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這個時候,你應該喊人的,而不是問我是誰。顯然你是在做見不得人的事情,生怕讓人知道。”即墨道。
“你是公主的人?”她立即意識到了什麼,猛然一回頭,果見那遠處趕來的人影。
即墨將她瞬時一個輕躍帶到了兩人的面前。
“小姐,此婢女鬼鬼祟祟的甚是可疑。”
“做的很好。”姜瑾言完,便看了婢女一眼,見她眼神閃躲。
她思忖了一會兒,忽然對尉遲茗嫣道:“公主先去尋皇上,我在此審問她。”
她的身份進去多有不便,沒有什麼理由。
而公主就方便許多了。
人兒點了點頭,帶着殿裡的婢女一道過去。
那殿中有一丫鬟端着空的盛具出來。
尉遲茗嫣忙讓自己的婢女攔下着丫鬟,而後自己則是迅速的衝進殿內道:“皇哥哥,皇哥哥!”
尉遲夜聽到人兒的聲音,擡起食點心的手微落了下來。
就見到她氣喘吁吁的進來,看到眼前的景象道:“皇哥哥不能吃,不能吃。”
這件事情真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明白。
尉遲茗嫣看了看點心,雖然一點樣子也看不出來什麼,但是這裡頭一定有毒。
“嫣兒?怎麼了。你爲什麼會忽然來朕這裡。”
她急忙道:“在這宮裡,有人想要陷害皇哥哥,哥哥手中的這糕點,是有毒的。”
尉遲夜抿了抿嘴。
她拿下自己頭上的銀簪,刺入了糕點之中。
但是,卻沒有她想象中的開始變黑,而是依舊保持着銀色的質地。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嫣兒,你不可胡鬧。”他面上有些不悅道。
尉遲茗嫣的小臉白了白,道:“可是皇哥哥,嫣兒真的在宮中看到了行蹤鬼祟之人,這才擔心皇哥哥,卻不想……”
不能將阿瑾姐姐說出來,不然一定會連累她的。
這件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怎麼可能會沒毒呢……讓人匪夷所思。
“過來朕身邊吧。”尉遲夜緩緩的搖了搖頭。
她乖巧的便來到了他的身旁,一旁的公公本震驚着方纔公主所言,現下立即回神國來搬了個凳子過去,讓公主坐下。
“你說說,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緊盯着她一雙靈動的眼睛。
“是,是嫣兒有一次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在皇哥哥寢殿外頭,還端着一碗湯。嫣兒覺得很奇怪,去問那小太監,他卻支支吾吾的。”
湯?尉遲夜蹙了蹙眉,他確實這幾日都有喝補湯,但現在還是好好的。
“不過看皇哥哥沒事就好了,可能是嫣兒多想了。但是皇哥哥你一定要多當心一些,自從上回宮裡出了那樣的事情後,嫣兒便一直提心吊膽的,生怕皇哥哥出什麼事。”她說着,便聲音愈來愈小了下去。
此事千萬千萬不能讓皇哥哥知曉是阿瑾姐姐察覺到的。所以她要想辦法攬在自己的身上,回去再同姐姐商量商量此事。
“原來是這樣,朕的嫣兒長大了。”尉遲夜面上表露出一絲欣慰來。
“那既然皇哥哥沒事,嫣兒就退下了。”她勉強道。
“好。”
待人兒離開寢殿時,皇帝便將公公也遣了下去,稱自己要歇息了。
實則他秘密的喚來了人查驗這盤糕點。
“有毒。”
尉遲夜聞言,冷哼了一聲。
看來這宮裡頭,有人想要他的命。
這定不是什麼普通的毒藥,所以按照常規的銀簪試毒是探不出來的。
到底是誰?到底是何人敢如此明目張膽?他一定要查出來!
“你鬼鬼祟祟的,在皇上的寢殿外頭,看些什麼呢?”姜瑾盤問道。
婢女身子抖的厲害,只吞吞吐吐道:“沒什麼,沒什麼。”
她嘲諷的笑了一聲,道:“想必是爲了等待皇上毒藥發作吧。”
其瞬間慌張了起來,當場跪下道:“這位貴人,你可千萬不能亂說啊,奴婢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是,你沒有這個膽子。但你授命於人,那個人有這個膽子,我說的對不對。”
瀾才人,這個瀾才人不愧是司真閣裡出來的,七皇子尉遲弈想必對她信任無比,才讓她混了進來的。
婢女抖個不停,滿腦子就是否認否認。
她隻字片語也說不出來,腦子一片空白。
“是與不是。”姜瑾再次加重問道。
“不是!不是……”
不承認麼。也是,一般這樣的都不會承認的。
她在婢女的身上來回流轉,忽的瞧見她的懷裡露出一角來。
還沒等其發現,她便迅速抽了出來。
這個時候,尉遲茗嫣走了過來。
“阿瑾姐姐,沒毒。”
她在她的耳旁道了一句。
方纔從婢女身上找到了一塊用來包粉的空紙,裡頭還殘有些碎粉,拿回去給君無弦看看。
等等,方纔公主說,沒毒?
“公主是如何知曉的?”她壓低聲音轉身對她道。
“方纔我用銀簪試過了,沒有。這是怎麼一回事啊阿瑾姐姐。”
不會。如果是真正的隱藏很好的毒藥,單單只是用銀簪,是試不出來的。
姜瑾對尉遲茗嫣暗道了幾句。
“你,跟本公主回去。我要親自好好審問你,你若是不說實話,我現在就把你帶去皇哥哥的面前,讓你立即死了。”
婢女嚇得魂飛魄散磕頭道:“求公主饒命,求公主饒命啊。”
“阿瑾姐姐,這裡都交給我了,你還是快先回去吧。”
她示意的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東西。
“好,宮裡一切都交給公主了。阿瑾這廂便回去了。”
晨時的時候阿俏說過,君無弦可能會在宮裡頭滯留一會兒。
也不知現在能不能尋到他。
“即墨。”
她對他說了幾句,前者便立馬過去找尋了。
與公主分別後,阿俏擔心問道:“小姐奴婢覺得你還是不要淌着渾水了。”
“你說得是哪裡話,這樣重要的事情,讓公主一人承擔,我又如何放心?”
阿俏便什麼也不說了。
即墨找了一大圈,見到了合須。
“大人在何處。”
“你怎麼在宮裡啊?難道姜大小姐進宮了?”他有些驚詫問道。
“小姐有急事要尋大人。”他道。
合須明白過來,說道:“大人就在宮裡的竹林木屋裡,你同姜大小姐一說,她就明白了。話說,是什麼急事啊?”
即墨得到消息就走了,還沒來得及回他話。
前者搖了搖頭,可真是個忠心的。
姜瑾眼神微動,“竹林木屋,我知道了。阿俏,跟我來吧。”
尋着熟悉的小道過去,穿過一片清幽的竹林,來到了此處。
她吩咐道:“你與即墨守在這裡,有什麼消息進來告知。”
阿俏諾了一聲,老老實實的站在外頭。
“姜兒?”
君無弦緩緩起身,道:“你進宮了。”
“嗯,我是來查一件事情的。在說此事之前,你看看這是什麼。”
姜瑾將那碎粉呈上,他隔了一段距離輕聞了聞。
“這是毒藥,姜兒從何而來?”他的眼裡泛着波瀾。
“有人想要謀害皇上。瀾才人。”她默默收好。
讕言。
“姜兒不妨將此事的經過同我道來。”君無弦沏了杯茶水予她。
姜瑾坐了下來,將這件事情的起因經過皆敘述了出來。
“瀾才人竟然趁着沐浴的時候差人辦事,也難怪你派的那些手下,沒有辦法接近了。”
自然就沒有法子探聽到什麼。
這尉遲弈在司真閣內,想必也是急壞了吧。
裡頭的消息傳不出來,外頭的消息傳不進去。
這瀾才人想也是爲了儘早殺了皇帝,再早日從宮中脫身,了個乾淨。
“若安排一婢女在其身旁服侍,未免太過惹眼。”他淡淡道。
確實,那瀾才人身邊本來就有一個婢女了,還是皇上調過去的,這會子再安排一個進去,瀾才人必定起疑,鬧上去了也不大好聽,查一查就能查到是君無弦的人了。
不說那暗衛,怎麼着也出不來,所以自然而然瀾才人就拿那些人沒有法子了。
只是多少男女有別,敗便敗在此。
現在該怎麼辦呢?怎麼才能揪出這瀾才人呢。
尉遲夜心裡頭難道一點提防也沒有,她完全不相信。
作爲一個如此多疑的皇帝,他定然會防範一些,尤其是經過今日公主這樣一鬧。
又或者說是,他其實早已經知道了,只不過抓不到人的把柄所以一直在等待機會,不然難以服衆。
畢竟是一個才人,若是在宮裡頭失蹤了或者被如何了,一定引人猜測萬分。
不管怎麼樣,這些都是姜瑾一個人的猜想,具體也不知是如何,看來只有慢慢等待了。
“此女讕言,還有一妹瀾慧,皆在尉遲弈的手下做事。”君無弦緩緩道。
“那司真閣若收不到瀾才人的消息,會怎樣?而瀾才人同時也不能給給閣內報信。”
“她會急切,只要一急切,便能露出端倪。”
對,是這樣的。所以這段時間,就在這段時間了。
瀾才人一定會更加的緊迫時間,就像今日那樣。
她現在還不知婢女已經被發現了,即使覺得古怪,她也沒有辦法了,她手上能用的只有小太監和婢女二人。
所以只要走了下一步的計劃,她就會分寸大亂的。
這全都要多虧了君無弦派那些人緊緊的盯着她,爲此讓她的行動受限。
“姜兒所想不錯。走吧,該出宮了。”他對她溫聲笑道。
姜瑾點了點頭,今日讕言失敗了,想必也不會再怎麼趕着今夜就行動。
不停個幾天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來的。
她隨他走出了竹林木屋,丫鬟阿俏便默默的跟在了二人身後。
“你爲何早朝過後,還繼續留在宮裡頭?”
“回府,也是閒悶,倒不如在此清幽之地,多待一會兒。”
嗯,確實。近日宮裡頭也還算是安生,除了這讕言。
“年年她,在府上可好?”姜瑾問道。
“你若記掛她,何不同我一道回府瞧瞧她。”君無弦輕聲道。
既然已經出宮了,那麼便隨同他一道去他府裡吧。
有幾日未見年年了,上回她們之間的事情也算是解決了,再見到她,應該不會再有什麼隔閡了吧。
丫鬟阿俏看着很高興,合須這個時候忽然出現在她的身旁嚇了她一下。
“你幹嘛,嚇死我了!”她嗔怪道。
“就是要嚇你一嚇,你都忘了我也在這裡吧。”
對啊,她本來就忘了吧,倒不如說一直都沒有想起來過。
本來盯着王侯大人同自家小姐正開心着呢,忽然被這麼的一嚇,彷彿三魂七魄都沒了。
來到二人所在的馬車之處,阿俏忽然道:“不如這樣吧小姐,我同即侍衛坐小姐的馬車。大人同小姐坐一輛馬車如何?”
姜瑾看了一眼君無弦,發現他一直淺淺的笑着,面帶溫潤。
她沉吟了一會兒便答應了。
於是合須充當二人的馬伕,即墨則是載着阿俏坐的馬車。
其實呀,她就是故意這樣的,好讓大人與小姐沒有人干擾。
路上,阿俏問道:“即侍衛,你可不要怪我呀。”
“怪你什麼。”穩落駕着馬車的即墨道。
“我讓大人同小姐一塊兒,只能委屈咱倆湊一塊啦。你心裡是不是很難受呀,看到小姐。”
他頓了頓,什麼也沒說。
就知道是這樣。不過阿俏私心,她喜歡大人同小姐一起,所以只能犧牲即侍衛了。
哎,情字害人,情字害人吶。
不過要是世子在這裡,她就真的沒轍了。
想想當初世子在小姐身邊胡攪蠻纏,她就暈。
這會子世子走了,就一個即侍衛,她變得得心應手多了,哈哈哈。
另一馬車裡,君無弦撫上姜瑾的玉手,雖已春暖,但她的手依舊是冰涼徹骨。
“別……我的手很冰的。”她微微有些抗拒道。
但他的手卻如火一般,滾燙炙熱,恰巧可以給她暖了這冰涼。
“無妨。”他對着她淡淡的笑着。
二人之間有些無話,姜瑾也就這樣沉默着。
她隱隱約約覺得,君無弦好似有話要問她。
“姜兒,是想對付尉遲弈麼。”他道。
她的眉心微跳了跳,抿了抿脣。
不可分說的,確實是這樣。
“當年的事情,我實在難以安心。現在七皇子尉遲弈身在江湖,很難對付。我也是爲了將軍府的安危,若皇上被他所害,西謨便要大亂。”她正色道。
“江湖上的事情,自是要江湖上處理。”君無弦忽然眼神幽幽道。
姜瑾怔怔,道:“你是說……”
“你有江湖勢力?”她再次問道。
她當即瞭然了過來,既然七皇子在江湖之上,那麼皇帝身處於朝堂自然沒有辦法動。
但若如果,同處於江湖上呢?
可是君無弦,當真有這方勢力?她竟遠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不夠了解他。
她的心頭五味雜陳。
“現在,還不到時候。本候要好好想一想。”他緩緩道。
姜瑾只是輕輕應了一聲。
他的人脈很廣,她一開始就知曉,只不過還是超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只是他爲什麼不早些對付尉遲弈呢?難道真正的好機會還沒有出來嗎?
不管事成與否,她都會相信他,選擇無條件的站在他這邊。
到了王侯府上,年年便迎了出來,卻見有兩輛馬車。
君無弦緩緩出來,將姜瑾也帶了下來。
“弦哥哥,姜姐姐。”她喚道。
“年年。”她微微一笑。
“弦哥哥,年兒要借用一下姜姐姐。”年年調皮的吐了吐舌,便瞬間將姜瑾重心不穩的拉走了。
丫鬟阿俏在後頭喚,被合須給制止了。
“主子……”
“讓她去罷。”君無弦道。
年年一路拉着姜瑾,到了一個確定沒有什麼人的地方。
她實在不喜歡跑路,氣喘吁吁。
彷彿似那年事已高的老太太一般。
“姜家姐姐,你爲何這樣累。是你的身子不大好麼?”她眨了眨巴眼問道。
她緩緩平復了過來,微微搖頭。
“年兒小姐,拉我過來做什麼呢?”姜瑾問道。
年年一副盤問的樣子,指着她道:“爲何弦哥哥同你一道從宮裡頭回來,你們都在宮中做了什麼。”
她吐了吐氣,又是這樣。她上回好不容易苦口婆心的安排了一番,結果還是沒能解除她們二人的嫌隙。
見她不說話,年年便道:“你是不是在想,上回你安慰了我一番。我就會感激你,然後對弦哥哥死心,這樣哥哥就是你一個人的了,對不對。”
面對於人兒的質問,姜瑾欲哭無淚。
她到底是怎麼能想這麼多的。
上回她完全沒有這個意思,不過就是想趁此想解清一下她們之間的誤會什麼的。
年年嘟囔着嘴,還不忘瞧瞧周邊。
“說嘛,說嘛。”
讓她說什麼啊……姜瑾無奈。
年年忽然想起了什麼,也沒有再盤問她的心思了,只是默默的嘆了口氣,坐在了廊板上。
姜瑾見她如此,心生疑惑。
“年年在想什麼?怎的突然不說了?”
“我已經在這裡住了一段時日了,我父親肯定就要來接我了。估計就就是這段時日的事情了。”年年垂着腦袋,一副很泄氣的樣子。
原來是爲了這件事情。這麼說,她不想走,想一直待在這裡,但也不是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