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美人的眉頭緊緊皺起,驀地想起白日裡頭得罪了那趾高氣揚的皇后,很有可能就是她陷害的自己,但哪有那麼容易。
“皇上,以我們對皇上多年的來往友誼,是怎麼可能要害皇上的呢?又爲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呢?”
涼皇定下心來仔細想一想,說道:“朕只相信眼前看到的,這匕首分明就是從香粉盒子裡頭撈出來的。”
“萬一是有人栽贓陷害的呢,皇上。”西域美人虔誠道。
“不可能!朕的皇宮裡,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二人便不言話了,只是跪在了地上,清者自清。
“若皇上不相信,我們也無話說。”
涼皇望着地上的兩人,多疑了一瞬,轉身壓低聲音問公公道:“你去查查,在此宴會期間,有誰進過放置香粉盒子地方的人。”
公公應了一聲,立馬去辦。
過了會兒,帶過來了一個婢女。
“皇上,這就是負責看守的人。”
“你說,有沒有動過這香粉盒子,說不出來朕就認定是你要謀害朕!”
婢女嚇得立即跪倒在地,求饒道:“不是奴婢啊皇上,奴婢根本不知情啊。”
“皇上,能否讓雲兒來問一問這姑娘呢?”西域美人懇求道。
涼皇想了想,道:“準。”
“這位姑娘,你仔細的想一想,有沒有刻意的人來過屋子裡。或者你中途的時候有沒有離開過屋子。”她細聲慢語的問道。
婢女見她如此平添了一份好感,漸漸的情緒也穩定了下來,結巴道:“先前,先前我去上了趟茅房。”
涼皇的眼睛微動。
“皇上,一定是有人趁着這個時候動了香粉盒子。”西域美人提醒道。
“奴婢什麼也不知道啊皇上。”婢女求情道。
“將這個匕首,拿到宮中去查。”他命令道。
“今日就到此吧,來人,去給二位貴卿安排住處。”言完,便離去了。
心腹在暗地裡看完事情的經過後回去稟報給納蘭清如。
清潭聽着只覺得可惜,還是失敗了,但前者卻笑着。
“皇后娘娘,您爲何在笑呀?不是事情都……”
“你懂什麼。”她傲慢道。
皇上的性子,她作爲皇后還不明白麼?這樣一個多疑的人能走上皇位,你以爲靠的是什麼。
如果僅僅只是因爲婢女說中途去過一趟茅房,就能證明西域的人是無罪的,那也太小看了皇上吧。
那塊匕首,只是最普通的匕首,皇上是根本查不到什麼的,查不到,就代表沒有結果。
而納蘭清如她,要的就是這個沒有結果。
皇上生性是多疑謹慎的,越是沒有結果,他的心裡就越是不會安定。
那先前潑了馬尿的人也是她安排的,但現在人已死,就更找不到什麼證據了。
皇上他即便猜測到西域根本不會要謀害他,但事實擺在了眼前,那塊匕首是他親眼看到的,在香粉盒子裡頭的。
所以這樣的衝擊對於皇上來說,心中已經存了一份忌憚與猜忌。
這便是納蘭清如想要的。
有了這一層,皇上便更加想到,爲何西域要將那小賤人硬塞過來,一定是存在陰謀的。
這樣一來,她沒有費一兵一卒,就已經將那個小賤貨給扳倒了。
納蘭清如冷哼了一聲,誰還能比的上她,更適合做這後位呢。
“皇后娘娘真是聰明!”清潭讚賞道。
西域美人與隨行的男子被安排分別住進了一個屋子內。
夜深人靜的時候,二人在談話。
“都是我不好,白日裡頭不應該同那皇后娘娘起衝突的,定然是因爲那件事情,此次便被她陷害了。”
“事已至此,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這件事情過後,皇上明顯對我們的態度轉變了太多,一定有所猜忌。”
“那怎麼辦呢,要是不能在涼宮立足,大人交代給我的事情,便辦不成了。”
“你先放寬心,一定會有法子的。”
隨行的男子說完,便靈敏的聽到了有腳步聲靠近,立即暗示了西域美人。
於是便立即將燭火吹滅,裝作歇息了。
待許久過後人走了,二人才如釋負重。
“一定是皇上不放心,派人過來打探的。”
“那皇后娘娘心機也太深了些,一面也未出,竟然能陷害我們至此。”
“我先回房了,暫且我們不要多說了,明日再想想法子。”
心腹回到了納蘭清如的寢殿裡,說看到皇上派人去盯了西域來的人。
“果真如本宮所想。”她邪邪的笑着。
“那接下來屬下該怎麼做。”
“你可以歇着了。”納蘭清如面上帶着得逞的笑。
心腹諾了一聲,便退下去了。
她開始放聲的大笑了起來,十分的痛快。
真是愚蠢,就這點伎倆也敢和她鬥。
她還沒使出什麼氣力,結果就給倒下了。
她納蘭清如倒是要看看,還有誰能夠威脅到她。
次日,西域美人實在沒有法子了。
她能確定是那皇后娘娘陷害的她,但是不可能將這罪責讓她供出來。
況且那潑了馬尿之人已死,婢女也不知到底是什麼人動的香粉盒子。
皇上查也查不出來,這已經是個死局了。
如果這樣一直沒辦法證明清白,皇上必定會越來越不相信她。
介時她如何在宮中立足,完成大人所託呢。
西域隨從離開之前,她將一封書信遞給他,讓他儘快派人送到大人的手中。
這件事情,還得求助大人才是。
西域美人現在暫且住在宮裡頭,但還沒有什麼身份。
涼皇假借不放心西域大使回去,以看護的名義,派人一路護送其回去。
而西域美人在宮中,也安插了一名婢女日夜看着,所以在皇帝的視線之下,他們二人自是不會做什麼。
君無弦收到書信之後,已是幾日的光景了。
“主子。”合須提醒道。
他緩緩放下書信,手指輕叩於木桌,微沉吟一會兒。
“府中死士有幾名?”他擡眼問道。
合須有點愣,答道:“十餘。”
“擇一人過來面見我。”君無弦收了書信,放至一旁。
他十分的不解,但還是按照主子所說去做了。
驀地,一名死士前來。
幾日過後,涼宮裡忽然發生了一十分件轟動之事。
竟然有人夜半刺殺皇帝。
但最終經過禁衛軍的圍剿,還是被拿了下來,當堂押送由涼皇親自問審。
“你是何人!爲何要刺殺朕,朕與你無冤無仇。”
“無冤無仇?你這個狗皇帝,殺了多少無辜之人,我只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
“皇上,屬下尋到一件贓物。”禁衛軍將東西呈了上來。
涼皇打開帕子一看,竟是匕首,而且這樣的眼熟。
他想了想,命人將前幾日從香粉盒子裡撈出來的匕首對比,竟完全一樣。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這樣的匕首在民間隨處可有。
“說!你是不是早就想謀害朕了!”涼皇問的極其隱晦。
“是,不錯。前幾日我早就暗示過你了,只可惜你這樣愚鈍,竟不把我的暗示當成好意。這廂我便來刺殺你了!”
“放肆!”禁衛軍狠狠的喘了其一腳,口吐鮮血。
涼皇立即想起了前幾日的事件,他問道:“你爲何要這樣做!”
“說過了,替天行道。早些知會你一聲,好讓你有個準備。那香粉盒子裡的匕首,就是我刻意放的。想不到你一點也沒注意到,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你卻不珍惜。”說着,便冷哼了一番。
涼皇瞬間大徹大悟。
原來這一切都是此人搞的鬼,害的他誤會了西域大使與雲兒。
險些讓他涼國與西域失和!真真是讓人憤怒!
“來人!將此人給朕押下去,五馬分屍!”
“是!”
被押下去的人面上帶着悽然的笑容。
大人,終於能夠還了您的恩情了。
他緩緩閉眼,身爲一個死士,從不懼怕死亡,永遠效忠於主子。
此事風波過後,涼皇心中愧疚不已,親自去看了西域美人。
“雲兒,是朕誤會你了。現在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都怪朕。”
“皇上,沒關係的。”雲兒和善的笑着。
涼皇想了想,道:“朕一定要補償你,你說說,你想要什麼。”
“雲兒什麼也不要,只是希望能夠陪在皇上的身邊。”她的這話說的極其的隱晦。
“好,朕封你爲雲嬪,這是朕唯一能給你的補償了。”他拉着人兒的手道。
夜色已暮沉,雲兒抓住機遇,面上帶着點點羞怯,道:“多謝皇上。皇上,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該歇息了。”
涼皇望着人兒的身段留戀不已,立刻答應,緩緩抱着人兒上了牀榻。
次日,公公念旨。
雲兒順理成章的便成爲了雲嬪。
西謨,合須將消息帶給了君無弦。
“主子,事情已經辦妥。”他鄭重道。
“屍體呢,可尋到了。”
“在亂葬崗,弟兄們已經差送了回來,屬下會按照主子所說,好生埋了的。”
只是,不過是一個死士而已,天底下每日得死多少這樣的人,都是爲了主子做事,死而後已的人。
主子卻這樣心善的,想那死士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近日,宮中可有異常。”君無弦緩緩問道。
合須立即答道:“屬下的人都在盯着,主子放心吧。”
此間,西謨的宮中。
尉遲茗嫣派去盯着小太監的人一無所獲。
那小太監精明的讓她氣的跺腳,真是夠賊的。
竟然發現了她派人跟蹤,就乾脆一點事也不做了。
她忽的想起來阿瑾姐姐囑託她的,跟了幾日過後,當即立馬收手。
尉遲茗嫣便命人撤回來,不用再跟了。
她想了想,恍然大悟,這招是不是就叫什麼欲擒故縱。
小太監發現自己沒被人跟了過後,立馬想着得趕緊找到人通報消息。
先前是明目張膽的,派了幾個人跟着。現在又明目張膽的撤回來,讓小太監知曉她發現了沒有什麼消息可探便不再追查了。
實際上,她照着阿瑾姐姐所說,讓人在宮中尋了個武藝高強可靠之人,隱蔽的跟着,來個一網打盡。
尉遲茗嫣想想就高興,太刺激,簡直是太刺激了些。
頭一回,她幹這麼刺激的事情。
“記住了,千萬不要被發現啊,不然本公主要你好看。”
“是。”
先前她答應了阿瑾姐姐,替她在皇哥哥面前美言了元堇德。
元貴妃娘娘也在,就更加順利了。因爲她同元堇德是姐弟嘛。
不過皇哥哥說暫時宮中還尋不到什麼適合的,若他想到了,便給元堇德一個一官半職的做做。
“阿瑾姐姐可真是聰明呀。”尉遲茗嫣感嘆道。
姐姐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卻能想到這麼多的好點子,能顧慮這麼的事情,也真真是仙人也。
第二日的時候,尉遲夜下發口諭,任元堇德爲少卿。
當即他便謝恩,到了將軍府尋姜瑾再謝。
“你爲何要謝我呢?”她問道。
他有些懵,道:“不是姜大小姐爲我在陛下面前說的好話嗎?”
“非也。”她道。
“那是?”
“是公主殿下。”姜瑾淺淺笑道。
公主……元堇德神情有些錯綜複雜,竟然會是她。
“是啊,很意外吧。別看公主平日裡頭喜歡打打鬧鬧的,實際上也是很有想法的。我也只不過是隨意同她提了一提,她便上了心,這纔對皇上說了,有了你這個少卿呀。”
“可是……”
“要謝,你就謝公主吧。如何,這個職位。你可還滿意呢?”姜瑾正色詢問。
要說滿意,談不上。他還以爲自己能有用武之處,卻不想。
不滿意吧,也談不上。這份職位已經是很好的了。
她似看破了他一樣,笑道:“無論怎樣,你都得給自己找些事情做不是嗎?”
元堇德頷首。
“若真到了國家興亡的時候,小公子,不,少卿也可以衝鋒陷陣,保衛國家。這等不是匹夫有責之事麼?無論到了哪裡,身於何位,都是做一些對國家有利的事情。這一點,你可要明白。”姜瑾提醒道。
這種事情,畢竟不是說喜不喜歡就能做好的。
“我明白。”元堇德說道。
午後,尉遲茗嫣在殿裡得意洋洋的,彷彿在說:是我喲,是我喲。多虧了有本公主,他元堇德才能有今日的光輝殊榮。
“公主,元少卿來了。”婢女在外頭通報道。
什麼?他來幹嘛?不會是專程來感謝我的吧?
尉遲茗嫣瞬時理了理自己的髮髻和衣裳,清了清嗓子坐正身子。
“公主。”元堇德微禮了禮。
“你這可不是感謝禮啊,就對本公主行這麼小的禮啊?”她揚了揚眉道。
“多謝公主此次替堇徳爭取了這少卿一位。”他壓低身子行禮道。
這還差不多嘛,她擺了擺手讓他起來。
“不對呀,你怎麼知道是我給你爭取的。”尉遲茗嫣突然意識到。
噢,肯定是阿瑾姐姐,肯定是阿瑾姐姐說的。
所以元堇德才會過來答謝她。他自己肯定不是心甘情願的。
“你說,是不是我阿瑾姐姐叫你來你纔來的。”她嘀咕道。
“就算姜大小姐不提,我若得知是公主爲我。也一定會過來拜謝的。”元堇德正直道。
尉遲茗嫣聽着,揚了揚眉,道:“好吧,就算你有良心吧。”
“那你,你怎麼不跟阿瑾姐姐一起來呢。”她問道。
“爲何我要和姜大小姐一起來?”他反問。
“哇,好你個元堇德,竟然敢這麼對本公主說話了。你以爲你當個少卿就很了不起,是不是。”她走到他面前,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他道。
元堇德無語,他根本不是那個意思。
索性就不想說話了,反正跟她每次說話,說着說着就都能吵起來。
“啊,我明白了。你現在敢擺架子了,竟敢無視本公主。”
婢女自一邊默默嘆氣,公主殿下也太能想象了些,明明元少卿還什麼也沒說呢,真是一對冤家啊。
“沒有。”元堇德道。
尉遲茗嫣收回了手,清了清嗓子,再瞧了他兩眼。
“你平時不是總和我擡槓的嗎?”她質問道。
“公主身份高貴,堇徳怎麼敢呢。”他淡淡道。
哈,也知道她身份尊貴呀。好好,既然他這麼乖的份兒上,她就不尋他的麻煩了。
過了一會兒,婢女才意識到自己在一旁乾站着不對,於是忙讓他坐下來,給他沏茶。
“還有本公主的呢,你應該先給本公主上茶,然後再給他知道嗎?”尉遲茗嫣訓斥道。
婢女無奈,公主殿下又作妖了。
此間王侯府中,年年安生了好一段時日,都在跟景的後頭學着雕刻。
現在看起來也是有模有樣的了。
“景哥哥你看,我這身形雕刻的不錯吧。”她笑嘻嘻道。
“還不錯。”他瞟了一眼,繼續自己手頭的。
年年只是隨意一看,便驚奇的感嘆道:“我一直未怎麼注意到你的,可見你現在雕刻成樣,可真像啊。”
景也覺得,不過就是小小姐讓她雕刻的姜大小姐,讓他怎麼都感覺有些彆扭。
要是讓主子瞧見了,還以爲他暗暗歡喜姜大小姐呢。
“不錯不錯,雕刻完了之後我就替你送給姜家姐姐吧。”年年無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