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回家等消息。待會兒,我想法子幫你去打探一下他們的來意再說。”
鄧宣的心定了定,抓住林熠的手道:“舅舅,這事你可一定要幫我。我說什麼也不要娶花纖盈做老婆。實在不行,我、我就離家出走!”
林熠笑道:“說什麼胡話?你想娶,花纖盈還未必肯嫁呢。”
鄧宣困惑道:“不會吧,難道她像我一樣,也早已另有中意的心上人?”
林熠道:“這個我不曉得。但花纖盈身邊可跟着一個不夜島的楚凌宇,聽說這位楚少島主年輕英俊,卓爾不凡。如果花纖盈真想嫁進鄧府,怎麼會笨到讓楚凌宇陪來?她就不怕你們心生誤解麼?”
鄧宣喜道:“這就好,最好她真的看上了楚凌宇,那就沒我什麼事了。”
林熠鬆開鄧宣的手,送他出門道:“不要胡思亂想了,回去好好休息。”
鄧宣告辭離去,腳步比來時輕快了許多。
林熠關上門,青丘姥姥已經靜靜地坐在桌邊,緩緩道:“是你請楚凌宇暗中保護花纖盈的?”
林熠道:“你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我怎麼請得動不夜島的楚大公子?”
青丘姥姥冷哼道:“別忘了,在九間堂,我是負責情報收集的首腦。你和楚凌宇在昆吾山把酒說笑,交情匪淺。最後,還是他和羅禹一路送你進了鑑月殿。”
“我又沒有身外化身,就算能請動楚凌宇,又怎麼通知他?”林熠問道。
青丘姥姥道:“那麼,除此之外,你能告訴我,有什麼理由,能令楚凌宇陪着青木宮的小公主,不遠千里趕赴金陽堡?”
林熠聳聳肩,回答道:“這話你該直接去問他。要不回頭我替你去打聽?”
青丘姥姥明白,從林熠嘴裡撬不出任何東西,轉開話題道:“你看看這個。”飛手凌空傳來一張絹紙。
林熠接過掃了兩眼,沉聲道:“你認爲情報的可靠性有多大?”
青丘姥姥道:“‘秋水’是我們安插在鄧不爲身邊,最得力的臥底,他既然敢這麼說,那麼明天就一定會有好戲上演。“
“花纖盈偏巧在這個時候趕來,”林熠喃喃道:“還真是會湊熱鬧啊。”
“花纖盈來找金裂石算帳,不正是如你所願麼?”青丘姥姥說道:“只是楚凌宇等人的出現,纔是我們的意料之外。但願,他們不會增加意外的變數。”
“你不會今晚就派人把他們給幹掉吧?”林熠道:“聽你的口氣,怎麼都像帶着三分殺氣。”
“第一,楚凌宇的修爲不弱,至少不會比金裂寒差太遠。即使我親自出手,也沒有一擊必中的把握。”青丘姥姥道:“其次,他是你的朋友,你會任由我出手麼?最重要的,他是不夜島的少島主,我們的計畫裡,還沒有要除去他的想法。”
林熠道:“你明白就好。不管到什麼時候,都不准你動楚凌宇。”
青丘姥姥冷冷凝望向他。林熠寸步不讓地與她對視着,都沒有說話。
“有朋友就意味著有背叛。”許久之後,青丘姥姥緩緩調侃道:“何況你和他,註定有一天要爲了不同目標拔劍相向,勢同水火。”
“即便如此,他仍舊是我的朋友。”林熠響亮地回答道:“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你一般,將自己的感情完全封閉在一個狹隘的空間裡,以爲這樣就能不受到傷害,卻不懂那是最可悲的事情。一個人可以一無所有,但絕不能沒有朋友和愛人。”
青丘姥姥搖頭道:“你太年輕、太天真,還不清楚被人出賣的滋味。好吧,無論如何,你都必須記住一點,在我們大功告成之前,絕不可以向楚凌宇泄漏自己的身分。否則,你就是在逼我殺他。”
林熠呵呵一笑,針鋒相對道:“放心,我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
門外有敲門聲,是沐知定的暗號,林熠看了看青丘姥姥,見她絲毫沒有迴避的意思,才說道:“進來。”
沐知定走進屋裡,一眼望見青丘姥姥,急忙躬身道:“屬下沐知定,拜見姥姥。”
青丘姥姥哼了聲算是回答,林熠問道:“沐掌櫃,情況打聽清楚了麼?”
沐知定道:“啓稟上座,昨天晚上那三個人都在靜室閉門修煉,所以無法判斷究竟是誰出的手。
“另外,青木宮的小公主花纖盈見過金裂寒後,已經入住東遙客棧。同行的,除了不夜島楚凌宇之外,還有一對自稱白老七、白老九的怪人,和一位黎姓的年輕公子。”
林熠一怔,喃喃道:“都是熟人啊。這個花纖盈害人匪淺,居然拉來這麼多幫手。”
沐知定驚疑地望了眼林熠,見他沒有其他的吩咐,於是告辭退出屋子。
青丘姥姥道:“黎公子?是霧靈山的那隻千年妖狐吧?”
林熠笑了笑,道:“看來什麼都瞞你不過。”慢慢站起身,道:“我要出門了,你不會還想跟着吧?”
青丘姥姥道:“這個時候,你最好還是不要去見他們,免得節外生枝。”
林熠悠然道:“你錯了,我想去探訪的是金裂寒。難道這也不對麼?”
青丘姥姥緊繃着臉一字字道:“很對,簡直對極了。我就不打擾你們父子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