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石不敢大意,側身避開,又繞過對方的身體,竄了開去,與之保持一段距離。
哥舒望這一刀被顧小石躲過,刀勢未盡,劈在涼亭外的石橋護欄上,只聽“咔嚓”一聲大響,那根小腿粗細的護欄被一刀斬斷,碎石飛濺,紛紛掉落入荷塘中,好驚人的力道,好堅硬的彎刀!
哥舒望回身道:“你就只敢躲閃嗎?不敢與我正面相抗?”
顧小石瞥了他一眼,道:“誰規定打架就一定要正面對抗?我力氣沒你大,手中又無兵器,拿什麼與你相抗?”
哥舒望微微一愣,道:“你說得對,取出你的兵器來,我倒要看看你這奧古斯都學院的高材生是不是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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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問你一次!”顧小石面色低沉,道:“你道不道歉?”
“想讓我道歉?也行,”哥舒望獰笑道:“打贏我,我就向你道歉,不要磨蹭,取出你的兵器來。”
顧小石搖搖頭,道:“剛纔你沒聽他們說麼?我是精神系覺醒,西方叫精神力,東方叫念力,都一樣,對付你不需要兵器,儘管來吧。”
哥舒望雙眼中閃過一抹凌厲,他最恨被人看輕,此刻顧小石連兵器都不願拿出,怎叫他不怒?但見他手提彎刀,如一堵牆般向顧小石擠壓過來,明晃晃的刀刃在熾熱的陽光照射下散發着一抹光暈。
近了,哥舒望揮刀直劈,刀勢籠罩顧小石全身,石橋本就不寬,可容五人並肩而過,兩側還有護欄,哥舒望這一刀從中路砍來,勁風已覆蓋整個橋面,沒有留出絲毫餘地,顧小石的選擇不多,要麼快速後退避開,要麼取出“三戳”正面格擋。
若是數月前,這一刀對顧小石來說只怕有些危險,就算後退避開,也是頗爲狼狽;正面格擋,“三戳”雖然鋒銳,但哥舒望的力道太大,縱然接下此招,對方的勁力未消,勢必會作用在自己身上,輕則摔倒,重則受傷。顧小石拜師東方牧雲之後,學到的不止是“山海劍訣”,還有臨敵時的經驗和技巧,這一段時間以來,沒少和東方俊傑過招,師父更是嚴苛,多次抽查,稍有不足,便會訓斥糾正,弄得顧小石苦不堪言。
苦,換來的結果便是進步,長足的進步!於劍術上,於對敵時,今日的顧小石已不同往昔。
顧小石先是向一側挪動,哥舒望見狀,刀勢變化,微微向那側傾斜,卻不料這是顧小石的誘敵之計,待對方變招之後,迅速向反方向移動,哥舒望招式已盡,再要發招卻有些遲了。顧小石擡腿在護欄上一蹬,整個身體突然竄起,看似要跳入荷塘,卻猛然伸手摟住哥舒望的脖子,借這一摟之力,身體凌空轉了個半弧,跳到對方身後。哥舒望大驚,反手一刀揮來,卻不料顧小石早已退開數步站定。
“你這樣算什麼?一味躲閃有什麼用?”哥舒望喝道:“終究會被我劈中。”
“你已攻出兩招,我當然準備還手了,”顧小石面無表情,道:“我最後問一次,你道不道歉?”
“我道你大爺!”哥舒望怒極,揮舞着手中的彎刀,轉身朝顧小石衝來,吼叫道:“去死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限,沒有底限的人就沒有尊嚴!梅少衝的底限是他的師尊梅千重,他絕不允許有人辱沒師尊;顧小石的底限是什麼呢?他是孤兒,尚在襁褓中被撿回,由養父養母撫養長大,養父早逝,養母拖着他和年幼的妹妹,含辛茹苦,顧小石心中感激,親人就是他的底限,還有身邊的人,王胖子、阿蘇、梅學長、妙妙、索大個等等,愛人、兄弟和戰友,他不容他們受到傷害。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重要的人——校長!顧小石打心眼裡尊重校長,今天的一切都是校長給的,是校長把自己帶進奧古斯都學院,才能遇到現在的夥伴們;是校長親自指導自己,才能在精神力修煉一途有了此刻的進境。於顧小石來說,奧古斯都學院就是自己的家,校長不單是傳道受業解惑的恩師,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是熟悉的、一直渴望着的兩個字——父親……
對,就是父親,於顧小石來說,校長等同於父親!有人侮辱你的家,有人侮辱你的父親,你會怎麼做?
顧小石全身精神力涌動,猛然踏出一步,“密宗法咒”上下兩闋真言發出,喝道:“你道不道歉?”
哥舒望毫不理會,自顧向前衝去,突覺腦中一陣劇痛傳來,停下腳步,一手持刀,一手捂頭。
顧小石踏出第二步,兩道真言發出,喝道:“你道不道歉?”
哥舒望腦中劇痛大增,已然扔掉彎刀,雙手抱頭,全身劇烈抖動,不過他仍是惡狠狠地瞪着顧小石。
顧小石踏出第三步,又是兩道真言發出,喝道:“你道不道歉?”
哥舒望口鼻中有細細的血絲溢出,身形搖搖欲墜,他性子剛猛,絕不輕易認輸,咬緊牙關,拼命堅持不倒。
顧小石踏出第四步,喝道:“你好樣的!我最後問你,你道不道歉?”
“我……”哥舒望凝聚起全身力氣,罵道:“我道……你…….”
下一刻,哥舒望雙眼一黑,碩大的身軀向一旁倒去,撞在護欄上,一個不穩,“撲通”一聲摔進荷塘。顧小石早已拿捏好了分寸,這一次只發出一道真言,哥舒望先後三次承受了顧小石六道真言,已然處於崩潰邊緣,這最後的一道終於讓他昏迷,繼而跌進荷塘,所幸受傷不重,休養兩日便可復原。
早有人從荷塘裡扶起哥舒望,王文韜臉色蒼白,快步走來,道:“顧兄,哥舒兄……他……?”
“沒關係,老王你找個地方讓他睡上一大覺就可轉醒,休養兩天,又會生龍活虎。”顧小石道。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不會傷了和氣,少了許多麻煩,多謝顧兄了。”王文韜道。
“老王別介意啊,這位哥舒老兄嘴巴不乾淨,我也是迫不得已,多有得罪。”顧小石賠禮道。
“顧兄哪裡話,比試是哥舒兄率先提出的,難免有些損傷,只要沒事就好。”王文韜道:“請吧,顧兄。”
顧小石隨王文韜重新回到涼亭,這一次,衆人看他的眼色又不一樣了,有驚訝、有敬畏,還有意味深長。顧小石歉意一笑,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一屁股坐回椅子,端起茶杯,“咕嚕”灌了口茶水。
“傳聞顧兄擅長念力操控,今日有幸一見,當真神妙無方,佩服佩服。”姬永駿笑道。
“哪裡哪裡,你過獎了,聽說你姬家的‘五帝聖拳’纔是神州的至高絕學。”顧小石回敬道。
“哦?顧兄對我姬家的拳法也有了解?”姬永駿笑道:“不知顧兄從何得知?”
“姬家拳法名揚天下,我在學院裡早已聽過,這次回到國內,所遇獵魔人無不讚頌。”顧小石微笑道。
“兩位都是年輕一輩的翹楚,就別相互誇獎了吧?”王文韜道:“方纔族人告知,餐食已然備好,要不……”
“或者說,”一道聲音響起,來自梅少衝身側的壯漢姬永孝,只聽他說道:“這位顧兄想試一試我姬家的拳法?”
這是挑戰?衆人的目光齊齊看向姬永孝,只見姬永孝一臉平靜,就那麼隨意坐着,面無表情。
“大哥,”說話的是姬永駿,道:“顧兄剛剛比過一場,大哥此時與顧兄過招,甚是不公,如若顧兄願意,待他休息一陣再說不遲。”
“永駿所言甚是,對不住了,顧兄,”姬永孝淡淡道:“是姬某唐突了。”
顧小石微笑着搖搖頭,對王文韜說道:“老王,你家的飯不好吃啊,這纔剛來不久,喝了兩杯茶,就要打兩次架,要想待會兒動筷子,只怕這一架是跑不掉的了。”
顧小石的話裡有話,飽含揶揄之意,在場衆人皆能聽出,那邊的姜一辰呵呵直笑,不住道:“太有意思了。”
“哦?什麼事讓你覺得有意思?”顧小石好奇問道:“打架麼?”
“對對,打架有意思,聽你說話也很有意思,”姜一辰緊緊盯住顧小石,道:“還有,最有意思的是你這個人。”
“一辰有所不知,顧兄此人,言語風趣,行事又不拘一格,最是劍走偏鋒,”姬永駿笑道:“顧兄,不知姬某所言對否?”
“誰知道呢?”顧小石報以一個微笑,道:“老姬啊,你說話太深奧了,經常話裡有話,聽起來特別費神,咱們能好好說話嗎?”
“顧兄以爲姬某該如何說話?”姬永駿認真看向顧小石,問道。
“我說不好,反正就覺得跟你說話太累,”顧小石同樣看向姬永駿,道:“乾脆大家少說幾句,行不?”
“哦?顧兄是想讓姬某閉嘴?”姬永駿臉色微變,問道。
“哪能吶!”顧小石聳了聳肩,道:“嘴巴是你自己的,長在你的頭上,張嘴閉嘴,還不是你自己的意願。”
“那顧兄何意?還請明示。”姬永駿道。
“千萬別誤會,我能有啥意思?”顧小石道:“再說了,等會兒就要開飯了,你不張嘴怎麼吃吃喝喝?”
“噗嗤……”姜一辰又沒忍住,笑出聲來,不住道:“對不住,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