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有言:“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
這句話不知是哪位高手說的,意思是所有的功夫都可以破解,但唯獨是快速的進攻不能。
“唯快不破”,其實可以看做是兩個層面。第一層,不斷地快速進攻,使對手疲於招架,毫無還手之力,讓自己佔得先機;還有一層,則是講究一招制敵,一擊斃命。武俠小說裡,經常能夠看到這樣的場景,令狐沖的“獨孤九劍”,劍劍攻其不得不防之處;葉孤城的“天外飛仙”,無人能形容這一劍的速度;李尋歡的“小李飛刀”當然最是牛氣,只見光芒一閃,咽喉上多了把小刀,掛了……
當顧小石發現異動並通報後,梅少衝就迅速向這邊趕來,他腳下加力,卻未發出一絲聲響,宛如一屢輕煙,飄然而進。顧小石二人的位置在南面,梅少衝去的是東面,相距本就最近,再加上他速度極快,終於及時趕到。
就在距離不遠的地方,梅少衝目睹了發生的一切,從那兩個魔族經過顧小石藏身之處,再到顧小石不小心弄出聲響,然後兩個魔族撲了過去……
梅少衝生性冷清,不喜言語,除了師父之外,對其他人大多不理不睬,如有對話,也是隻言片語,唯獨對顧小石不同。練劍十餘載,梅少衝自問劍心通明,絕不會輕易受人影響,可這個顧小石,卻給自己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既不是武學高手,也沒有霸氣側漏,更不是強大的獵魔人,頂着個A級學員的帽子,處處受人鄙視,唯一吃驚的是他那獨特的精神力,說不上浩瀚磅礴,但卻十分怪異。
梅少衝相信,這就是緣分,正如那位傳授他密宗法咒的上師所言,顧小石是自己的有緣人。
如果梅少衝有朋友,顧小石算一個,或許是唯一的一個。
梅少衝記得臨行前,伊凡校長給自己下了道命令,讓他保護顧小石和姜一妙二人,當然,就算沒有這道命令,在顧小石遇到危險時,梅少衝也會仗劍相救,或許內心深處,他已經把他當做了朋友,反正他會這麼幹。
所以,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梅少衝激發出了自己的魔能技,速系高階魔能技——“魅影幻蹤”。
在已知的衆多魔能技當中,直接攻擊的類別極少,多數是輔助、防禦類的,比如力系的初階輔助魔能技——“力增”,能讓使用者在瞬間提升自身力量的兩倍以上,持續時間視使用者身體情況而定;又比如智系的初階輔助魔能技——“強記”,能讓使用者在一定時間內,大幅度提高記憶能力;再比如精神系的中階防禦魔能技——“精神壁壘”,可以抵禦外人的精神探知和精神攻擊。
而速系的魔能技,卻是最適合搶攻和偷襲的。
“魅影幻蹤”,正是速系高階魔能技,以激發體內魔抗因子爲代價,讓使用者在短時間內,將自身動作速率大幅提高,並且可以讓對方產生幻覺,高速移動中,旁人只能看到一段段殘影,形同鬼魅,故以“魅”和“幻”命名。
別說奧古斯都學院,就是整個獵魔界,掌握這種魔能技的獵魔人,絕不會超過一掌之數。高階魔能技之所以稀少和強大,正是因爲其完全顛覆了普通人的認知,試問,以人體爆發出大幅超越自身的速度,又該承受多大負荷呢?所以,梅少衝的“魅影幻蹤”只能持續三十秒,而換來的代價則是,不短的一段時間內,無法再度使用。
對於梅少衝而言,三十秒的時間綽綽有餘,或許三秒,便已足夠。
第一秒,衝到魔族身前;第二秒,拔劍、出招;第三秒,沒有第三秒了……
梅少衝不會輕易拔劍,一旦出手,絕不留情,“縱橫七劍”第二式“韓掃”使出,但見劍光一閃……
那兩個魔族,一個已將槍握於手中,卻再無動作;另一個則斜向飛出好幾米遠,摔落在地,似已不省人事。
下一刻,那握槍的魔族,頸間多了一根細線,接着鮮血狂飆,一顆頭顱掉落下來。顧小石大驚,此事就發生在身前,如此血腥的場面,縱是在視頻中見過多次,也遠不及親身經歷那般駭人,一時之間,竟忘了閃避,要不是姜一妙及時拉他後退,身上早已沾滿魔族的鮮血。
然後,那斷頭魔族身上突然閃出暗暗的紅芒,那是魔族體內的魔能素,不受控制之後,自主地燃燒起來,果然,片刻之後,那魔族的身軀和腳下的頭顱,盡皆化爲齏粉,隨夜風消散開來,再無蹤跡。
而那個倒下的魔族,卻毫無動靜,顯然並未死去,顧小石不明所以,傻傻地看向梅少衝。
梅少衝見顧小石一臉癡呆,也不禁爲他擔心了一把,以顧小石所學,再配以那密宗法咒,足可應付一二,總不至呆立原地,毫無反應,還好自己來得及時,要是晚了半拍,後果當真不可設想。
“你,沒事吧?”梅少衝輕聲問道。
“沒……沒事……”顧小石似已嚇傻了。
“嗯。”梅少衝沒再說話,徑直走向那個倒地的魔族。
那個倒地的魔族,梅少衝並未下殺手,只是將它拍暈。就在出劍之前,梅少衝突然想起,留下一個活口,應該可以探聽到些消息,自己這一組人,於魔族據點內的情況,一無所知,貿然進入,或有危險。所以在長劍掃過第一個魔族的頸間後,便將劍身翻轉,以劍脊拍在另一個魔族的頭上,這一下着實不輕,瞬間將之拍暈過去。
洛蘭第二個趕到,他並未落後許多,只是剛纔梅少衝那一系列動作實在太過迅捷,所以等他來到近處時,一切已經結束。洛蘭拍了拍顧小石的肩膀,又向姜一妙點點頭,走到梅少衝身邊,從包裡掏出兩條紮帶,將那魔族的雙手雙腳綁住,又找了片膠布,將其嘴封上,只等他醒過來,便開始拷問。
“第一次見血?”洛蘭看着仍在發呆的顧小石,問道。
顧小石茫然地點點頭。
“呵呵,一會兒就好了,不用太緊張!”洛蘭笑道。
剛纔發生的事,着實讓顧小石心驚肉跳,不是每個人都能親眼看到一劍斷頭,鮮血狂噴的場面。姜一妙也是第一次碰到,她雖是女生,但生活在獵魔家族之中,心理素質比普通人好上太多,此刻仍覺得有些噁心,卻再未有半點害怕。
姜一妙用手拉了拉顧小石的衣服,顧小石回過頭來,目光呆滯,姜一妙問道:“你好點了嗎?”
顧小石點點頭,又搖搖頭,不知是何意。
梅少衝二話不說,走到顧小石身後,一掌拍向他後背,“砰”的一聲,這一掌拍得雖響,卻並未加力,顧小石一個踉蹌,這纔回過神來。
“學長,我……你……”顧小石吞吞吐吐的,不知想說些什麼。
梅少衝瞪着他,並未開口,倒是姜一妙說道:“小石頭,你沒事了吧?”
“沒……沒事了。”顧小石說道。
“沒事就好。”梅少衝說完轉身離開。
“小石頭,剛纔你都嚇傻了!”姜一妙終於露出一絲微笑。
“哎……”顧小石長嘆一口氣,說道:“見諒,第一次,總有些慌張。”
說完,深呼吸幾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走,我們過去看看。”姜一妙拉着顧小石,走向那暈倒的魔族。
此時,安雅也已趕到,查看了一下發生的狀況,看向洛蘭。
洛蘭笑道:“梅兄,好厲害的劍術,剛纔那就是‘縱橫七劍’嗎?”
梅少衝點頭,卻並不答話。
“果然,不愧是‘神州三大古劍術’之一,能倒在如此凌厲的劍術之下,也算是你們的榮幸!”洛蘭顯然指的是地上的魔族。
“你們?”安雅並不知曉發生的事。
“還有一個,已死在梅兄劍下。”洛蘭解釋道。
“我問問,”說話的是顧小石:“這麼細的紮帶,能綁住它嗎?”
“這是學院製作的,複合塑料,相當堅韌,高等魔族不清楚,這些低等魔族是無法扯斷的。”洛蘭答道。
“哦,那就放心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弄醒他了?”顧小石又問道。
洛蘭將那個魔族翻轉過來,安雅拔出匕首,在它胳膊上劃出一道口子,頓時鮮血直冒。
“要不要這麼暴力啊?”顧小石驚道,自己的小心臟剛剛纔跳得不那麼厲害了,這會兒又來……
“白癡,你要我怎樣?去拿桶水來潑它?哪有那麼費事!”安雅覺得和這傻鳥組隊,從頭到尾就是個錯誤。
地上的魔族開始有了反應,疼痛讓它逐漸清醒過來,睜開雙眼,幾個少男少女出現在眼前。
安雅一腳踩在它胸前,又用匕首在它大腿上劃了一下,皮開肉綻,疼得那魔族直掉眼淚。
“太殘忍了,你們問吧,我不看了!”顧小石吐槽道,扭頭走向一旁,姜一妙雖不害怕,但有些不忍,便也一同離開。