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將士也面帶憂色,想了想,也只能這樣了。
不然要是耽擱下去,沒玩沒了,也不知能不能及時的趕上涼國的宴會。
若是因此傷了兩地的和氣,便不好了。
“那行,使臣便回去尋吧。我等去通報大王。”將士稟了稟,回去了。
涼人懊惱的拍了拍腦子,回去定然是要被皇上責罰的。
這事兒倒是小,可入宮令牌丟了,那可就不是什麼小事情了。
將士回去,來到姜瑾與仲容恪的面前道:“大王,使臣怕會因此耽誤大王的行程,便自告暫且留他至此,大王先行前去。”
“這般怎好?豈不笑話?”她立馬嘲諷道。
“這……可是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好不容易上好的機會,如何能輕易放之?
“王上,阿瑾認爲。還是再等一等罷。”姜瑾側身道。
仲容恪的眉間似乎帶着隱忍與陰鷙,他渾身散發着冰冷的寒意,轉身過去。
見他這副樣子,她就知道,他也在左右爲難,無法辯之。
所以,她就當作他是默認了。
“下去吧。”姜瑾命令將士道。
不過也是,這等情形,難以抉擇,還是得等。
她心中痛快,她自以爲一路跌倒摔爬,上天從未給過她仁慈。
今日,卻是難得的大好機會。
只是,遜之那邊,就全靠他一人了。
這時的姜瑾並不知道,不光只有顧遜之帶着西謨將士而來,還有君無弦與她父親。
不知等了多久,天色也漸漸暮沉下來。
將士自告奮勇說去周邊尋尋,可有什麼吃飯住宿的地方,不然怎可讓大王與王妃就在此。
涼人的心都快要抖掉了,一人抓緊的往那草木屋的方向趕着。
這邊疆大王與王妃沒能當中斬殺他就不錯了,若是他沒有涼人這一層身份,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竟然能讓二位這等尊貴身份的人等他一人。
涼人越想越覺得緊張不已,害怕即便回去了尋不着。
這時,顧遜之已然到了周邊,秘密的發現了正在獨身走着的涼人。
他心中怪異,這條道上,怎麼會只有一人。
他迅速的飛身過去,將刀劍架在了涼人的脖子上,沉聲道:“你可有看見過,這裡有一車馬馳騁過,還有一行人護送。”
涼人聽了立馬對號入座了,這不正是他們的隊伍麼?
這此人又是誰啊!
“這,這我不知道,不知道啊……”他慌忙道。
不知道?顧遜之冷笑。
如果是尋常之人,被面臨如此挾持,第一句話問得難道不是他是誰麼要做什麼,或是求饒。
而他的注意力,卻是在他的問話之上。
可見其有何奧妙!
顧遜之將刀劍更加加深,;涼人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一般。
“說!不說我就殺了你!”他威脅道。
涼人有些害怕道:“你,你是誰啊,爲什麼要打聽那一行人的下落,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劫點財用用了,老子兩袖清風,再沒錢就喝西北風去了。”顧遜之假裝自己是山賊,壓低聲音道,還不忘將手中的劍加深。
涼人覺得自己要死了,但是還是貪生怕死,他想着,左右都是劫財的。
大王他身邊將士那麼多,這山賊一人又如何打的過,爲了性命,還是說吧。
於是他道:“就,就在那個方向,那個方向過去了。”
顧遜之不確定他說的是真是假,便捅了他一刀,警告道:“你若是膽敢欺騙老子,老子便帶着山賊弟兄們,一併將你的肉給燉了吃了。”
涼人口吐鮮血的無力回之,面色帶着恐懼。
他將他一路提着帶上馬,而後朝着其所指的方向而去。
此刻的君無弦正也朝着此處趕來。
他的心頭只有一句話:姜兒,姜兒,本候來了。
林中一片鳥兒四起。
馬車裡油燈微弱,照着微黃。
姜瑾與仲容恪並坐着。
方纔他們已經用了所帶的乾糧。
將士們也打聽了,這方圓幾十裡開外皆沒有什麼可以住宿之地。
早聞這裡幾乎杳無人煙,只是因爲這幾年山裡頭並不安生,父母官壓榨百姓,使百姓無法過活,有些便當上了山賊,這裡頭便漸漸的沒人敢住了。
顯然荒廢了去。所以爲什麼,在前往涼國的路途中,看不到任何可以住宿且吃飯之地。
“王上,還要等下去麼?”姜瑾生怕仲容恪會起疑,便假意的說了說。
尉遲茗嫣整個人被綁着在馬車廂內,聽着他們二人說話,嘴巴也被塞着。
他似沒有聽到她所說一般,只是轉頭冷然道:“誰能知曉西謨公主竟流隨到了本王這裡。”
她眼神動了動,不知其要說什麼。
“皇上想必也是坐不住了吧。”他的面上帶着三分的森然,七分的陰冷。
姜瑾的眉頭跳了跳,他知道了什麼?
她心中漸漸有些狐疑與不安着。
他此言到底是在試探她,還是他已經知曉了什麼?
尉遲茗嫣聽到此言愣是傻了幾瞬,才反應過來,心虛遮掩道:“我皇哥哥若是知道本公主在此,早晚都要派人過來尋。”
這時候,將士過來通報說:“大王,時辰他說估摸着那令牌落在了昨夜那草木屋裡,遂讓大王先行行駛。”
姜瑾沉吟片刻,沒做聲。
顧遜之手上將那涼人綁在馬上一路飛快的馳騁着,隱隱約約見到前頭有車馬停頓,便知那定然是瑾兒所在的馬車了。
於是他便隱蔽在林間,那些將士們好似聽到有馬蹄聲,個個有些詫異道:“是誰!”
這話一出,馬車裡的仲容恪凜了凜,姜瑾按捺住心中的歡呼雀躍,猜測着來人或許正是顧遜之。
而與此同時,君無弦也正朝着此方向過來,他的身後帶着足夠的將士們。
剩餘一大批則是姜懷大將軍所領,爲了拖延邊疆軍營裡的大部隊,不會過來援助仲容恪。
將士過來軍營報,道:“領隊,那好似是西謨國的老將軍姜懷。”
阿遠詫異,他們是來做什麼的?
“可有派人過去交涉?”他問道。
“有,但那老傢伙並不搭理,極其輕蔑。我看,咱們還是直接將他們趕出去得了,管他們是不是目的在我們。”將士吃癟非常的惱怒。
阿遠斥責道:“不可意氣用事。”
現在大王與王妃正在前往涼國的路上,是不可能趕回來的。
眼下也只能自己做主了。
他道:“你速速去談,若是不給個理由,就莫怪我們邊疆不客氣。記得,好言好語,莫要衝動引戰。”
將士應了一聲便知會了前方探子。
那探子再次來到姜懷隊伍前,道:“大將軍能否給個理由,爲何集兵在我邊疆。若是無法給個理由讓我等信服,那就別怪我等阻撓大將軍了。”
姜懷是來拖住這些軍營裡的人的,也並非爲了引戰。
他想了想道:“我西謨逃了個重要官職人員,就在邊疆境內,現也不知逃到了何處。若是打攪了大王,那老夫便這廂抱歉了。”
探子一五一十的將話同阿遠說了出來。
他仔細揣摩着此言,說明這西謨的老將軍並未知道他們大王已經離開軍營了。
說明他說的話,應是可信的。
只是集結如此多的兵力在此,終究是妨礙的。
阿遠便讓探子過去再次交涉。
姜懷聽了探子再言,笑呵呵道:“是老夫魯莽了。你回去通知你們大王,說老夫這就差大部分人前去找尋,留小部分人在此。大王覺得意下如何?不然若是耽誤了我西謨尋人,這責任想必大王也是承擔不起的。”
他知道仲容恪不在軍營裡,所說的話也皆是因爲不讓那軍營裡的主事人起疑。
況且,他也自有打算。
將小部分人留在此地,來監視發現及時通報。
而大部分人隨同他一道,跟隨王侯大人與世子前去,這樣便能聲東擊西了。
探子答應,便回去一字不漏的跟領隊道了出來。
阿遠左右來回的走動着,確實,現在邊疆與西謨正處於和兵之事,不宜興兵,擾了和諧。
況且,此事也是他西謨的分內事,或是他從中干擾,總是不好。
這後頭人未尋到,責任也在於他們。
總不得,讓他們連進邊疆都不願吧。
這樣,大王那邊總是不好說話的,也免不得讓他爲難。
“領隊,你看如何是好。”探子再次詢問。
阿遠蹙眉來回的走動着,思忖着。
驀地,他道:“準。”
探子立即去告知姜懷道:“我們領隊說了,準。還望大將軍不要擾了我邊疆的和諧。”
“老夫多謝大王與領隊了。”他作揖道。
此計得逞。
他迅速轉了馬頭,將少部分人留在此地放哨。
剩下一部人則是跟着他馬不停蹄的馳騁着,朝着顧遜之所行方向而去,此爲後力。
姜瑾在馬車裡,對着仲容恪道:“這裡頭山賊甚多,想是由我們趕上了。”
她知曉或許就是顧遜之,但她還是要替他遮掩身份,讓其掉以輕心。
將士們快速的圍了一圈,道:“誰!趕快出來!”
他們皆漸漸靠近林間,只留了兩位將士原地守候在馬車前頭。
此時,忽然一具屍體拋了出來,吸引他們過去。
顧遜之從另一方飛身而出,殺了馬車前的兩個將士。
掀開簾子的一剎那,便見仲容恪手挾尉遲茗嫣,緩緩走出來。
姜瑾則是十分擔憂的樣子,對着顧遜之緩緩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那些個將士看清了屍體,是涼國使臣!
他們大駭,想要通稟,卻見此情此景。
姜瑾站在了顧遜之的身邊,手心裡皆是冷汗。
“你果然來了,人可帶夠了。”她一邊看着,一邊壓低聲音道。
“帶夠了,放心瑾兒。”他謹慎道。
將士們紛紛將二人圍住,不可置信他們的王妃竟然在關鍵時刻背叛了大王。
尉遲茗嫣哭着搖頭,亂動彈只見口塞掉了,她道:“阿瑾姐姐你快走,世子你快帶阿瑾姐姐走啊!”
世子?!將士們驚詫。
哪國的世子?西謨國的?
仲容恪陰鷙的眼神流轉,冷哼道:“王妃將世子藏的可真深啊。”
姜瑾竊竊道:“你的人呢。”
顧遜之低語,“在後頭。拖延時間。”
他提醒。
她默默點頭,走近了幾步,笑道:“王上這是做什麼呢,以爲挾持一個普通女子,便能因此牽絆我了嗎?”
“本王不信你。”仲容恪面上陰冷。
“她根本就不是什麼西謨公主。是我早先安排好的。不然,你以爲堂堂一個西謨公主失蹤了,還能這麼太平?你以爲,她就這樣巧合的來到了大王與我的身邊?”姜瑾誆道。
“既如此,本王便殺了她。”他加深了她的脖子。
“殺吧。她若是能因爲主人的重視而完成了任務,也是極好的。”她的心怦怦亂跳着。
此時,當所有人一心都在尉遲茗嫣身上的時候,有一身形纖長之人從馬上而下,似踏月而來。
他衣袖翩翩,宛若謫仙般清俊秀逸,一個暗箭彈去了架在尉遲茗嫣脖頸上的刀刃。
顧遜之趁此,迅速將她攬到了姜瑾身邊。
“公主,沒事吧!”她關切道。
“沒,沒事,阿瑾姐姐。”她哭着,覺得害怕極了。
其實,姜瑾早就看到了仲容恪身後漸漸靠近的人馬,於是才故意說出那番話,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尉遲茗嫣身上,而忽略了周圍。
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當那人漸漸露出了面容,她是怎樣的狂喜,委屈,渴望。
是他,真的是他。
她不是在做夢?不,不是。
這樣的絕容,天底下不會再有第二人了。
他身上的淡淡清香,是那樣的熟悉。
姜瑾忍住眼眶中流轉的淚意,她霧眼朦朧的漸漸看着他朝着自己過來。
隨即,纖腰被他攬在了懷裡,她安心的聞着他懷中的清香。
君無弦輕笑了一聲,溫潤道:“大王,便是這般對待本候的小嬌娘?”
小嬌,小嬌娘?
姜瑾面色紅了紅,埋在他的懷裡更緊了。
感受到人兒的蠕動,他嘴角的弧度愈加愈大。
仲容恪冷笑,道:“本王不知王侯在說什麼。你口中的嬌娘,可是與本王日夜同榻,寸步不離的邊疆王妃?”
此言一出,懷中的人兒身形僵了僵,她猛然擡起頭,真誠的鳳眸緩緩搖頭,示意他說的不對,不是真的。
顧遜之在一旁眼神黯淡,但他知道,瑾兒幸福,纔是真正的幸福。
尉遲茗嫣很高興,他二人終於能夠在一起了。
雖然她覺得很疑惑。
柔和的月光之下,謫仙般的人兒正溫柔的輕撫着懷裡的美嬌娘,她的青絲是那般的柔軟。
她本是那樣堅毅好強之人,此刻卻在他的懷裡,膩膩的如個小糰子一般。
女兒家家的,大抵便是如此。
能讓她放下一切防備與束縛,一切堅硬的假象,心甘情願的淪爲一灘靜水,乖巧的人,就是那樣溫柔的他。
“你來了,你終於來了。我好想你。”姜瑾吸着鼻子,瞬間換了個人一般的,膩歪在他的懷裡,一雙玉手放在他的脊背上,儘可能貪婪的汲取着他懷中的溫暖。
是那樣的安心,那樣的安心。
她不想估計這周圍如何,此刻,她就是他懷中的一個乖巧人兒。
她再也不想,再也不想離開他了。
“嗯,姜兒,我來了。”君無弦白皙玉骨的手滑過她的青絲。
“真好,真好。”姜瑾面上洋溢着幸福。
周邊的將士們各個都傻了眼的瞧着,那往日裡頭從來都是冷冰冰的,不苟言笑的王妃,竟是這般的……?
他們心中很是憤怒,憑什麼王妃對大王總是那般冷冷的,甚至疏離的模樣。
對此人就是百依百順,柔弱的模樣。
將士們不堪受辱,便道:“大王!”
仲容恪冷笑,笑了許久,才停歇,道:“王侯莫不是忘了,這裡是邊疆,是本王的領域。”
“你知道的,此次將她從本王身邊帶走,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警告。
顧遜之搶先開口,道:“知道,清楚的很呢。大王也許不知道,本世子乃是北疆王的嫡子。若是本世子今夜在邊疆出了事情,大王認爲,我父王,會放過你麼?”
尉遲茗嫣也激烈道:“本公主可是皇哥哥最疼愛的人,你若是傷了本公主,皇哥哥絕不會饒了你!”
在此之前,君無弦已經秘密差信給北疆,通知了北疆王。
他們已然蓄勢待發,若是顧遜之在邊疆出了什麼事,他們是絕對不會放過邊疆的。
君無弦身後的人馬馳騁而來,將整個馬車周圍包圍了起來。
將士是想出去通風報信,都沒有法子。
“笑話。王侯認爲區區百餘人,便能困住本王?本王征戰數年,什麼樣的場面沒有見過?”仲容恪的一雙豹眸裡帶着三分的森寒,七分陰沉。
君無弦淡然,他依舊是溫柔的撫着懷中人兒的青絲,輕聲道:“姜兒,可舒服。”
根本沒有把眼前的人放在眼裡。
姜瑾在他懷中竊笑着,道:“你這樣蔑視邊疆大王,他可不會放過你的。”
他微微抿嘴,笑道:“那便讓他來吧,可惜他沒有這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