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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一整日的慘烈廝殺,夕陽照耀下整座襄陽城看起來都變成了紅『色』。城牆下堆積的屍體足有一人多高,血水順着屍體還在不斷的往下淌着。夕陽的餘暉下,成羣的烏鴉飛落在修羅場上,看着遍野的死屍興奮的呱呱叫着。
有失去了主人的戰馬孤獨的站在那裡,不時發出一聲悲涼的嘶鳴。?? 將明719
站在襄陽城牆上看下去,一直到視線盡頭似乎都是讓人心悸的紅『色』。
城牆上還依靠着來不及撤走的雲梯,上面掛着一具被『亂』箭『射』死的屍體。牆角地方的屍體堆積的尤爲讓人心寒,秦王軍士兵的屍體和樑軍的屍體混合在一起,已經分辨不出衣甲的顏『色』,生前不同戴天,死後卻相擁而眠。
被丟棄的戰旗泡在血水裡,格外的蒼涼。
站在距離襄陽城三裡處的高坡上,韓世萼看着面前的慘烈景象忍不住皺緊了眉頭。秦王軍猛攻襄陽已經過去近一個月,兵力消耗足有數萬之巨,可襄陽城依然鐵打的一樣難以撼動分毫。當日攻打南漳的時候他便領教過樑軍的抵抗意志,到了襄陽城,這種抵抗意志又被無限度的擴大。
那日在南漳城內,齊漱名偷襲李世民險些得手。暴怒的李世民下令屠城,城中的樑軍沒有如預料中那樣潰敗,而是在中低級將領的指揮下,幾個人,幾十個人,幾百個人悍不畏死的對秦王軍發動反衝鋒,試圖將秦王軍殺出南漳城。
大街小巷,每一處都是戰場。
屍體堆積在每一個路口,往往攻克一條小巷秦王軍都要付出極慘烈的代價。
那一日的血腥還歷歷在目,如今的血腥又覆蓋上了心頭。
韓世萼感覺自己有些抵抗不住的疲勞,他一屁股在高坡上坐了下來。眼睛裡看着無盡的屍體,腦海裡卻是一片空白。
他的時間並不多。
蕭銑援軍很快就能從各地趕過來,到時候集結過來的樑軍最少也要有十五萬!不同於秦王軍是臨時拼湊起來的人馬,以樑軍的戰力如果硬碰硬的打絕對佔據着優勢!一旦形成在襄陽城下對峙的局面,其實無異於宣佈了秦王軍的戰敗。
這是南下以來打的最慘烈艱辛的一場戰鬥,樑軍用堅守一個月寸步不退的壯舉來宣示着他們的驕傲。而秦王軍的士氣,在一次次的攻城失敗之後已經降低到了谷底。如果再不能攻克襄陽,那秦王軍只能撤走再做別的打算。
打不下襄陽,只能再去選擇別的地方做根基之地。
西城郡不行,太過於疲敝。
而且大唐的軍隊從長安出發,即便繞過那一片大山最多一個月就能殺到西城郡。以李閒現在如日中天的實力,無險可依的秦王軍根本不可能打贏。而蕭銑必然也要報復,面對大唐和樑國兩方面的夾擊,韓世萼無論怎麼去推算也沒有推算出一分勝算。
他想起那日在李世民面前自己說的那句話,忍不住長嘆一聲。
“燕王給不了我的,您可以。”
這句話其中的意思,李世民不懂。只有他自己懂,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似乎距離他心中的目標越來越遠。但他沒有爲自己的選擇後悔,因爲他要的……燕王確實給不了他。而李世民可以給,至於李世民如何給,韓世萼其實在南下之初就已經算計好了。
如今在襄陽城下受挫,他的算計已經沒有辦法繼續下去。?? 將明719
“大將軍”
他的親信韓遂走到他身邊,看着遍野的死屍一臉肅穆:“如果再不能攻克襄陽的話,大將軍您就必須做出決斷了。武當山李孝恭的人馬還在按兵不動,根本就不能指望他帶兵過來投靠秦王。說好了要帶兵過來的李道宗,只怕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只留下一個滿臉刀疤的郎將,帶着三五百騎兵有個屁用?”
“燕王強大,如今天下也差不多歸心,河北竇建德根本擋不住燕雲軍的攻勢,而且竇建德手下已經沒有得力的將領能用了。只有一個王伏寶能打,可竇建德偏偏還不信任他。幽州羅藝必然是要揮兵南下,與燕雲軍南北夾擊……屬下以爲,一年之內,河北必然平定。而留給大將軍的時間,也不過是這一年。”
“我本是想着打下襄陽之後,緩緩而圖,用幾年時間穩固下來,北抗李唐,東攻江南,西侵川蜀,以五年爲期,夯實根基。”
韓世萼嘆了口氣道:“可惜……我算對了時間,也把握住了這機會,可終究手中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若不是借了秦王的名號,只怕連這實力都沒有!”
“大將軍……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韓遂壓低聲音說道:“軍稽處的人差不多都死絕了,現如今知道是大將軍您把李飄峰『逼』反了的要麼死了,要麼就在秦王軍中。燕王那邊的人不知詳情,九成想不到是您出手……若是此時,殺李飄峰,再想辦法和燕王部屬聯繫上,說不定還有翻身的機會。”
韓世萼臉『色』一變,但很快又搖了搖頭。
“晚間……我再去探探秦王的口風。”
……
……
秦王大帳的燈火一直亮着,那個有些蕭索的人影站在輿圖前看了大半夜,身形僵硬如石像一般,思考了這麼久,他依然沒有想到一個好的法子。
韓世萼撩開簾子走進來的時候,李世民才活動了一下身子勉強笑了笑。
“孤想了大半夜,也沒有想到一個好法子。無奈只好把你也找來一塊參詳,總好過孤一個人『摸』不到頭緒。”
“主公還在想破城之策?”
“不能不急!”
李世民嘆了口氣道:“斥候探來的消息,蕭銑的援軍已經到了四百里外。算上斥候來回的日子,只怕如今也就三百里不足的距離。若是再拿不下襄陽,要麼就只能在城下和樑軍決戰,要麼便要退走。”
“兩難!”
“主公,臣也沒有睡下,一直在思慮……爲今之計,似乎退走對主公您更有利一些。如今兵力損失超過五萬,士氣低『迷』,再打下去也難以取勝。與其與樑軍拼個兩敗俱傷,不如保存現在的兵力,再圖別計。”
韓世萼快步走到輿圖前說道:“樑軍南征西征的兵馬盡數往回趕,川蜀之地才經歷過一場惡戰,守軍疲敝,雖蜀道難行,但若用兵得當不難奪取。以主公麾下十萬雄兵,佔據川蜀富庶之地,少則三五年,多則十年,必然能揮兵直取長安。”
李世民卻沒有被韓世萼的話語激起鬥志,表情也沒有緩和下來。
“川蜀之地……太偏僻了些。守成有餘,進取則難。自古以來,自川蜀出兵奪天下者,難有人能成就大業,非不得已,不入川蜀。”?? 將明719
“主公,現如今已經沒有時間再猶豫了。”
韓世萼急道。
“再攻兩日!”
李世民咬着牙說道:“若再拿不下襄陽,孤便聽你的直取川蜀。日後穩固根基,緩緩圖之。”
韓世萼張了張嘴,最終卻沒有再勸。
“喏!”
他應了一聲道:“明日臣在親自上陣督戰,諸軍輪番攻城。”
“辛苦了你。”
李世民走到韓世萼身邊,語氣摯誠道:“孤長安一敗,險些就此沉淪。若不是有你運籌帷幄,早早在西城郡接應,孤哪裡能有今日?你放心,孤只再攻兩日,若兩日不下襄陽,孤便依着你的計策行事。”
“臣唯主公馬首是瞻!”
韓世萼垂首道。
只是他低頭的時候,臉『色』卻難看到了極致。
……
……
夜『色』中,韓世萼拖着疲憊的身子離開了李世民的大帳,緩步走向自己的帳篷,月光將他的身影拖出去很長。李世民站在門口看着韓世萼離去的背影,也不知道怎麼了,忽然覺得韓世萼那長長的影子,就好像一隻張牙舞爪的魔鬼。這感覺讓李世民心中一震,隨即搖了搖頭。
他確實不信任韓世萼,可在李飄峰被抓反叛之後,他反而對韓世萼多了幾分相信,因爲他實在想不到韓世萼還有什麼可圖謀的。他是李閒的人,這身份被韓世萼自己揭開,若他有什麼圖謀的話,他何必要這樣做?
李飄峰私下裡找過李世民,也提醒李世民小心韓世萼。可李飄峰還遠沒有到能影響了李世民判斷力的地步,況且,李飄峰報仇的心思太明顯了些,他的話,能有兩分可信便是好的。
可也不知道爲什麼,李世民的心裡有些發慌。
“來人!”
李世民等親衛跑過來之後吩咐道:“去將尉遲恭將軍請來。”
親衛應了一聲,連忙轉身離去。
韓世萼回到自己的軍帳之後,在椅子上坐下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的臉『色』極難看,而且看起來特別疲乏。
“大將軍,如何?”
韓遂低聲問道。
“秦王打襄陽之心難以撼動,再這樣拼下去……好不容易拉起來這十幾萬人馬,只怕都要消耗在襄陽城外了。兩日……最多三日,樑軍援軍必到。到時候再撤,還不是被人攆在後面追殺?士兵們士氣不可用,一旦潰敗,將再無回天之力。”
“看來……”
韓遂眼神一凜道:“大將軍只能做最壞的打算了。”
李世民軍帳
李世民喝了一大口酒,『揉』着發酸的眉頭對尉遲恭道:“尉遲……今日你親自在孤帳外當值,孤總覺着有什麼不妥之事……這幾日夜裡發夢,李建成,李元吉,還有李靖……他們輪番來擾我,有你在門外守着,他們進不來的。”
尉遲恭臉『色』一變,隨即躬身道:“主公放心,臣以後便夜夜在您門前當值。不過主公也不必放在心上,是你這些日子太過疲勞,身子虛弱纔會有此幻覺,好好休養幾日便好。”
“嗯!”
李世民無力的擺了擺手,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尉遲恭看着李世民疲憊的樣子,忍不住在心裡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