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就一直住在這地下室裡,暗無天日的日子一天接着一天,她經常會過來看我。跟我說沈毅的事兒。一開始我會傷心落淚,可到後來,我就知道她在說謊,因爲如果像她說的那樣,沈毅喜歡上她,那她早就成了將軍夫人------”紀書眉悵然若失地說,“她表面上溫柔可人,知書達理,心裡卻極爲扭曲,發狂了就折磨我,日子久了。我也習慣了,她折磨我也少了,開始對我說心裡話,我才知道,她從小就恨我,恨爹爹寵我,恨我娘見不慣姨娘,更恨我嫁了如意郎君。”
聽完紀書眉的話,我特麼的驚呆了!真的,我見過變態的,可沒見過紀曼柔這麼變態的,怎麼說也是自己親姐姐啊,下這麼狠的手,我真是給這姑奶奶跪了!我背後寒毛直豎,忽然覺得。她害我的手段比起害紀書眉的手段,簡直輕了太多------
“你有機會逃走的,爲什麼不逃走?哪怕逃離江城,不再見沈毅,也比現在的日子好呀!”我着急地說。雖說我和紀書眉長得挺像的,但我們倆的性格簡直天差地別,若是有人這麼對付我。我絕對掀了他祖墳!木坑引技。
“我不能走------孩子在她手裡。”
“你生下了孩子?”我驚訝地問,“天吶------”
“生下來的當夜,她就抱走送人了,她說要是我敢逃走,她就殺了我的孩子。所以,我不能走。”紀書眉一下子說了好多好多話,中間不斷地咳嗽着,根本停不下來。張媽倒了被水給她,她微微掀開面紗喝水,我音樂看到她臉上長了什麼東西。還沒看清楚,她又放下面紗擋住了。
“奶孃。趕緊帶她走吧,若是遲了,怕節外生枝。往後,你們都不要來了------”紀書眉看着我,雙眼泛着淚水,“我的日子不多了,她也不能拿我怎麼樣,蔣小姐,奶孃今天沒殺了你,她不會善罷甘休的,我請求你,尋個理由將奶孃打發走吧------遠離將軍府,就遠離了是非之地。”話沒說完,紀書眉又咳嗽起來。
張媽上前扶着她,哽咽地說,“小姐,您休息會兒,這些事兒不要操心了,我夜裡出去抓點藥,熬好了悄悄給你送來!”
“你們快走,耽擱了一個多小時了,快出去,省得別人起了疑心。”紀書眉催促說。
我心想也是,若是春桃和月棠回來見不着人,肯定得四處找,“張媽,走吧,我們出去說。紀------紀姐姐,你好好休息。”說完,我拉着張媽走,張媽不情願,卻怕事情暴露,不得不走。
走到門口時,我停下來,望着灰暗的燭光中紀書眉瘦弱的身影,心裡氾濫起一陣悲傷,她和我對視這,彼此深深的看着對方,用眼神在傾訴。
張媽拎着馬燈,照亮樓梯,我每走一步,心都更沉重一分。
我們原路返回,從後門出去,張媽貼心地幫我拍掉身上的灰塵,感激地看着我,“夫人,對不起------”
“張媽,這些話就別說了,我知道你想跟我說什麼,你放心,既然我知道了這事兒,我一定幫你救出你家小姐,我會讓紀曼柔付出代價。”我拍了拍張媽的肩膀,“咱們趕緊回去,別被人發現了。”
“謝謝夫人!”張媽感動得老淚橫流。
“對了,你家小姐是什麼病,你知道麼?”
“是肺病,廢樓裡灰塵重,小姐生病了一直沒有醫治,才成了今天這幅模樣。”
“好,我知道了。”
我們從後花園回去,張媽見四處無人,趕緊回了下人居住的房間,我則是在涼亭裡坐着吹風,心裡盤算着,該怎麼把紀書眉救出來。一陣涼風吹在我臉上,裡頭夾雜着淡淡的花草香,我腦海中忽閃過一個年頭,我如果把紀書眉救出來,那她和沈毅不就花好月圓了麼?我該何去何從?
沈毅因爲我的臉長得像紀書眉才娶我的,說明他對紀書眉一點都沒有忘情啊!眼巴巴我娶我回來紀念亡妻,我還當真以爲人愛上我卡?
人家兩情相悅的受盡磨難的愛人,我要從中插一腳麼?
不行!
我猛地站起來,嘴裡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嘟着嘴巴鬱悶了半天,我發現,我有點捨不得沈毅------可蔣薇,你不能自私!
“哎呀煩死了,不想了不想了!先把人救出來再說吧!”我苦惱地跺腳說。不想了,先回房間去,吃點東西好好謀劃大計!
我剛轉身,猛地見月棠站在我背後,嚇得我一哆嗦,講話舌頭打顫,“你你你你怎麼在這兒!”
“小姐,我還想問您這麼在這兒呢?一個人還自言自語的。”月棠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小姐,您沒事兒吧?”
“我當然沒事啦!你這丫頭怎麼和沈毅一樣走路沒聲音?嚇死我了!”我推開月棠,氣呼呼地往洋樓走。
月棠緊追上來,嗔怪地說,“丫頭不是說您在臥室睡覺麼?我上去看沒人,四處找您呢!”
“我悶得慌,出來透透氣不好捏?”
“好好好。小姐說什麼都好,您要的東西都買回來了,快去看看把,可好吃了!”月棠嬉笑着說,“我還買了些核桃酥,將軍愛吃的,夜晚將軍回來了,小姐您給送去!”
核桃酥?
核桃?
我忽然怔住了,想起紀書眉說,核桃粉被換成桃仁粉,並不是紀曼柔所爲,那是誰?將軍府裡還有誰想害我?又有誰這麼瞭解我對桃仁過敏?
月棠麼?
不可能,她是我的貼身丫頭,對我忠心耿耿,爲什麼要害我?
可除了月棠,還有誰對我的禁忌瞭如指掌?我腦袋快速轉着,搜尋着每一絲可疑的線索。
“小姐?你發呆啦?”月棠在我眼前揮手,我回過神來,“沒事兒,走,進去吧,口水都要掉地上去了。”
午飯過後,我一個人在露臺玩,月棠去洗衣裳了,我回想着最近發生的一切,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起疹子的?好像是月棠去鄉下的時候就開始起的。起疹子的原因是食用了桃仁,那我從是時候開始吃的?應該是紀曼柔的核桃粥,然後------是月棠的杏仁奶茶!
既然核桃粥裡的東西不是紀曼柔換的,那杏仁奶茶裡的桃仁自然也不是她弄的,那會是誰?
月棠?
那幾天我吃不下其他東西,月棠就自告奮勇地說我以前喜歡喝她煮的杏仁奶茶,我喝了覺得的確味道不錯,加的鮮牛乳喝了夜裡好睡覺,就連着天天喝------
我忽然覺得很恐怖!
可當真是月棠的話,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她的目的是什麼?難不成她跟紀曼柔一樣變態,愛上了沈毅,想設計殺了我?
不會不會,月棠分明喜歡常遠,我看到他倆調情了的。
那會是爲了什麼?
我百思不得其解。
紀曼柔下午五點左右回來的,一臉的傲慢,買了不少東西,打發丫頭拿去房裡,坐在沙發上喝茶看畫報。
我剛好從樓上下來,樓梯上剛好可以看到她的側臉,溫柔嫺靜,知書達理,真特麼的侮辱了這幾個字,一副好皮囊底下藏着一顆蛇蠍般的心,簡直可怖!她在沈毅面前裝可憐裝柔弱裝賢惠,在紀書眉面前纔是最真實的樣子!
她發現我在看她,揚起臉來和我對視,慢悠悠地說,“夫人盯着我做什麼?”
我冷笑說,“看紀小姐心情不錯,想來付夫人的媒說得極好。紀小姐是沈毅的小姨子,自然也是我的小姨子,我關心關心,應該的,你爲將軍府操勞這麼多年,出嫁時我一定讓沈毅給你準備豐厚的嫁妝,也算是對你姐姐有個交代了。”
紀曼柔聽到姐姐兩個字,眼神忽然犀利起來,接着她淡笑說,“那我還得感謝你了。”
“不客氣。”我冷哼,轉身對春桃說,“告訴廚房,晚餐不必準備我的了,春桃你跟我出去一趟。”
春桃一驚,“嗯?出去麼夫人?”
“對,出去,你上樓把我的外套和手包拿上,我帶你出去吃好吃的,這屋子裡怪悶的。”
這時候月棠剛好從花廳出來,聽見我要出去,愣愣地說,“小姐,您要出去麼?”
春桃尷尬地站在旁邊,我瞪她一眼說,“還不快去?愣着做什麼?”又對月棠說,“嗯,我去透透氣,你去幫我準備車子。叫張媽把我臥室打掃一下,換新被子,夜晚將軍要回來。”
月棠心裡肯定疑惑我爲什麼不帶她,站在我跟前不敢說話,我見她不動,催促說,“趕緊的,去晚了便沒意思了。”
“是,這就去。”月棠悻悻地低下頭,趕緊跑出去。
春桃拿着我的外套和手包出來,見我已經上了車,看了月棠一眼,拉開車門來坐在我身邊,把衣裳遞給我,我吩咐司機,“去洢水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