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蒙面人是誰?”
“孃的,和那些狗日的一夥的!”
“無名谷怎麼會有他們的人?”
“是啊,是什麼時候混進來的?”
“天哪,那豈不是很危險?”
“……”
這是無名谷一干大衆的心聲,大家一起相親相愛生活了十餘年,相互之間那是相當的信任瞭解的,這突然出現的內奸,讓他們氣憤懊惱,該死的居然還不知道是誰!
“大家稍安勿躁,待人抓回來再做判斷。”李濟元及時安撫着,他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讓誰一看都知道心情不爽。
既然谷主都發話了,大家也只好等着,只是——
“谷主,這些人怎麼處理啊?”於正冶看着齊刷刷跪在地上的一排黑衣人,個個身手都不錯,只是跟着那樣的主子,可惜咯。
“少主,您看?”李濟元回頭問沐辰。
沐辰想了想,直接說了一個“殺”字。
李濟元等人想想也是,對於這些人,明顯都是暗衛死士,收買是不可能的,想要問出什麼秘密,他們根本就不會說,抑或者,只是執行任務的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留着反而給自己徒增麻煩,即使問,也只有服毒身亡的下場,還不如讓這些人爲死去的將士賠罪。
沐辰的話剛一說完,只聽得數聲悶哼,眼前一排黑衣人瞬間口吐黑血,倒地不起。
張伯詫異,蹲下細細查看後,方道:“少主,這些人已經服毒自殺。”
“嗯。”沐辰應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這些人顯然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暗衛死士,他們總是會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你致命的一擊,也會在特別的時候選擇這樣極端的方式離開。對於這些,沐辰是再瞭解不過了…
“將這些人處理掉。讓我們的將士都早些入土爲安吧。”李濟元黯淡的說道,如今屬於多事之秋,待那人回去,相信很快就要變天大亂了。當務之急,乃是搶佔先機,儘快攻向皇城。
接着,大家開始行動起來。
首先,則是大家敬仰已久期待已久的少主講話,這些年來,等待少主歸來,是他們唯一的動力和期待,如今,終於實現了,以後的日子,將不再苦悶無聊。
於是,上萬的人,手端瓷碗,裡面是慢慢的烈酒。
“將士們,很高興,還能再見到大家。也很高興,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家還謹記着當初的誓言,等候在此。謝謝大家!”沐辰說完,對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片刻,才接着道,“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此刻只想告訴大家,我,慕容墨宸,回來了!”
是的,他回來了,他帶領這些忠心的部下去解救父皇於危難;他帶領着這些部下爲母妃報仇;他他回來了,要帶領着這些部下還有蟄伏着的忠臣良將,平定朝亂,建造一個太平盛世…
“能跟隨少主,是我等的榮幸!”
“是啊,少主大能,必將開創一個新的盛世。”
“當年不是谷主他們,我早就沒命了,我這命,從那時起,就是少主的了。”
“……”
辰等大家說了一會,“讓我們敬這些英勇死去的烈士一碗,讓他們一路走好,也讓他們等着我們的捷報!一切盡在不言中,幹!”
沐辰說完,轉身面向躺在地上的將士,再次深深的鞠躬,廣場上其他人也跟着彎腰,起身,將手中的酒往前倒了半碗,接着端起剩下的半碗一飲而盡,然後,“嗙”的一聲,將碗重重的摔在地上。
接下來,大家有條不紊的散去,療傷的療傷,養病的養病,安葬的安葬…該幹嘛幹嘛,但是,很明顯的與平時不一樣的,是那打了雞血一般的鬥志昂揚。
大家心裡都知道,他們很快就要離開這片生活了十餘年的地方,去征戰,去建功…
“回來了?”李濟元看着一副閒情逸致實則得意驚喜的臧天朔,挑眉問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我出馬,能有差錯?”臧天朔得意的揚眉,轉眼間又黯淡下來,“主子身邊的人果然不錯,輕功很是了得。孃的,如果不是這些年沒有間斷練武,今天這臉,就丟大了!”
“喲,難得臧老弟如此看清自己,佩服一個人。”於正冶調侃道,“主子都不是平凡人,他身邊的,可有個差的?”
“於伯伯,你這是變着法子誇自己吧?”李慕月毫不客氣的說道。
“你這丫頭,怎麼說話的呢?不知道不會說話就不要開口嗎?”於正冶被李慕月的話噎住,埋怨道。
“於伯伯,你們的確都是了不起的。”剛好經過的冷兮顏聽到,很是嚴肅正經的認同道。
“聽聽,還是兮顏丫頭是明白人。”於正冶哈哈一笑。也不知道這樣輕鬆的日子還有多久,相信很快就要面臨嚴峻的考驗了。
“兮顏丫頭那是怕你老頭子傷心,哄你開心呢!”張伯捶捶老腰,毫不給面子的說道。呼,終於將所有傷患安頓好了,性阿訇有兮顏丫頭在,否者,這傷亡,無法想象。
“兮顏丫頭是個懂事的,今日還得多謝她呢。”其他人或許不知道,於正冶可謂是感受最爲深切的,那煙熏火燎的感覺,比上陣殺敵身重數箭還要難受!
“是啊,丫頭,沒有想到你這麼厲害,真的謝謝你。”李濟元對着真心的說道。
“李伯伯,你們無須這樣,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冷兮顏感受到手心傳來的熟悉的溫熱,靦腆的說道。
“哈哈,也是!”
“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啊?”
“老不正經的,說什麼呢?少主和兮顏丫頭成親,能少了我們?”
“到時必須不醉不歸!”
冷兮顏和沐辰相視一眼,視線焦灼纏綿,是滿滿的幸福甜蜜和對未來的憧憬。
正當無名谷全面進行休整和準備的時候,胡文武面色蒼白,一身狼狽的來到青陽城府衙門口,還未等守門的官差詢問,只說了一句“殿下”便暈倒過去。
再次醒來,胡文武發現已經躺在了舒適的牀上,還在朦朧狀態的胡文武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胡先生,你醒了?”慕容雲瀟一見牀上的胡文武睜開了眼睛,快速的迎了上去。
“殿下?”胡文武彷彿置身夢中,終於見到主子了麼?
“不着急,你失血過多,要好好休養。”慕容雲瀟眼中閃過殘忍。
“主子,我的手…”胡文武一聽,本來蒼白的臉色瞬間更加蒼白,伸出右手摸向另一邊,發現白色的褻衣下,左手的袖子空空如也,悲從中來。
“告訴本殿,究竟是怎麼回事?”慕容雲瀟臉色難看,這麼多的人,爲何只有胡文武一人回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派去查看的人回來說,除了漫山被燒過的痕跡,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屬下無能,愧對主子…”胡文武一邊艱難的想要翻身起來,一邊哽咽,若不是那黑衣人突然出現救了他一命,他現在估計早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吧?
“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其他人呢?李楠呢?”慕容雲瀟壓住隨時要竄上來的怒氣,咬牙切齒的問道。
胡文武此時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就快僵住,不光慕容雲瀟狠戾的面容與眼底的無情,還有那失去手臂的痛恨,斷臂處的疼痛,那些人的侮辱,還有李楠在他面前倒地不起時的懼怕…
“說!”按理說,胡文武身受重傷應該好好安撫,但是,他想到此次出來的任務,此時在他心中,沒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了。
“主子,李統領他,他被那些喪心病狂的人給…”胡文武雖然貪生怕死、勢力狗腿,但是,能從一介小小的江湖混混爬到如今的位置,小聰明還是不少的。此時他撿了重點,卻是忽略了很多細節,比如自己的貪生怕死,比如自己的火攻之計反而讓對方鑽了空子,比如他甚至想過出賣主子以獲得生存…
“李統領怎麼了?”慕容雲瀟焦急的問到,或許,他已經猜到,但是,這怎麼肯能?他們這次前去的人手數百號,李楠武功在裡面可是最爲高強的,所有,他有着種種僥倖,目不轉睛的盯着胡文武,彷彿對方一個沒有說好他就不會善了——這是皇兄的親信啊。
“對方人多勢衆,逼迫李統領來對付您,李統領寧死不屈,被對方殺害…”胡文武說到後面卻是哽咽着發不出聲,讓人覺得李楠的死讓他肝腸寸斷傷痛不已,至於他心裡是怎麼想的,那麼就無從得知了。
“其他人呢?”慕容雲瀟用力的抓住胡文武身前的衣服,焦急的問到。
“後來我被人所救,便不曾得知。應該,凶多吉少。”胡文武想着那些人冷冽狠戾殺人的眼光,心裡就一陣後怕,如果不是自己運氣好,他應該也…李楠那個笨蛋,明明有機會活下來,卻古板愚忠,不懂變通,如果是他,肯定能左右逢源,混得風生水起。
此刻的胡文武似乎已經忘了,當時自己那搖尾乞求的卑微,還有爲了活命想要背叛討好的獻媚。只是,對方不屑,或者根本就是看待死人一般的存在。
“好,好,很好!”慕容雲瀟瑕疵欲裂,怒極反笑,鬆開了對胡文武的桎梏,甩手將雙手背到身後:“本殿要知道一切的詳細經過!”
胡文武因爲胸前的力量突然消失,低呼一聲,整個人馬上癱軟在牀,本來止住血還沒有完全癒合的傷口滲出了血跡,額頭更是因爲疼痛冒出冷汗。知道主子狠戾無情,但是,好歹自己也是他跟隨的人啊,不但一句安慰的話都不說,反而只是一心關心他的大事——主子,怎麼能這樣呢?
胡文武深吸一口氣,將要說的在腦子裡面組織了一遍,緩緩的道來:“當時們將陣法外圍都全部監視起來,緊接着就是商量對策,最後拂去衆多方案,唯覺得還是火攻最爲安全妥當…勝利在望,我們握緊武器,就等着收割那些叛逆的頭顱,誰知道一場大雨破壞了我們的計劃,更是被那羣心腸歹毒,狡猾狠辣的人圍堵,最後死傷大半,拼盡全力仍然被擒……”
胡文武不愧是混跡各種人羣,說起來那是頭頭是道,更是將事情的經過描繪的身臨其境,那漫山大火的宏偉,潛伏在湖邊的小心翼翼,殊死搏鬥的慘烈,對方人數的恐怖,武功修爲的驚訝,行事作風的狠厲…。讓聽者那是感同身受,一會讓人激動的心跳加速,一會又讓人渾身血液都停止了跳動…
“正當快要出去的時候,卻是被後面那凶神惡煞之人截住。因爲身受重傷,再加上對方封住了內力,即使有恩公的拼死相護,我仍然再次受傷,而我的左臂,就是在恩公受傷倒地被那人生生砍下的。”
此刻,胡文武完全將那些所爲的心腸狠毒之人爲了百姓的安危而奮力救火被燒成重傷甚至犧牲的事實拋之腦後,他眼中只看到了對方對他的羞辱,對他造成的傷害,這個仇,他記下了,一日不報,誓不爲人!“殿下,這些人如果不盡快解決,天下必亂啊。”最後,胡文武不忘總結陳詞,美其名曰畫龍點睛,當然,作爲有腦子的聰明人,點到即止就好,剩下的,就靠主子來安排了。
這天下必亂,比留下禍患那可不是一個層面的威脅——
必亂:證明對方有這個心思並且已經具有這個能力,只需要一個導火線,或者一個藉口,那麼就可以直接揮軍北上
禍患,則是潛在的危險,但是暫時不會造成實質上的傷害,並且,只要想,就一辦法解決。
“你還記得路嗎?”慕容雲瀟煞氣頓生,黑着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很久,才緩緩問道——至少,在胡文武感覺裡是度日如年。
“因爲左臂被砍落,我痛暈過去,等到再次醒來,就身在滿山灰燼的荒山之中。”胡文武真恨自己,爲什麼自己當時要暈倒呢?這麼好的機會,就這麼白白浪費掉了,更可氣的是,到現在他居然不知道救了自己的人長什麼樣子,究竟是誰,如若不然,他也可以去詢問啊。不過,雖然這麼想,但是,他心裡更慶幸自己及時暈倒,否則,那種鑽心的痛,足以讓他死去活來不知道多少回。
“如果本殿讓你前去尋找,可能找到?”慕容雲瀟就不信了,他們慕容家把持着整個天下,連這麼區區的一方流寇都制服不了,那還有什麼臉面見列祖列宗?
“恩公讓我不要尋他,有機會會前來聯繫我。”胡文武回想着當時醒來的情景,這人雖然沒有救人救到底,自己畢竟因爲他而活命,只是,既然出手了,爲何不告訴他路線佈局呢?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將對方劃爲了他們一黨,而出手救他,也是因爲主子的命令!
慕容雲瀟不再說話,而是踱着步子,慢慢的走了起來,半晌,方朝着門外喊了一聲“來人”,聲落,方德推開了房門,走了進來。
沒錯,他們現在的地方是在青陽城的府衙,而這房間,是府衙後宅的客房。
“殿下,還有何吩咐?”方德儘量忽視滿臉陰沉恐怖的慕容雲瀟,讓自己顯得鎮靜,決不能讓對方看出不妥。
“馬上調集所有兵力,等候差遣。”
“殿下,這是?”
“殿下,不可!”
不用疑問,前面一句是方德不明就裡的疑惑,後面一句是胡文武焦急的制止。
“爲何?”慕容雲瀟沒有理會方德,而是將視線對向了胡文武,生平爲數不多的被人如此,不給個解釋,哼!其實他早就想出兵直接踏平那裡了,如果不是因爲此事不可泄露,他纔不會隱忍如斯呢。
“殿下…”胡文武看似無意的朝方德看去,慕容雲瀟瞬間明白,招呼方德下去,等着胡文武的解釋。
“殿下,我們此次秘密出行,任務艱鉅,不可出現泄露半點,今早借用衙役官差已經是有些不妥了,這方德雖然看似忠心,還是要小心謹慎。而且,對方武功高強詭計多端心狠手辣,我怕,殿下危險。”胡文武可謂經歷了生死,雖然想要報仇,但是,他也知道,這個仇,面對強大的敵人的時候,並不是輕易就能報的,當他接觸到那廣場黑壓壓一片強大的殺氣時,就知道,這些府衙官差根本就不堪一擊。
“那以先生的意思?”慕容雲瀟想想也對,雖然此次任務沒有完成,但是能夠打探出具體的位置和大致的人數,已經是很大的成績了,回去也好交差。大不了,到時他再親自帶兵來殲滅。
“爲今之計,只有速速回京,與皇后娘娘和大皇子商量對策。”
“立即回京?”慕容雲瀟當然知道這樣的選擇無疑是最好,可是,突然間想着水雲軒那讓他光是看着就無比銷魂的女子,不禁失落,難道,就這樣失之交臂麼?
“主子,如果真心喜歡,何不帶上?這天下都是你們的。”胡文武作爲同道中人,怎麼不瞭解慕容雲瀟?一看他的臉色眼神,就知道在想什麼。
“主子,奴才這就去安排?”一直當着雕塑的齊福終於開口,雖然傷亡慘重,但是作爲幌子,身後怎麼可能沒有暗地裡面保護的人呢?這點小事,相信還是能辦到的。
“那好,一個時辰後,在城門集合,咱們立即回京。”慕容雲瀟讚賞的看了齊福一眼,果然還是這奴才最是瞭解他的心意。對於之後美女相伴的日子,他很是期待。
慕容雲瀟顯然已經忘記他如今揹負的責任,以及回京將要面對的責罰。他更是忘記了,水雲軒並非是他想要覬覦就能得嘗所願的。
齊福領命出去,一開門便見到方德忐忑不安的站在門口,一愣神,才迅速的反應過來,不屑的看了一眼,徑直離開。
“方德,”
“殿下有何吩咐?”方德回神,無意的看了院門一眼,希望他們能趕在對方之前…
“準備兩輛馬車。”
“殿下這是要出去嗎?”方德詫異,“下官這就去安排人手保護。”
“不需要。”
“可是殿下…”
“讓你準備你就去,別囉嗦。”方德還想說什麼,被慕容雲瀟不耐煩的揮手,如今人手有限,不能讓敵人有機可乘,他必須做好多方面的打算。
“下官告退。”方德忍住想要發火的衝動,行禮後退下給慕容雲瀟準備馬車去了。哼,現在讓你囂張,總有一天,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因果輪迴。借句安兒常說的,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慕容雲瀟再將耐心快全部磨掉的時候,終於等到了姍姍來遲的齊福,只是,好好的一身出去,怎麼如此狼狽?還有,他的美人呢?
“怎麼現在纔來?人呢?”
“主子,奴才…”
“不要告訴我沒有帶來!”慕容雲瀟真的很想抓狂,難道這裡真的跟自己八字不合天生犯衝?爲什麼到了青陽城就沒有一件事是順的?
“回主子,奴才歹人前去的時候,水雲軒大門緊閉,裡面打掃的小廝告知說停業兩天,裡面根本就沒有幾個人。”齊福那個鬱悶,本來以爲手到擒來的事,卻是撲了個空,突然有些明白那日胡先生的心情了。
“一羣廢物!”
“殿下,奴才發現有人跟蹤,好不容易纔甩掉的。”齊福很無辜,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可惡,你這個狗奴才,爲什麼不早說?很好,青陽城,本殿記下了!”慕容雲瀟大步上了馬車,不再逗留,吩咐車伕快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