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
“快來看看她!“
醫官們剛想行禮,男人轉頭便截斷了他們的繁禮,對着一衆醫官急聲吩咐道。
男人說着,從牀榻便退開,一身駭人的冷氣從他身上不知不自覺的流淌出來,醫官們不敢怠慢,紛紛走上前。
***在一旁,一動不動的盯着牀榻上的女子,醫官們見牀榻上躺着一個人類的女子,面面相覷,互相使着顏色。
攝於男人威嚴冷厲的壓迫感,他們紛紛搖着頭,不敢多言。
而這方的槐漓,見他們一個個搖着頭,一臉苦相,呼吸頃刻屏住,泛紅的藍瞳此時更是紅的厲害,好似要溢出血來一般。
“你們搖頭什麼意思?本王讓你們來,是來救她的!她明明剛纔還好好的,怎麼一眨眼……一眨眼就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了?“
“……你們治啊!不是有很多名貴的藥材是六界沒有的嗎?你們給她用啊!若治不好,你們通通都不用回去了!就在這裡,爲她陪葬!!“
槐漓屏着呼吸,紅着眼睛怒斥着這些無能的庸醫,雙眸中好似隨時能噴出火舌來,將這屋中所有人捲入烈火中,焚燒而死!
醫官們聽到槐漓的話,紛紛跪倒在地,雙腿打起了顫。
不過一個六界中的人類,想不到王竟會如此在意,還不惜爲了榻上的女子,要他們所有人陪葬。
最關鍵的是,他們沒人說過不能救啊!看王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幾人之中,年老的醫官惶恐的先開口勸慰了一句,“王,王,您先冷靜一下!“
“這姑娘並不用什麼稀世的珍貴藥材,她的身子似乎不是很好,本身較爲虛弱,若用上那些東西,恐怕對她有害而無一利!“
老醫官不敢有片刻停歇的對着槐漓解釋道。
看來,王是誤會了,纔會如此着急,平日裡虛傳的王千年不變的冰山臉,今日一見,好似並不如傳言的那般,真的沒有絲毫表情和情感。
“那需要什麼?需要什麼儘管讓人去備,無論是什麼,都不要吝嗇!“
男人沉重的吐出半口氣,緊促的呼吸讓他胸前袒露的大片肌膚起伏不定。
老醫官畢竟見識多了,他脣角牽動了一下,擡頭對上男人的視線,才又開口說道,“並不需什麼貴重的藥材,不過是尋常的風寒加上近日積勞,看樣子是吹了寒風,數症病發纔會忽然昏厥!“
“老臣等開上幾副幾副藥,好好休息兩日,也就無礙了!……“
槐漓憋着那半口氣怎麼也吐不出來,他一心想着這些個老頭都治不好她,他只有再命人請殃黎過來。
他正想着,便聽到醫官口中的幾句話,他耳邊在聽到“不過是尋常的風寒加上近日積勞“時,所有的思緒都凝滯了。
不過是尋常的風寒加上積勞,他彷彿用了幾千年的時間去理解這話中的意思,待他終於確定那醫官的話時,醫官們早已開好藥方,從寢殿退了出去。
女官正站在門口,正對着他,一雙眼睛擡起來,戰戰兢兢的望了他一眼,槐漓楞在原地許久,纔回了神,掃了眼站在那兒的一排宮女,打發了她們出去。
槐漓守在榻前,親手餵了她喝下藥,才後知後覺的發覺,窗外的天色已經微微泛白。
他的神色,終於從方纔慌亂的一幕中緩了過來,臉色也漸漸便會一貫冰冷沉穩的模樣。
他伏在榻邊,沉沉的吐出一口氣,望着榻上的女子,心緒複雜的抿了抿脣。
這女人爲何每次見她不是醉酒就是生病,害得他衣衫不整的出現在衆人面前,也就算了,還害他在那麼多宮女侍者和醫官藥童面前丟臉。
望着她還發着燒,燒紅的臉頰,白皙的臉上眉心微蹙着,似乎還是十分難受,槐漓眸色深了深。
明明是去質問她的,怎麼反倒好像又是他的錯呢?
若不是他非強迫的把她帶到山上吹冷風,她或許不會連身體不舒服也發覺不了,也或許就不會暈倒了。
槐漓黯然想着,又覺得心口的憋悶愈發重了,明明是這個臭女人沒心肝,他明明打算對她負責的,她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根本連他是誰都不記得了。
甚至還在他的地盤上,敢跟別的男人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同處一室,她這般沒心沒肺,他卻看到她這幅樣子躺在牀榻上,便覺得責怪不起她來。
男人眉心輕蹙了蹙眉,暗罵自己當真是腦子壞了,他一定是因爲這個女人和當年的她一樣,能讓他死去的心重新跳動,她又是阿念心心念唸的孃親,他纔會待她略微有些不同。
槐漓想着,便重重的點了點頭,心中暗道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
蠱雕進來時,便見男人穿着單衣坐在牀邊的地毯上,明明牀上的女子沒說話,他卻莫名的對着牀榻重重的點着頭。
他一夜未睡,剛從靈曦那裡趕回來,便聽說昨夜主人出去,不僅衣衫不整的回來,還帶回來一個女人。
不用猜他也知道,那個女人是誰,昨夜主人聽了他的稟告匆匆出去,他便猜到了他會去找這個莘瑤。
只是看主人這幅樣子,該不會受了什麼刺激吧?
他方纔在門外敲了很久的門,都沒聽到迴應,他怕出了什麼事,畢竟這女人從鎮北關就與主人有了瓜葛,萬一是有心之人設的圈套……
他還是小心爲妙,所以他便大着膽子,推門進來了,誰知剛進來就看到槐漓怪異的舉動。
“主人,你,你沒事吧?“
蠱雕對着背對着他,好像陷在某種奇怪的思緒中的男人,偏了偏頭目光遲疑的來回打量着他,試探的輕聲問道。
槐漓被身後忽然傳來的聲音驚了一下,他的臉色一沉,猛的轉過頭,目光卻無意觸到榻上女子輕蹙的眉心。
本想訓斥兩句蠱雕的話,都被他嚥了下去,她本就睡得不安穩,他若大聲開口,必然會擾了她休息。
醫官的話他雖沒仔細聽,但也知道她需好生修養,槐漓輕抿了抿脣,面色低冷的瞪了蠱雕一眼。
“怎麼不敲門?“男人刻意壓低的聲音泛着一絲不悅。
蠱雕微楞了下,望向他身後牀榻上的女子,只是他的視線還未曾落到女子身上,便被男人陰冷起來的目光截住。
蠱雕悻悻的收回目光,輕聲回了句,“我敲了,是主人你……太專注!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